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笙歌獨自又在半山腰坐了半天，冷風吹得她的思緒格外的清晰，不知為何她腦海裡反反覆複的閃過的，就只是那一年宋華楠背著阮琳琅一步一步走下山的場景。

  那個姿勢像是走著走著就會走到他們的永遠一樣。笙歌永遠記得那一刻自己的絕望，還有什麽比看著心愛的男人身上背負著別人的重量更讓她傷心的呢。

  也許是這個場景太深刻，深刻到讓她根本就無法去忘懷，所以一次一次的記起時候還是會一次一次的心痛。

  就像現在這樣，宋華楠的世界一個阮琳琅永遠有著她的優先權，她超越不了的優先權。她也多想，可以伏在他的背上，讓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因為他而紊亂的心跳。

  他不懂她，是不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用這樣一個姿勢靠近過？

  笙歌回到家裡的時候，宋華楠的車子已經不在了。他果然是真的走了。

  也是，那一次他走的不是這樣的堅定呢，哪怕他為她停留一秒，看一看她傷心的眼。

  外婆收拾了庭院的東西，正坐在客廳裡等她。見她垂頭喪氣的進來，大概是猜到了幾分。

  “華楠走了，你知道嗎？”

  “嗯。”笙歌點點頭，在外婆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盧老太也沒有細問，瞧著笙歌的樣子，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了。

  “華楠交代了，說是公司有點急事必須回去一趟。”

  “嗯。”

  笙歌應答著，像是別人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一個“嗯”字就概括了所有她此刻的心情和態度。

  盧老太沒有和她計較什麽，只是接著說“他說處理完那裡的事情就會來接你。”

  笙歌沒有再接話，她剛才憋了很久的淚水忽然就順著臉頰落下來。

  她站起來，往前一步，蹲下去伏在外婆的膝頭放聲大哭起來。

  “外婆，我好累。”

  這條通往愛的路上，她每一步都走的異常的艱辛。關鍵還不是這個，關鍵是她還要保持著幸福的微笑去面對那些想看虛假表皮的人，比如宋家的長輩，比如葉家的人。當然，還有她必須要表演的幸福，比如外婆這裡。

  盧老太倒是挺欣慰的，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打著笙歌的肩膀，這孩子，總算是在自己面前哭出聲來了，從她父親將她送到這裡之後，她哭得次數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外婆，這些年來我根本不確定他是不是愛我。”

  “傻孩子，外婆不知道，這麽多年以來，明明那麽多的人喜歡你，為什麽你還是對自己值得被愛這件事，那麽沒有自信。”

  盧老太記得笙歌讀初中的時候就開始收到那些小男生的情書了。可是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一個小女生該有的嬌羞和虛榮，一開始盧老太是以為笙歌太過自信，認為這些人喜歡她是應該的。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笙歌這個孩子，她是極度自卑的，她根本就是不相信真的會有人喜歡她。

  造成她這樣心理的原因不外乎是她母親的死和她父親的遠離。

  一個沒有雙親在身邊的孩子，她的心靈也許從一開始就不再習慣被愛這件事。

  這樣沒有安全感的人啊，反反覆複，也許要確認很多很多次才能確定自己被愛這件事。

  ?
  宋華楠趕回J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皇家醫院，他在之前就給尹修打過電話詢問林言澈的情況，尹修在電話那頭還笑嘻嘻的，問他“你們不是情敵嗎？你這麽關心幹什麽？”

  宋華楠吼回去“我關心他死沒死，你TM說不說？”

  尹修在那頭笑的更歡樂了“宋華楠你Y的嘴比什麽都硬，從你嘴裡聽到一句好話會死嗎？”

  “那你就不能我好好和你說話的時候好好和我說話嗎？”

  “看你急的。他沒事，就是肩膀受了點傷。”尹修總算是不逗他了，正正經經的來了一句。

  宋華楠聽到這話，也沒有再給尹修磨磨唧唧的機會，一把就把電話撂了，心裡算是有了一個底。他還真怕去醫院見到林言澈死不死的鬼樣子呢。

  那不是他心目中的林言澈該有的樣子。在他的心裡，林言澈一直都是乾淨健康，沒病沒災的。

  尹修說他們現在是情敵。是啊，但是就算現在是情敵，可是在這裡之前，他們曾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是他心中的一個楷模一個美好的榜樣，他是容不得別人去破壞的。即使是他自己，他也是不許的。

  林言澈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見宋華楠進來，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詫異，只是揚了揚嘴角“來了。”

  宋華楠點點頭，猜到一定是尹修這個大嘴巴提前來通風報信了。

  氣氛其實是有點尷尬的。宋華楠拉了張椅子在林言澈的床邊坐下。

  “沒事吧？”

  “沒事。”

