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觀音
  蓮台緩緩飄向山下，白衣勝雪的觀音菩薩手托玉瓶微笑道：“‘水漫東林庵，火焚天魔石，鐵樹開花，石魚現世。’說起這件事，我還要謝謝昊天大帝呢！”

  葉昊天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當即笑道：“菩薩，您老跟誰打賭啊？”

  觀音轉頭望著他道：“肯定是魔門高手，具體是誰，我也不太清楚。”

  蘭兒笑問道：“娘娘，您老千手千眼，法力無邊，怎麽還會賭輸了呢？那人莫不是真神吧？”

  觀音的面色略微變了一變，緩緩點頭：“有可能，不過也不一定。竟然連我也看不透，那人的魔功太高了。”隨後她笑了笑，接著道：“此事說來話長，趁此空閑，我講給你們聽聽，也請兩位幫我參祥參祥。”

  蘭兒搶著鼓掌叫好。

  觀音不急不慢地道：“八百年前，我興之所至遊於中土，目睹人間不平，眾生疾苦無奈，心生慈悲，歎息不已。忽見一年輕女子自懸於東林庵外的江邊樹林之中。我見其尚未氣絕，遂略施法術將其救活，並問其緣何自盡。

  女子一邊哭一邊道：‘救我做什麽？我不想活了啊，讓我去死！’

  我勸道：‘莫要想不開，年紀輕輕，日子還長著呢！這世界多麽美妙！’

  女子恨道：‘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生而無趣，不如赴死。’

  我一聽就笑了：‘若是真的看破紅塵，也不是什麽壞事，乾脆皈依我佛好了！’

  女子瞪了我一眼，怒道：‘我活了二十歲，沒有見過一個好人！你也不是什麽好人！竟然教唆我出家！出家？尼庵比別處更加汙穢不堪！藏汙納垢，爾虞我詐，坑蒙拐騙！還不如死了乾淨！你救我做什麽啊？’

  我聽了心下不喜，說道：‘心中有佛，方見世上真佛。心中有恨，自感世情涼薄。小小年紀，你見過多少壞人？怎能說這世上就沒有好人了呢？’

  她瞪了我一眼，蠻不講理地道：‘怎麽，你不信？不信我們打賭，如果你輸了，就別再管我的事！我愛死就死，愛活就活，與你有什麽相乾？’

  我覺得她好生奇怪，竟然不聽勸告，一心求死，她心中的‘嗔嗔恨’實在太深了，需得好生化解才行。於是我微微一笑，說道：‘好！我跟你賭一局，賭世上並不全是壞人，還有不少好人來著。說吧，你怎麽鑒別好人壞人？’

  女子順手摸出幾錠銀子，板著臉道：‘我們將銀子丟在林邊小徑上，如果經過之人拾金不昧，或者看見之後仍路不拾遺，便算是好人了。只要百人之中有一個這樣的人，便算你贏了。’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東林庵，心想自己幾乎贏定了，於是便答應了她。”

  說到這裡，觀音菩薩暫時停了一下，望著葉昊天和蘭兒道：“你們說，她出的方法不算怎麽刁難吧？”

  蘭兒忙道：“是啊，中土的百姓雖說稂莠不齊，不過總能找到幾個好人，不可能每個人都那麽下作吧?”

  葉昊天“呵呵”笑道：“那可不好說。你道人家跟你一樣生來富貴？小老百姓，見錢眼開，乃是人之常情。何況撿到失物不還，也不算什麽大的過錯，比不上殺人放火的重罪。”

  蘭兒剛要反駁，忽見觀音菩薩一擺手，笑著開口道：“我敢打這個賭是有把握的。因為東林庵就在附近，庵中女尼隨時可能經過那裡。東林庵是一個名聲不錯的尼庵，不少善男信女都誇獎庵中女尼修佛有成，相信她們的佛心會比普通人高很多。除此之外，我的大慈大悲神功可以悄悄改變人的心性，片刻之間就能將普通人的佛心升高很多倍。所以別的賭我不敢打，賭人心性還是不怕的。”說到這裡，她忽然苦笑道：“可是結局我竟然輸了，你們說這怎麽可能？”

  蘭兒驚訝不已：“是啊！這樣也會輸？怎麽會呢？難道經過之人剛好都是不可救藥的惡魔不成？”

  觀音苦笑不語，一雙眼睛望向葉昊天。

  葉昊天想了想道：“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跟您打賭的女子功力極高，不知道是哪個大魔頭，她的魔功可以限制您大慈大悲神功的發揮。”

