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符美儀怔怔的看著郵輪，仿佛呼吸都已經停滯，那上面有她的愛，她的一切。自從救生艇離開郵輪，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個方向，直到此刻被淚水遮擋住視線。

  “你要幹什麽？”蘇菲一把拉住符美儀：“你先生不會有事的。”

  “放開我，我要去找他……”符美儀的聲音略帶哽咽，卻顯得異常堅定。

  “你們都在看什麽？還不幫忙拉住她！”隨著符美儀的掙扎越來越強烈，蘇菲隻好大聲喊其他乘客幫忙。

  因為葉空這些乘客才能坐上救生艇，心裡自然都帶有一些感激，此刻見符美儀瘋了似的想要跳海，自然有人過來幫著蘇菲拉住了符美儀。

  “你怎麽這麽糊塗！”眼見符美儀已經漸漸失去了理智，蘇菲猛地在她臉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你丈夫救了我們所有人，你卻要去尋死？你對得起他嗎？”

  符美儀被這一巴掌打得稍稍清醒了些，逐漸停止了掙扎，只是口中喃喃念著什麽，看樣子還是令人非常擔心。

  “他那麽厲害，一定沒事的。”蘇菲的話既像是在安慰符美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們要相信他，不然他一會兒找不到我們，一定會很著急。”

  “他一定會沒事的……”絕望之下哪怕看到一根稻草也會緊緊的抓住，符美儀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只是眼淚仍然止不住地在流。

  郵輪雖然在設計的時候已經考慮到了足夠的儲備浮力，可畢竟只是普通的民用船隻，被兩枚魚雷直接命中，怎麽可能經受得住。命中郵輪中部的那枚魚雷幾乎將船炸成兩截，命中尾部的那枚更是引爆了兩顆水雷，整個船尾被整個炸掉。在如此巨大的爆炸威力面前，劫匪的那條遊艇更是幾乎如同紙糊的一樣，連絲毫的抵抗都沒有，便直接被撕成了碎片。

  萬幸的是，乘客疏散的比較早，此時大多數已經乘坐救生艇遠離了郵輪，否則的話即使不被炸成碎片，也會被郵輪沉沒時產生的漩渦拖入大海，活活淹死。幸存的人親眼目睹了郵輪沉入大海的整個過程，一邊慶幸能夠死裡逃生，一邊為這驚人的一幕所震撼，幾乎所有的救生艇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看到郵輪已經只剩下一個高高翹起的船頭，葉空心裡暗自歎了口氣，張目四顧，找到一艘距離自己最近的救生艇，奮力遊了過去。

  這可能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他殺死了六名劫匪，拆除了船上的大部分炸藥，甚至還阻止了劫匪引爆水雷，可最終，仍然無法挽救郵輪被炸沉的命運。雖然劫匪已經同他們的陰謀一起成為了灰燼，但那些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郵輪，以及那些逃得不夠遠的無辜乘客，都成了這場災難的犧牲品。

  ******
  附近最近的船隻趕來救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很多救生艇在郵輪沉沒之後都自發返回出事的海域，尋找幸存者。葉空所在的這條救生艇同樣如此，只是除了救起一條寵物狗，一無所獲。但即使這樣，救生艇上的乘客仍然興致很高的爭著要收養這條幸運的小狗。

  救生艇終於靠在了趕來救援的一艘貨輪上，葉空一邊幫著將老人和婦女爬上繩梯，一邊四下尋找著符美儀的蹤跡。可惜在茫茫的大海上，救生艇實在過於渺小，一時間又哪裡能夠找到。葉空本打算返回救生艇，再去繼續尋找，不過轉念一想，在大海上貨輪的體積巨大，符美儀趕來這裡肯定要比自己去尋找一艘小小的救生艇容易許多，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便到了中午，卻始終沒有看到符美儀的救生艇，葉空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此時搜救工作還在進行，但海面上已經看不到郵輪的救生艇，只有一些搜救人員的小艇在不停的穿梭。

  “請幫我聯系一下另外兩艘救援船，我想查詢一下他們有沒有救起一位叫做符美儀的女士。”後來又陸續有兩條過路的客輪加入救援的工作，葉空隻好找到工作人員，希望能得到一個確實的消息。

  “對不起，先生。”貨輪的工作人員態度很好，只是顯得有些無奈：“船上的通訊設備需要用於救援工作，恐怕暫時還不能幫您，等救援工作結束，我們會幫您聯系。”

  葉空此刻心中焦急，也顧不得其他，乾脆不再問，轉身繞過工作人員就要上艦橋。工作人員自然不讓，急忙伸手拉他。若不是考慮到對方也是出於職責，葉空恐怕早已經動手將他扔到一邊。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有人喊了一聲：“老公！”

  葉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轉過身，臉上已經滿是笑容，猛地一把抱起撲過來的符美儀，狠狠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下去。

  “老公，我不是做夢吧……”被周圍幸存乘客的掌聲驚醒，符美儀把臉埋進葉空的懷裡，小聲呢喃著，淚水再次打濕了葉空的衣襟。

  “傻瓜，當然不是做夢。”葉空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們過去那邊坐一下。”

  “祝你們幸福……”站在一旁的蘇菲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水，看著二人的背影默默地祝福。

