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誰在孤單中流浪,誰在哭泣中笑場8
李瞳的手還死抓著那寸柔軟的織物,聽到徐小海的話,手就僵硬的更厲害。
她低著頭,徐小海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這樣的頻率很緩,可是她每眨一下,瞳孔裡的光芒就少一點。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果然,李瞳手轉而輕輕的推了推徐小海。她似乎想站起來,可是蹲的太久,發麻的腳力根本就支撐不住她的身體。她東倒西歪的跌坐在平整的水泥地上。
一旁的徐小海猝不及防被撞,重心不穩的他也跟著坐倒在地上。
“幹嘛呢你,我新買的褲子。”徐小海半真半假的大聲嚷嚷著。
李瞳瞄了一眼他本就千瘡百孔的褲子,嫌棄的說“破成這樣,咦~~都看到腿毛了。”
徐小海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想伸手去扶她,她甩手,不止不願站起來,甚至還抓住了他,也不讓他站起來。
“嘿……”徐小海覺得真是奇了怪了,這是要坐在地上過家家嗎?
“徐小海,你第一次上妝登台是什麽感覺?”她的聲音斂了笑意,悠悠的傳過來。
“你問這幹嘛?”徐小海轉頭看她,他站不起來,乾脆長腿一伸,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李瞳定定的看著他,像是非得等他說答案。
“就……挺別扭。”徐小海正兒八經的想了想,才答。
說完,他隔著帽子還撓了撓後腦杓。可不就是別扭,就連現在想來,都還別扭的牙癢癢。
徐小海第一次登台,是反串花旦。天知道他有多不情願。可是他們那不靠譜的師傅抓著他的小把柄威逼利誘的,躲都躲不過。
他明明堂堂七尺男兒,可這腮紅一抹,雲鬢一貼,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只是無奈嗓子粗了些,所以整場下來都像是被人盯著看猴戲似的。
這簡直就像是他的一個夢魘。
“我不是。”李瞳松了手,圈住了她自己的膝蓋,像在仔細回憶著什麽似的。“我第一次登台的時候,一點都不緊張,因為那厚重的油彩給了我滿滿的安全感。”
她說著,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笑道“徐小海,你知道我那時候多醜嗎?”
徐小海看了她一眼“你現在也很醜好麽。”
李瞳不理他,只顧著自己繼續說“我第一次知道,我原來也可以那麽漂亮。”
徐小海哼的一聲,不過嘴角卻沾著笑。
“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是,第一次有那麽多人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李瞳臉上的笑容也明晃晃的,她的雙手興奮的比劃著“就好像,就好像我是星星一樣。”
徐小海難得沒有嗤笑,也沒有說話。
他想,她一定不知道,她這樣鮮活的樣子,真的像是星星一樣。
“從小到大,會那樣專注看著我的人,只有哥哥……”她的聲音輕了很多。
胸口很沉的鈍了鈍,徐小海移開了目光。
“那時候的我什麽都很生澀,但是師傅卻說,那一場是我唱的最出彩的一次。”
“老頭淨愛說瞎話。”
“不管是不是瞎話,但我真的就愛上了這種感覺,愛上了唱戲,愛上了表演。”
“這都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李瞳你Y的就是缺愛。”徐小海嘴皮子一張一合的,口快說出去的話收都收不回,他忽然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好在,李瞳並不在意。
“我可不就是缺愛。所以別人那樣看我一眼,我都覺得受寵若驚。”
她嘿嘿的笑著,笑的徐小海更難受了。
“所以你想進娛樂圈,是想更多的人看到你?”徐小海覺著自己總算是找到重點了。
“不是。”
“靠,不是?不是你在這裡和我說這麽多廢話幹嘛?”徐小海從地上蹦躂著起來,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塵土,一臉被欺騙了感情的憂傷。
李瞳也跟著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她想,不是,但也是。
就是師傅說的,以她現在在戲壇的地位,關注她的人已經夠多的了,她不需要為了這份虛榮感再去趟娛樂圈那趟渾水。
她知道師傅是為她好。
可是她多貪心。
因為最在乎的那簇目光,還未落到她的身上,所以,她的世界依舊沒被點亮。
“還不說話了,你耍我玩兒呢?”徐小海瞪著她。
“算啦,就像你說的,什麽導演能看上我。”李瞳朝著他攤了攤手,轉身往前走。她的腳步輕快,剛剛的醉意似乎已經全部都退了下去,她邊走邊說“只是我不甘心,李家上上下下都不讓我進娛樂圈,我落選簡直就是著了他們的道兒啊!哎,想想就窩窩火,太窩火了是不是?”
