第291章 護法道兵，出關應劫

  因為楚國應對北軍南征的反應比較迅速，所以成功達成了李隆的初步目標，禦敵於國境之外。

  以強硬的北伐態勢，楚軍步步緊逼，最後雙方選擇了昆陽決戰。

  昆陽位於南陽盆地的東北外緣，距離南陽200裡，北扼著名的“方城缺口”，正處在黃淮平原與南陽盆地的交界地帶。

  它既是南下進攻南陽盆地、襄樊盆地的橋頭堡，又是北上用兵中原的咽喉要地，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歷來為兵家所爭。

  魏晉聯軍原本都已跨入南陽郡地界，只是見楚軍勢大，自己主動選擇後撤，挑選對自己有利的戰場。

  而南陽一路，是李隆禦駕親征的中路，北伐自是勇猛精進。

  魏晉聯軍背靠昆陽或有地利優勢，但反過來，只要被楚軍在此大敗，那中原腹地即任由楚軍來去。

  丹霞宗本是中原諸多仙門之一，但只有他們壓中了潛龍，給予了未起勢的魏主極大的扶持和幫助。

  在魏主稱王后，丹霞宗理所當然得氣運反饋，中原魏國之大運加持，由此在這一朝發跡，成為了豫州的扛鼎仙門。

  天變之後，丹霞宗雖然沒有聯系上仙界的後台，但丹霞宗宗主自身天資過人，得以踏入仙境。

  哪怕在仙道繁盛的北方，丹霞宗在有仙人坐鎮的情況下，也能有一些話語權。

  下界仙人雖多，仙境總歸還是下界巔峰，且大部分仙人都集中在正一道和天靈道兩大聖地。

  昆陽城以北三十裡，有一無名小山，即高聳也不險峻，自不是什麽名山大川，名人騷客所不顧也。

  然而在最近兩月，無名小山卻是變得神秘而熱鬧了起來，山上無緣無故起了大霧，同時又有各種不明身份的人往霧裡鑽，甚至時而有飛劍傳書和遁光華麗的仙修出沒。

  要不是昆陽城大戰將起，周邊百姓都被遷走，可能這又是一處尋仙緣的聖地。

  原來是丹霞宗將這裡設為了一個臨時據點，指揮對楚國的超凡戰爭。

  此時觀望兩軍形勢的仙修自然不少，無名小山太矮，丹霞宗主帶著一眾核心駕雲觀氣。

  從千米高空俯瞰，以李隆所在的中軍禦營為核心，楚軍軍氣鼎盛凝成軍煞之形。

  對比魏晉兩軍的有些虛化的軍煞虎豹，楚營這邊三十萬主力大軍凝聚的軍煞獬豸恣意昂揚，宛若實質。

  每一個楚卒都是充滿戰意，沸騰的血氣交錯，在各先天將校的軍令調動下，化作氣血狼煙衝天而起。

  陰沉的積雨烏雲為之一散，露出春日晴空，和煦的暖陽下，一條黃龍縱橫天際，旋即又歸入紫意彌漫的禦營軍帳。

  “此楚龍已化出第五爪，隻待三路勝出一路便能成就五爪真龍，到那時楚國便是真正的王朝，即使馬上崩滅，陰世也能立起龍庭了。”一個丹霞宗長老對氣運龍象觀察很仔細，研究頗深。

  這便對應了南北大勢，如果楚國三路北伐成功一路，就代表南朝之龍有統一天下的希望，於國運而言，當然能夠支撐起一條真龍。

  就算最後北伐遭遇逆轉，五爪真龍再度褪化為四爪蛟龍，李隆這位真龍天子已是有了做一朝祖龍的資格，死後能建立龍庭再做一朝陰世皇帝。

  “嗯，李隆無愧於神武帝之名，有他坐鎮，這一戰勝不了。”

  “這晉軍根本就是拖魏軍後腿，如果魏軍不分心防備他們，起碼還能有個三成勝算，現在一成都沒。”

  “人道就是這樣，不能齊心的兩軍還不如一軍好使，也許楚國那什麽參謀部早就算到了這點，不然三路齊發，神武帝非要挑中路？”

  觀氣的情況對自己這方很不利，眾仙修多了一些抱怨，其實就是看不起晉軍。

  “毋庸多言，晉國不參與盟誓，正一道和天靈道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這時天師境的長老出聲，打斷了眾人的抱怨。