  觀音讚賞地點點頭：“你們說得都對。她早已安排妥當，不但找來的路人個個入魔極深，而且還親自運起魔功提高那些人的魔心，與我的大慈大悲神功相抗衡，所以我百般努力還是輸了。其中有幾個人，受了我大慈大悲神功的感召，曾經一度猶豫起來，可惜最後還是將銀子撿起來走了！”

  蘭兒很替她擔心：“那怎麽辦呢？賭注是什麽來著？是不是說您贏了就不要管她，讓她去死？”

  觀音歎道：“打賭之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沒想到賭局結束後，女子面色陡然一變，十分得意地尖聲笑道：‘從今而後，你不能插手我的事，不論我幹什麽，你都不能管！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喔。’

  我聽了一驚，知道中了對方的詭計，當下問道：‘你是誰？為何設下陰謀誘我入榖？’
  女子‘哈哈’大笑道：‘說什麽陰謀詭計？光明正大地動手你也贏不了！怎麽，還不服氣？不服再賭一場！如果你贏了，不但前約盡解，還可知道我的來歷！’

  我小心戒備地問道：‘賭什麽？’

  女子道：‘尊駕是佛宗大名鼎鼎的人物，就被尊為‘千手千眼法力無邊南海觀世音菩薩’，名字很牛啊！我聽了就覺得不爽！好，這一局就賭尊駕的號召力，看看你南海觀世音菩薩的名號到底值多少錢！我出一個難題，只要中土有人願意幫你做到，便算你贏了。若是千年之內無人做到，便算你輸了。如何？’

  我先問賭約的代價：‘若是我輸了，又當如何？’

  女子道：‘若是輸了，你的本體便當困守須彌山十萬年！別弄錯了，我說的是本體，分身不足為慮，隨便你怎麽動！’

  我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便跟她賭了。因為即使輸了，也只是閉關幾萬年而已；況且我的功力越來越高，有分身外出就夠了。

  這時，女子手一伸：‘尊駕化身千萬，請借尊小小的法身一用，我要做賭約的道具。’

  我略一遲疑，給了她一個很小的法身，想看她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

  她接過法身，揮手在外面抹了層海金沙，接著敷上寒水石、幻形石，雜以石膏、石乳，很快捏成猥褻不堪的形象，向著林外一丟。然後她以指代筆在林邊大樹上寫道：‘水漫東林庵，火焚天魔石，鐵樹開花，石魚現世。’最後放聲大笑道：‘你說人心向善，那就賭賭看，只要是中土之人，未入仙班者，願意在一日之內達成這四個條件，便算你贏了！此賭有個條件，那就是你不能親自出手，也不能指使自己的門人去做。若是動用身入仙籍之人，也算你輸了！’

  我聽了一跺腳，說道：‘你賭的不是中土百姓的善心，而是他們的能力！這四條，可是對於未入仙班的人來說簡直太難了！還要一天之內完成，這……你不是擺明贏定了嗎？’

  女子雙眼一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中土修真的人那麽多，未入仙班的仙人也會有的！怎麽？你怕了？’

  我知道她說的也算不錯，只是這樣一來，純粹是賭運氣了。

  單單一個水漫東林庵就不容易做到，東林庵地勢不低，等閑洪水難以淹及牆腳。除非幾百年一遇的洪水才有可能辦到。

  不過話已出口，我也不便再說什麽，只能寄希望於萬一了。

  女子離去之後，我拜訪東林庵，囑托庵主代為留心，卻沒有指使她應該怎麽做。

  再後來輪到你們出場了。”

  聽完之後，葉昊天沉吟道：“那女子會是誰呢？魔門還有這樣的女高手嗎？”

  觀音搖了搖頭：“功力到處，身形隨意變化，不必著於女像。所以我們不能單猜女人。”

  蘭兒想了想，歎道：“那就更加難猜了。哎，最後是您老贏了啊，她該告訴您來歷的！輸了也不肯現身，太不像話了！”

  觀音淡然一笑：“這些等等再說，我們要快些了！諸位菩薩早已到了山下。若去晚了，你們莫要後悔！千佛渡鬼的壯舉，可是難得的很呢！”

  蘭兒聽了，當即驚叫道：“千佛同時出手超度鬼魂？啊呀，快啊，那可不能錯過！”

  蓮台驟然加速，掠過七金山、七香海以及四方鹹海，最後從鐵圍山的門洞中穿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