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伏羲氏回憶起過往。

  “當年，風裡希突然有一天找到了我。”

  風裡希精致的五官是世界上最美的容顏。

  烏黑茂密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著。

  一身潔白的長裙，美的驚心動魄。

  她找到了伏羲氏，“哥哥，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伏羲氏對風裡希的突然到來有些奇怪，但是看著風裡希微微失落的樣子，還是問，“阿希，你很難過，對嗎？”

  他能夠感覺到風裡希的心裡正在承受著巨大的悲傷。

  那是一種很痛苦的感覺。

  風裡希微微搖搖頭，“哥哥，我想你能夠幫我一個忙。”

  她只是說這麽一句話，多的一句話都不說。

  伏羲氏看著風裡希美麗的眼睛，那裡就像是一顆黑亮的黑寶石一樣，漂亮又清澈。

  它靜靜的看著自己，似乎藏匿著無限的愁緒。

  “什麽事情？”

  “哥哥，幫我守護一個人。”

  風裡希告訴伏羲氏，讓他將這些東西鎮壓，並且駐守在鎮壓的地方，等待著鎮壓的東西跑出去，那個時候他只需要守護一個人就可以了。

  伏羲氏不太明白風裡希的意思，但是還是答應了風裡希的話。

  悄無聲息的匿了蹤跡，藏匿在這片海中，鎮壓著風裡希給他的東西。

  可能過去了幾百年，也可能是幾千年。

  伏羲氏突然感覺到被鎮壓的東西有了異動，那東西似乎有一個逃了出去。

  他這才悄無聲息的上岸觀察，就看到了那個孩子。

  那個和阿希一模一樣的孩子。

  塗西坪聽著伏羲氏的話，震驚到失語。

  “母親當年就知道了鳳凰想做什麽？！為什麽不阻止？！”

  他瞪大一雙眼睛，泛著紅。

  為什麽？
  為什麽母親寧願被鳳凰竊取本源的力量，都不願意反抗？！
  伏羲氏看著這個藏匿著麒麟的魂魄的人類的軀體，他衝著塗西坪招招手。

  塗西坪踉蹌著跑到伏羲氏的身邊，緩緩的跪下去。

  就像是小的時候一樣，抱著伏羲氏的尾巴，輕輕依偎著。

  眼睛泛紅。

  “麒麟，你們都是阿希的孩子，不論你們是善是惡，你們都是阿希的孩子。”

  伏羲氏寬厚的大手輕輕的撫慰著塗西坪的腦袋。

  事實上。

  這次他只是認出了青鳥，所以才沒有讓青鳥沉睡。

  但是在前幾天的觀察中，他注意到了青鳥對塗西坪的特殊的敬畏，才留了一個心思。

  卻誤打誤撞的與麒麟重逢了。

  伏羲氏感慨頗多。

  青鳥沉默的看著伏羲氏和麒麟的互動。

  伏羲氏鎮壓的東西應該就是鳳凰的分身了。

  鳳凰在蘇醒，所以，鳳凰的分身也開始蘇醒了。

  過了好一會兒，伏羲氏輕輕的拍了拍塗西坪，一股柔和的靈力度入了塗西坪的身體之中。

  “孩子，你的血脈力量受損，這是我對你對阿希忠誠的饋贈。”

  他看著青鳥，“你利用秘法繼承血脈傳承的最初的力量，靈魂受到了極大了汙染，我沒有什麽能贈送你的，便清除你靈魂上的汙染吧。”

  他抬起手，輕輕的在陸瓚的方向一抓，陸瓚就感覺靈魂上的厚重感消失的一乾二淨。

  而伏羲氏的手掌心也出現了幾團黑不溜秋的東西。

  他微微攥緊，那黑不溜秋的東西就灰飛煙滅了。

  “那個孩子我要帶走了。”

  伏羲氏看著陸瓚和塗西坪說著。

  “帶走？”

  陸瓚下意識的看向塗西坪，對於這件事情，他沒有詢問的權利，但是塗西坪不一樣，他曾經是風裡希最喜歡的孩子。

  塗西坪很快就問，“父親，為什麽？”

  “你們沒有發現，那個孩子和歸墟的聯系越來越緊密了嗎？”

  本來伏羲氏是不太清楚為什麽風裡希會讓他守護一個孩子的。

  可當他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就明白了。

  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這個孩子總歸會步上阿希的後塵。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越來越密切的歸墟。