徐小海站在原地,看著她故作輕松的姿態。
這纖細的背影已離他有幾步之遙,拉長的影子卻還落在他的腳邊。
滿滿都是落寞。
熱血一下都湧上了腦門,他快步趕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李瞳猝不及防的受力旋身。
徐小海好像說了句什麽,卻被耳邊突如其來的喧囂給擋去。
她沒聽清,但他看著她的表情,那麽堅定。
時光像是定格了幾秒。
她的那簇目光漸漸猶疑的落在他的身後。那群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步步逼近,她的手下意識揚了揚,輕聲的問“小海,那群人是不是在追你?”
“嗯?”
徐小海俊眉一擰,但他沒有轉頭,像是猜到來人是誰。
李瞳還雲裡霧裡的,心想著這花花公子莫不是又招惹上了哪家的千金。
徐小海只是快速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交代著“自己回去小心。”
說完,他側身越過了她,像陣風似的飛跑出去……
林言澈沿著旋梯一路上二樓。
這一路不少人和他打招呼,說的最多的都是那句“喲,林導,今天眼圈怎麽這麽重,昨兒沒睡好吧?”
刪刪減減,都不過是這個意思。
林言澈都點頭帶過,好在沒有人八卦的再問他,為什麽沒有睡好。
是啊,為什麽沒有睡好,怕是連他自己都答不上來。
洗完澡出來,夜已經很深。
他隨意脫下的襯衣落在洗手台上,沾染了清水,那抹紅竟渲染而開,變得很淡很淡,可是那絲酒香,卻似乎更加的濃重了。
他看著看著,就心煩意亂的將那件armani的襯衫揉做了一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似乎這才解了氣。
可是回過神來,他更生氣了,自己這是在莫名其妙的幹什麽?
他裹著浴袍走出浴室,一個人坐在飄窗前一口一口的抿著紅酒。
本是想喝酒助睡眠的,可是沒想到,這越喝竟越清醒了。
李墨命人送來的盒子正擱在茶幾上。他沒真沒有見過這樣貼心的新郎,連伴郎的伴郎服都給準備好了。
不過,李墨向來是他們這群人中最窩心的那一個,他想被他愛上的姑娘,該是多幸運。
李墨說“的的衣服可是特地為你量身定做的。”
他卻不正經的答“我不關心衣服,我隻關心伴娘是誰?”
像是沒料到他也會說這樣的話,李墨愣了好一會兒才笑“你少想老牛吃嫩草了,是我妹妹。”
他妹妹?
林言澈搖了搖手裡的酒杯,想起宋華楠那句“要不把瞳瞳介紹給阿澈吧”。
他揚了揚嘴角,最近想給他做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的情緒才變得這樣起伏不定。
對,一定是這樣的。
像是為自己剛剛莫名其妙的情緒找到了合理的借口,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歡愉許多,他順勢就打開了眼前的盒子。
目光被一抹白紗攫住。他愣了愣。
呵,誰說李墨心細如塵的?
這哪兒是伴郎服啊?這分明就是伴娘服!
像是好奇,他取出禮服,揣在手裡細細的端詳了許久。
這純白的蕾絲,又柔有滑,竟又讓他記起了那個女孩兒雪紡衫的觸感。
她穿一定合適。
腦海裡竟閃過了這樣奇怪的念頭。
林言澈有些氣餒的將禮服放回了盒子裡,仰頭喝盡了高腳杯裡僅剩的那口紅酒,悶悶的躺回到床上。
也許是家裡從來沒有女人的東西,他即使躺倒了床上,目光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個盒子吸引。
就這樣,輾轉反側一整夜。
一大早起來,他就打電話讓李墨派人來把禮服取回去。
李墨說晚上來,他都沒有答應。
就好像這盒子放在他的屋子,會跟他要飯吃似的。
白子良忽然從外面躥進來,瞧見他的黑眼圈自是沒有忍住嘲笑一番。
“昨晚去找姑娘了?”他往林言澈面前一坐。
“滾出去。”林言澈瞪他一眼。
“別這樣!”白子良笑。身子往前一傾,將一盒帶子扔到他的面前“喏,聽小劉說你要這個。”
林言澈看了看,往椅背上一靠,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怎麽?不是你要的嗎?”
“子良,這次選角的事情,你怎麽看?”林言澈問的認真。
“我又不是元芳,你問我幹什麽?”白子良卻一點都不正經。
林言澈默默的,眼神聚焦在一個點上,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他說“如果,我不用蔣麗莎,會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