  一問一答之間，兩個人忽然相顧無言。

  宋華楠還真是受不了這壓抑又尷尬的氣氛。

  以前，他和林言澈之間是很少有這樣不愉快的。他們的很多方面都太相似，相似到幾乎連觀念都一樣的，所以他們三個人扎堆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多數時候是他和林言澈兩個人站在一條戰線上一唱一和的數落尹修。

  那時候的宋華楠一直覺得只有林言澈是懂他的。

  決定放棄調酒，回到家裡幫忙的時候，林言澈還在美國。

  他一張飛機票趕到紐約，那晚林言澈陪他在酒吧裡喝到爛醉，醉意最深時他一直哭哭笑笑，毫不顧忌的將自己最狼狽也是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他的面前，他記得林言澈那晚一直都是沉默著的，只是一個勁的陪他喝酒。

  的確，在那樣的現實面前，語言多蒼白。

  第二天林言澈去機場送他回國，平時能說會道的他一度舌頭打結結結巴巴的說上半天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宋華楠卻忽然笑了，他說“阿澈，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他只是想安慰他，可是宋華楠知道的，他們都不善於安慰別人。

  回國之後宋華楠一打開電腦就是林言澈發來的郵件，附件裡是一張照片，不知道是林言澈什麽時候抓拍的，宋華楠正噙著嘴角的笑意調酒的模樣。郵件的正文只有三個單詞“Be－With－You”！
  那封郵件被尹修看見的時候，他隻甩了兩個字“肉麻”，可是宋華楠知道的，林言澈所說的不僅僅是指他自己，更是指夢想。

  那張照片至今還放在他錦繡山莊的酒窖裡。

  像是一直在提醒著他，那段有夢想激情燃燒的歲月。也提醒著他，他和林言澈之間深刻的友誼。

  ?
  "這事，你怎麽解決？”林言澈忽然開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宋華楠抬起頭看著他，一個眼神，他就懂了林言澈的意思。可是這會兒，他真希望他們是沒有默契的，自己是沒有聽懂他話裡的意思的。

  可是他偏偏懂了，他說的是阮琳琅。

  宋華楠搖了搖頭，不是不想說，而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拿阮琳琅如何是好。

  “賈老三一直試圖用阮琳琅來左右我的決定。”宋華楠撫了撫額角“這次究竟是怎麽回事？”

  “也許是因為賈老三沒有得到D市的那塊地，所以惱羞成怒了。”

  林言澈斷斷續續的將那天發生的事情轉述給了宋華楠。

  他和阮琳琅在聽到屋外的那一聲巨響之後就跑出了會議室，賈老三正端坐在那裡，一群混混模樣的人正在屋外砸他們的攝影機，林言澈大聲呵斥了一聲，他們才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過來。”賈老三指了指阮琳琅。

  阮琳琅下意識的往林言澈的身後一躲。

  “宋華楠在哪兒？”賈老三見她站著不動，又大聲的補了一句。

  ”我怎麽知道他在哪兒？”阮琳琅輕輕的駁回一句。

  “你TM不是自稱他最愛你嗎？”賈老三站起來，臉色的表情格外的難看，當初阮琳琅知道賈老三有求於宋華楠，借著會在宋華楠面前給他美言幾句在自己這裡騙到了多少的商演機會。他一直自問待她不薄，也以為她真的能在宋華楠的面前派上點用場，沒想到他這次竟然被宋華楠坑的這麽的慘。

  ”誰說我姐夫愛的是她？”一直站在人群裡的葉雅安忽然跳了出來，滿臉不屑的看著阮琳琅“我姐夫愛的是我姐姐。”

  “喲，這是葉家的二小姐嗎？”賈老三很快將曝光率極高的葉雅安認出來。“宋華楠聯合他的丈人還有林言清一起坑我這件事，今天正好借著你們這些家屬都在，我們把總帳都給算了！”

  賈老三說著，就朝葉雅安走過去。

  “你個臭流氓，別過來。”葉雅安有些惶恐的看著賈老三，但嘴上還是硬著。

  “對，我就是流氓，還不是你們這些自以為高端的人給逼的。”賈老三似乎真的怒了。“我也不想混高端了，就讓老子給你看看什麽叫流氓？”

  賈老三說著抄起身旁的一張凳子。

  葉雅安瞪圓了眼，還真沒想到這個男人是真的這樣的沒風度到連女人都要打。她還來不及驚呼出聲，就被人擁在了懷裡，只聽得一聲吃痛的悶哼，林言澈的臉就驟然被放大了好幾倍。

  天呐！

  片場上傳來一片驚呼，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林言澈捂著肩膀的位置蹲倒在地上。

  "報警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卻惹來賈老三的囂張的笑。

  "報警也沒有用，你以為我憑什麽在J市混這麽多年？這件事只有宋華楠能解決，讓他來找我。”

  賈老三丟下這句話就帶著人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