  “三長老說的沒錯，靈氣複蘇，道法顯聖於世，戰爭的勝負掌握在我們手上。”

  “宗主，既然凡俗軍隊無法大勝，動搖楚國根基，昊天信仰未損肯定逼不出來。仙界地仙傳訊，此界有神靈正突破世界瓶頸，一定是祂。”

  丹霞宗主負手而立聽著門人的推斷，微微頷首道：“此神自出世以來，總是喜歡默默蓄勢，再等下去真成為四品，恐釀成大禍。既然李隆在我們這一路，那就我們先動手吧，傳令，讓護法神動手。”

  “按預定計劃，使用超凡手段介入這場戰爭，逼此神應劫！”

  ……

  很快一個個仙風道骨的丹霞宗弟子，駕著宗門內特有的雲霞法器向四方飛去，他們手持宗主的仙旨，向宗門的護法神傳達作戰命令。

  楚國依靠神庭而崛起，神庭又是以香火神靈為核心，在南方神靈遍地的情況下，北方仙道自然也考慮一直施行的“封神”之策。

  封鎖神靈的出現，一直是所有元衍界仙門所奉行的策略，這是上古仙界通道關閉時，留下來的死命令。

  開始數萬年，各大仙門對於這個任務一直執行的很好，可世事變遷，仙界對於元衍界漸漸失去掌控力，而仙門又沒發現神靈到底有什麽危害。

  所以就默認了部分神靈出現，不過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將偶然誕生的香火神靈收服，敕封為宗門護法神。

  納入仙門體系的護法神，有仙門敕封，又稱仙道正神。

  “正神”自有仙門轄地的百姓供奉香火，其余藏匿山野的神靈則稱野神，所居廟宇為淫祠。

  按照仙道的說法，什麽高居九天的神庭，就是一個大的淫祠。

  當然，能修仙的沒有蠢笨之人，都是獨夫精英，所以他們對於神庭一直以來的成長和動向都是極為關注的。

  在南方楚朝正式鼎立，神庭的神道法網也隨著人道法網，遍布南方大地時，北方也興起了一股拜神熱。

  各大仙門紛紛下達招安令，凡是神靈投靠，來者不拒，皆給予仙門敕封。

  一時，北方藏匿各處的野神群起響應，從第一次靈氣潮汐掀起以來，陰魂精魅誤入神道的可不少。

  只是他們被判為野神邪神一流，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出世，隻敢在某些鄉野之地，偷偷摸摸騙些香火維持靈光不滅。

  現在好了，只要聽從仙門詔令，都能領有敕封，得正統地位。

  眾仙門給投靠的神靈開放權限，允許他們下山顯聖，吸引凡人信奉。

  一方面是為了應對未來的神庭攻伐，多一些打手；另一方面也是神庭威勢越來越大，北國官府的禁令已經快壓不住民間的信仰，既然要信神，就信自己掌握的神。

  這次南北大戰，首先就要用到這些護法神，他們雖然沒有神庭的正統神道傳承，但神靈本質也能讓他們掌握部分神通。

  一道道仙門符令送達昆陽周邊各地，第一波接令的是隱匿在河流中的水神，他們專職掌管一片水域，得到了丹霞宗的敕封。

  昆陽周邊的河流眾多，是北方少有的水網密布之地，澧水、汝水、滍水等等。

  仙門護法神得到的命令，就是激發河流水汽，以水勢衝垮居於地勢低位的楚軍。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雲霄，南北軍陣如同浪潮動了起來，殺聲沸盈，軍氣似燎原之火熊熊燃燒。

  密密麻麻都是人，僅僅是兩軍前陣都超過了二十萬，這是第一次集團軍對攻。

  在有昆陽城作為依托的情況下，如此大戰，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出結果。

  第一天的血戰，楚軍前陣憑借軍力和個人武道實力的優勢，開場便佔據上風。

  另外楚軍是人人皆著甲，半數鐵甲半數紙甲，還有殺妖用的神臂弩、神威砲等戰爭利器。

  整體上楚軍對魏晉聯軍是全面領先，並且被李隆貫穿始終的軍事素質發揮了重要作用，比拚大集團軍陣對決，雙方就不在一個檔次。

  在李彥章這位後起名將的指揮下，全軍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當然，楚軍最擅長的還是如牆而進，武者以重甲加身，手持長槍緩緩推進，根本就無視對面的漫天箭雨。

  殘陽如血，天色變暗，魏晉聯軍的將領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攻勢太過窒息，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僅僅一天都好不容易才熬過去。