  歸墟重現，對人類世界而言，總歸是不太好的。

  “歸墟？”

  聽到伏羲氏這樣說，塗西坪和陸瓚都不太明白。

  歸墟是什麽地方？
  “歸墟亦作“歸虛”。傳說為海中無底之谷，謂眾水匯聚之處。它是一切事物的終結、歸宿。”

  伏羲氏耐心的解釋道，“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最後都匯集到這無底之洞裡。但歸墟裡的水，並不因此而有一絲一毫的增減。”

  “歸墟被指一切事物的終點，人類死亡之後，靈魂會轉化為能量，反哺這個世界的天道規則，而神明和妖怪死亡之後，會進入歸墟，歸墟的力量讓神明和妖怪的靈魂能夠得到安息。”

  “但是對於人類世界來說，一旦那個孩子和歸墟的聯系太過緊密，她的靈魂會被收入歸墟，永遠都沒辦法離開，並且，人類世界會受到她的影響，進入到歸墟的管轄范圍，到那個時候，人類世界的天道規則會因為缺乏能量的供給，而崩潰。”

  “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天道規則和運行規則，這個規則是經過天道數千年，數萬年的不斷推演，演變出來的，一旦改變，這方天地無法承受就會支離破碎。”

  伏羲氏說明了歸墟和哪個孩子的聯系越來越緊密的後果。

  那個孩子不僅僅是一個妖怪，還是阿希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同樣是天道孕育出來的。

  伏羲氏的目光有些複雜。

  當年他鎮壓在此方世界的時候，某一日，突然有所感的看向天空。

  深海之中的海水在劇烈的震動，厚厚的海水阻擋了他看向天空的目光。

  但是他感覺到了。

  阿希的靈魂寂滅。

  整個世界為此默哀。

  母神離世，萬物同悲。

  伏羲氏的目光中沒有悲傷。

  神明的時間太過漫長了，對他們而言，死亡只是解脫。

  他們從來都不感覺到難過。

  更何況，他也會有一天如同阿希一樣，在這個世界需要他的時候，以血肉靈魂為祭。

  這是他們為神明的責任。

  塗西坪看著伏羲氏，“父親，我能跟著一起嗎？”

  伏羲氏看著塗西坪，溫和的臉上閃過拒絕。

  他如同看到了一切一樣，輕輕的將目光放在了陸瓚的身上。

  那個眼神，仿佛看到了陸瓚的心底，將他做的那些事情，全部看的明明白白。

  伏羲氏隻說，“世間因果，循環往複，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做下的決定。”

  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身邊就出現了懵懵懂懂的熊崽子。

  伏羲氏牽著熊崽子的手。

  熊崽子好奇的看著身邊的人首蛇身的男人，又看向對面的塗西坪和陸瓚。

  “塗西坪哥哥，陸叔叔。”

  陸瓚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塗西坪卻執著的看著伏羲氏，仿佛在追問一個答案。

  伏羲氏輕輕一歎，“隨所在處，若諸有情，種種希求憂苦逼切，有能至心稱名念誦歸敬供養地藏菩薩摩訶薩者，一切皆得如法所求，離諸憂苦，隨其所應，安置生天涅槃之道。”

  “父親？”

  塗西坪看著伏羲氏。

  伏羲氏牽著熊崽子的手就走向海的方向，濃鬱的霧氣再次起來。

  厚重的霧氣彌漫了眼前的世界。

  塗西坪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一大一小兩個背影。

  他征愣的看著伏羲氏離開的背影。

  陸瓚走過去，“大人，他已經走了。”

  塗西坪愣愣的呆站在原地。

  是啊。

  他知道，父親已經走了。

  略微失落的低垂下腦袋。

  “父神最後一段話是什麽意思啊？”

  陸瓚冷不丁的開口問。

  塗西坪轉身回去，一邊走一邊說，“那是一段經文，是指絕境之處有轉機的經文。”

  陸瓚微微迷惑。

  他們現在也沒有經歷絕境啊？

  ……

  與此同時。

  伏羲氏帶著熊崽子來到一個全新的地方，熊崽子好奇的看著周圍的環境，不時的驚歎出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身上的這個人，說是人又不像是人，明明是人的腦袋，偏偏長了蛇的尾巴。

  看著就恐怕可怕。

  熊崽子卻一點兒都不怕。

  甚至對這個人有一些親昵的感覺。

  這種模糊的感覺，讓熊崽子非常的好奇。

  她想要靠近這個人，又有些害怕。

  伏羲氏似乎看出來熊崽子的不自在，自我介紹的說，“我是你的父親。”