  ******
  貨輪的目的地是新加坡，葉空和符美儀在這裡下了船，同趕來的郵輪公司的工作人員辦理了相關的手續，二人並沒有選擇繼續前往法國，而是乘飛機回到了香港。這次事件讓葉空終於意識到親情在他心中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想到一旦加入國際刑警，就沒有足夠的時間陪老爸，讓他終於下定決心拒絕國際刑警組織的邀請。

  老葉得知了兒子兒媳死裡逃生的經歷，雖然明知道兩人沒事，還是忍不住地心驚膽戰。一邊痛罵劫匪，一邊忙前忙後的擺酒給兩人壓驚。

  第二天一早，葉空便趕去警局，正式遞交了辭職信。只是令葉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初他為了老葉不得不去做警察，卻幾次險些做不成。現在為了老葉不去做警察，警務處長反倒親自打來的電話，讓他立刻趕到警務處長辦公室。

  “葉督察，請坐。”警務處長心情看起來不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你的這份辭職信我看過了，而且也知道你不打算接受國際刑警組織的邀請，那麽能不能告訴我，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對不起，長官，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既然還沒有正式離開警務系統，葉空自然還是要像個警察的樣子，只是經歷了郵輪事件之後，那種看似有些懶散的樣子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警務處長倒是很好說話，呵呵笑著說道：“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一件很不錯的工作，不知道你敢不敢興趣。”

  “我會安排好自己的事，長官。”葉空淡淡的看了警務處長推過來的文件夾，卻沒有接：“我記得您前些天曾經說過，我的性格不適合在警界發展……”

  “是的，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警務處長打斷了葉空，微笑著說道：“不過我保證現在這件工作一定會非常適合你，你的性格絕對不會成為障礙。”

  “對不起，長官，我現在更想多陪一陪我的父親。”葉空做事不喜歡反覆，既然已經提出了辭職，便沒有想過再收回辭職信。

  “先不要急，你先看看這份文件。”警務處長看起來倒是很有把握葉空會接下這份工作，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只要你看過這份文件，我敢保證你肯定會接下這份工作。”

  見警務處長如此篤定，葉空心裡不免也有些狐疑，猶豫了一下，終於接過文件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機密程度非常高的文件，由行政長官直接簽署，上面清楚說明可以閱讀此份文件的只有警務處長以及幾個行政區的高級官員。葉空抬起頭，不解的看了看警務處長，把這樣一份機密文件給自己看，是很明顯的失職，如果葉空就此向上面舉報，警務處長的位子很有可能會就此不保。

  “把這份文件看完。”警務處長倒是顯得不慌不忙，還是笑眯眯的看著葉空。

  葉空帶著疑惑把文件瀏覽了一遍，總算明白了警務處長為什麽會認定自己肯接受這份工作。香港警界雖然在世界上享有盛名，可是在執法的過程中，因為各種原因還是難免會出現一些令人尷尬的事情。例如多年前的張子強綁架案，綁匪勒索得來的十多億港幣因為法律上的漏洞最終不但無法追回，反而成為了合法財產。

  基於這樣的情況，在中國安全部門的建議下，決定在香港組建一個特別警察機構。這個機構沒有具體的職責，所有的任務都必須由警務處長直接指派，而且必須經過行政長官的批準。與之相對應的是，這個機構在執行任務期間不需要遵守固定的法律程序，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可以不經審判便直接擊斃罪犯。

  當然，這樣的一個特殊機構因為涉及到保密問題，人員不可能太多，從文件上看，包括負責人在內，最多只有五個人的編制。而在負責人那一欄，赫然填著葉空的名字。

  “長官，我對這件工作沒有興趣。”輕輕把文件放到辦公桌上，葉空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淡的，仿佛剛才那份文件與他沒有任何關系：“這份文件我會當作沒有看到過，我現在只有一個請求，希望長官能盡快批準我的辭職信。”

  “為什麽不肯答應？”警務處長欠了欠身，臉上的表情稍有些意外：“憑你的能力，這份工作最合適不過。”

  葉空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如果所有人員都由我親自選擇，我可以考慮。”

  說實話，這份工作確實令葉空很感興趣，相對自由的工作方式，富有挑戰性的工作內容，比起現在的工作，顯然要有趣的多。他剛才那樣說不過是以退為進，用來同警務處長討價還價罷了。

  “這樣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所有加入的人員必須得到行政長官的批準，而且在加入之前，不能告知其詳細情況。”警務處長也沉吟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葉空會選些什麽人，還是答應了下來，只是留了一些余地。

  “Thank you sir。”葉空敬了個禮，站起身說道：“這件工作我接受，辭職信……”

  “放心，我會處理。”警務處長也站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葉空面前：“葉督察，這個特殊機構交給你，我倒是非常放心。不過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刊載我的面子上，幫我這個忙。”

  “我可以考慮。”葉空沒有把話說死，只是平靜的看著警務處長。

  “是這樣，我有個兒子，年紀跟你差不多……”警務處長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他很希望能夠跟著你做事。”

  “對不起，長官，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葉空的聲音稍稍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還好商量，這件事絕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當然，這是當然。”警務處長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是擔心你不肯用他……只是我只有這一個孩子，所以難免有些……”

  葉空微微一笑，父親疼愛孩子可以理解，更何況即便不考慮這一點，自己也不可能讓手下人輕易犯險：“長官，如果他能過得了我這一關，我會照顧好他。”

  警務處長輕輕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葉督察的話我自然信得過，對了，在警校的時候多虧了你，現在偉良這孩子變得懂事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