  很多聯軍將領都在琢磨，自家大王怎麽想的，這還能主動南征的？不是純純找虐。

  鳴金聲在太陽落下最後一縷余暉前響起，楚軍出動撤退，聯軍也不敢追。

  論戰損，聯軍方面比楚軍傷亡要多四萬，這可是主力，如果是一家承擔損失，就是傷筋動骨了。

  楚軍取得一次正面戰場的勝利，士氣再漲一分，人人歡呼必勝。

  而魏晉聯軍終於認清了自身實力，原來前面的小股軍隊交鋒，確實是打不過對面。

  勝敗之勢，此消彼長。

  當晚，魏晉聯軍的大將，就向各自國君請示，是不是要提前做好失利的準備。

  特別是魏國，得馬上安排後續防線，撤下一部分軍隊就是必然了，昆陽城後面可是豫州精華地帶。

  然而得知內情的魏王哪裡提前撤軍，只是讓指揮大將回去做好防水措施，昆陽城務必要再加固幾分。

  大將不明所以，只能照做，可當晚天象轉變，烏雲聚集在昆陽方圓百裡，空氣似乎變得濕潤了起來。

  第二天，還沒等楚軍出營列陣，大雨就傾盆而下，雙方自是休戰。

  第三天，大雨不停，而且有愈發狂暴的趨勢。

  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六天，大雨依舊沒有停過。

  而此時昆陽周邊的河流水位已經暴漲，隨時都有可能決口，楚軍中有隨隊廟祝，早早就察覺到了水汽異常。

  其實李彥章第四天，就準備下令先撤退，神庭主要神靈都不予以響應，眼下應對超凡手段，可真有些沒底。

  可後軍剛走，李彥章就收到回報，他們被包圍了！
  不是魏晉聯軍繞到他們後方，而是護法神率領的“道兵”，合計五萬。

  楚國布武天下，人人如龍，又有神武軍於吳越戰場、升閔妖軍戰場上大放異彩。

  這麽一支實打實的超凡軍隊，北國自然要向背後的仙門要支持，如此道兵便應運誕生。

  佛寺有佛兵，仙門自然有道兵，甚至在海外的黑蓮仙國，道兵就是其核心統治力量。

  不過仙門真正的道兵培育極其繁瑣，所以北方仙門培育的是和黑蓮仙國類似的簡化道兵，甚至在護法神大量加入，形成體系後，道兵培育還能更加簡單。

  選拔軍中銳卒、習武之人，反正只要體魄足夠就有成為簡化道兵的資格，完全不像真正道兵需要入道修士才能合格。

  篩選有兩關，第一關擇神而信，第二關能承受護法神的神降即能通過。

  說起來，仙門得到這一思路，或許與南方每個廟祝都會的請神術有關。

  只不過請神術作為神道傳承中的神通，對承受神力之人的負擔極小，不用付出什麽代價。

  而護法神的神降，被神降之人付出的代價極大，不僅自身血氣枯萎壽命大減，而且會影響神智。

  多被神降幾次就會淪為傀儡一般，隻知聽命行事，當然，這對仙門不算弊端和代價。

  護法神借道兵的人族之身，便能減弱人道意志的排斥，甚至能抗衡大軍的軍氣衝擊。

  當初黃虎為什麽不能成事，陳堯也不考慮在楚國設立一支所謂的神符軍，便是不想惹人道排斥，被龍氣所厭惡。

  仙門不直接出手對付楚國大軍，只是為了避免沾染太多人血，到時可能會引起天道降罪，如今護法神出手便隔了一層。

  李彥章親率後軍，幾次衝擊道兵軍陣，也都铩羽而歸。

  雖然憑借強大的軍氣和國運，能穩住不敗，但敵人水淹七軍的意圖十分明顯，此時又該如何。

  分散突圍？能保住多少力量都行？可惜禦營中李隆並不在，無人可以請示。

  傾盆大雨越下越急，楚軍的氣運也仿佛隨著雨珠，一點一滴走向衰敗。

  再有一夜，四面的大河絕對決堤，他李彥章難道要成為大楚的罪人？！
  肆意衝擊的大戰軍氣，以及衰弱到極點的楚軍氣運，終究還是影響到神庭，諸部神靈護法也鎮不住大勢變化。

  鋪天蓋地的劫氣此時已然成勢，陳堯醒轉輕輕一歎，強壓天道，還是要走上一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