  熊崽子歪著腦袋，有點兒不太高興的鼓了鼓腮幫子。

  “我有爸爸！”

  伏羲氏挑了挑眉頭，看向熊崽子頭頂上的氣運還有關系，微微扯了扯嘴角。

  似乎有些無奈。

  “你說的可是你在人間的父親？”

  熊崽子不管其他的，她只知道自己有父親，一直嘟囔著，“我有爸爸！”

  小手也不願意拉著伏羲氏的，氣成一個小墩墩。

  伏羲氏盡可能的讓自己看上去溫和，“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他看著面前的小家夥露出驚奇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小家夥雖然被孕育出來之後就扔在了人間，但是血脈上的傳承，讓小家夥知道自己在人間的父親，並不是親生父親的。

  “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母親名叫風裡希，她創造了你，賦予你超凡的能力。”

  伏羲氏耐心的說著。

  熊崽子卻好奇的歪了歪腦袋。

  “風裡希？”

  “對，她是你的母親，你的親生母親。”

  伏羲氏見熊崽子的表情似乎有一些松動，心底的緊張也散去了一些。

  說來也奇怪。

  明明以前看到阿希創造出來的孩子們，就沒有這種緊張的情緒。

  可偏偏在面臨眼前的這個小不點的時候，心底格外的緊張，甚至還有些不自在。

  真是奇怪。

  熊崽子略微猶豫的看著伏羲氏，“你說你是我的父親，你有什麽證據嗎？”

  這是她從宋遊的那邊學到了。

  證據。

  任何事情都需要證據。

  伏羲氏笑了笑。

  他微微催動著靈力，“小家夥，感覺到你身體中的力量了嗎？”

  熊崽子驚奇的看著伏羲氏。

  她能夠感覺到身體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和面前的這個男人牽扯到了一起。

  伏羲氏說，“這是血脈上的傳承，當年，你的母親，用我的心頭血和她的心頭血合而為一，創造了你，你分別繼承了你母親的創造，親和的力量，也繼承了我的力量。”

  熊崽子好奇的歪著腦袋聽面前的男人說話。

  “我的力量在你的身體中還沒有體現，應該是你身體中的封印還沒有解除，等到解除了，你就能感覺到血脈上的傳承了。”

  伏羲氏看著面前的小不點兒，微微松了一口氣。

  熊崽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父親。”

  脆生生的聲音，讓伏羲氏心底萌生出些許的喜悅。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真實。

  “父親，你叫什麽名字啊？”

  “人類給我取了一個名字，伏羲氏，我的名字，伏羲氏。”

  熊崽子疑惑，“為什麽叫伏羲氏呢，那父親你的真名叫什麽呢？”

  伏羲氏笑了笑，“小家夥，你很聰明，我的名字不是伏羲氏，那是人類給我取得名字，我為風姓，又名宓羲、庖犧、包犧、伏戲，亦稱犧皇、皇羲、伏犧，亦有青帝太昊伏羲的名字。”

  熊崽子更加的疑惑了。

  她懵懵懂懂的看著伏羲氏，“為什麽父親你的名字這麽多？”

  伏羲氏牽著熊崽子的手，讓她坐在凳子上，抬起手，就展現出來一群一群的人類。

  這是人間的景象。

  “因為我是萬物的化身，這些人即是我，我也可以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人。”

  伏羲氏隨意的指了一個男人，熊崽子就看到那個明明頂著一張普通人的人臉的男人，突然人性化的對著她眨了好幾下眼睛，就好像能夠看到她一樣，很神奇。

  “這只是萬千化身中的一個而已。”

  伏羲氏輕輕一揮袖，剛剛的場景已經消失了。

  “所以父親你用這麽多的名字作為化身，在人類世界中生活嗎？”

  “對。”

  伏羲氏笑著點頭。

  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聰慧。

  熊崽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轉而又好奇的問，“那父親，在母親面前，你叫什麽名字啊？”

  伏羲氏看著熊崽子調皮的樣子，心底對這個擁有自己血脈傳承的孩子總是多了些許的寵溺。

  他又一揮手，面前出現了一個容貌精致的女人，美的驚心動魄，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麗。

  她好像美在了歲月中，歲月悠長，余味綿長。

  “我在阿希的面前喚風伏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