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去年芬花節

  離開了閣樓之後，伊森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仰視著天花板，腦子似乎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空靈。

  這種感覺不常有，伊森凡現在如果認真去思考一些問題的話，肯定能夠很好的解決。

  “伊森凡，伊森凡……”一個略顯浮躁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打擾了伊森凡的靜靜思考。

  伊森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爬起身來的時候，門已經被推開了。

  或許是看到了盲女的那種靜雅，當伊森凡見到梅若那種驕橫模樣的時候，不經意就將她們進行了一番對比，而結果，從伊森凡那皺緊的眉頭就可以知道。

  伊森凡確實有些反感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

  “什麽事？”伊森凡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後，就穿上了外套。

  “昨晚不是讓你來找我的嗎……伊森凡，你怎麽每天什麽事都不做，難道以為得了一個學術冠軍就可以每天舒舒服服的睡大覺。要知道洛傑王子每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會練劍……”梅若又開始了她對伊森凡的數落，並且總喜歡拿伊森凡和小王子洛傑對比。

  伊森凡覺得這女人也實在不長記性，被那樣性虐了兩次了，沒過多久居然還敢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

  不過，伊森凡現在連性虐梅若的欲望都沒有了，腦子裡總是會浮現出那個盲女恬靜的臉龐，還有她在專注聽自己念讀時的神情。

  “你好像更看好那個陰陽人啊？”伊森凡無所謂的問道。

  梅若本想否認，但是覺得自己沒必要總像一個小女人一樣向伊森凡屈服。

  梅若的父親是為皇室效力的，而她自己也是經常出入皇城，能夠經常和皇室的那些女子接觸，使得她認為自己似乎也沾上了皇室的那種貴氣，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所以，再次經過考慮，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向伊森凡妥協，當下也很不客氣的對伊森凡說道：“也不是說看好啦，但不得不承認，他各方面確實都比你強，他貴為王子，待人和善，溫文爾雅，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很努，雖然文學方面可能不如你，但是他可是十八歲的時候就通過了銀劍鬥士的考核……”

  伊森凡挑起了眉毛，這個梅若還真是胸大無腦，居然當著一個男人的面誇讚另一個男人。

  “他那麽好，你怎麽不去跟勾引他呢，還老是跑到我這裡來。”伊森凡淡然的說道。

  “他……他不是喜歡黛馨兒嘛……”說到黛馨兒的時候，梅若眼神就有些黯淡了，似乎提到她的名字，她的光環就會將自己的一切掩蓋。

  “這你放心，黛馨兒不會嫁給她的。”伊森凡笑著說道。黛馨兒當然不會嫁給小王子，那是伊森凡準媳婦！

  “哼，嫁不嫁又不是你說的算，你要是有小王子一半的能耐，沒準黛馨兒會看上你……伊森凡，你我看你還是不要對黛馨兒念念不忘了，你和她是肯定不可能的。”梅若不滿的說道。

  “我為什麽要忘了她？我還要擊敗你口中所說的比我強上好幾倍的男人，這樣才能得到她。”伊森凡戲謔的口吻說道。

  梅若忽然笑了起來，這笑很顯然是笑伊森凡說出了一個很幼稚的笑話。

  “一年前的芬花節，為了黛馨兒，你神經失常的去和小王子生死決鬥，若不是菲琳夫人和公爵向陛下求情，你恐怕已經死在洛傑的劍下了，難不成今年，你還想……”梅若說道。

  伊森凡勾了勾嘴角。一年前的恥辱，伊森凡從來都沒有忘記。

  “我……我不是有意貶低你，只是想讓你量力而行……”梅若很快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稍稍糾正了……

  一年前芬花節的最大懸殊的生死決鬥，主角正是伊森凡和洛傑王子。

  這件事其實整個國度的人都知道，一屆書生伊森凡，在芬花節當天挑戰享有芬之國第一青年劍士之稱的洛傑王子，並且還是生死決鬥！

  生死決鬥就意味著這場戰鬥必須有人死亡，而提出這種決鬥的伊森凡，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以說每個人都為伊森凡這驚人之舉給鎮住了，甚至很快就爆開了嘲笑之聲。

  但是，洛傑接受了這場生死決鬥，於是，一場可以說是荒唐無比的決鬥產生了，在這個無比隆重的慶宴之中。

  去年的芬花節，伊森凡只是一個普通人，與已經通過了銀劍鬥士考核的洛傑搏鬥，結果可想而知！

  伊森凡敗得毫無懸念，按照生死決鬥的規矩，必須不死不休。

  然而，最後還是在斐艾公爵和菲琳親自向陛下求情下，老君王以慶宴不以有血性之名，讓洛傑取消了這場生死決鬥。

  這件事其實一直成為國度內的笑柄，也可以說成為了伊森凡的一個恥辱。

  或許，變成吸血鬼之後，伊森凡會第一時間學習荒廢了十幾年的劍術，正是要將來某天洗刷這個恥辱！

  而之前，在術士學院訓練場內，羅斯故意用那種口吻嘲笑伊森凡練劍的時候，當時知道伊森凡痛處的黛馨兒才會立刻板起臉來呵斥羅斯。

  話說來，黛馨兒會對伊森凡產生情愫也是一年前的這場生死決鬥。因為在去年芬花節那天，小王子洛傑就宣布了自己對黛馨兒的愛慕之意，有心迎娶為妻子。

  而這件事宣布沒多久，伊森凡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提出了那場生死決鬥，不顧任何人阻攔，也不理會任何人的議論。

  伊森凡會做出如此丟失理智的行為，所有人自然都認為伊森凡這位公爵的養子很可能早已經對黛馨兒產生了愛慕之心。

  所以，盡管伊森凡慘敗，甚至差點丟去性命，但是黛馨兒的的確確被伊森凡的這個行為給打動了。

  “梅若，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那鼠目寸光的毛病。”伊森凡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與梅若擦肩而過，沒有再去理會梅若的喋喋不休了。

  伊森凡走得很快，因為他並不想喜歡梅若老在自己身邊轉悠，而此時，伊森凡也忽然感覺，女人之間的內在差距其實非常非常的大。

  閣樓裡的那位盲女或許相貌上並不比梅若出眾多少，但是那種淡然如水，不染世俗的氣質讓伊森凡感覺和浮躁的梅若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走出了院子之後，伊森凡又正好碰見了菲琳的那個貼身小女仆。

  小女仆臉蛋紅撲撲的，像是被早上的冷空氣凍著得一樣。

  “少爺，夫人已經為您準備了芬花節穿得禮服，讓您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小女仆浮起笑容對伊森凡說道。

  “衣服直接送到我院子裡就行了。”伊森凡現在是對菲琳有些“忌憚”了。

  “夫人還有話和您說呢。”小女仆說道。

  “好吧。”伊森凡無奈的點了點頭。

  跟著小女仆往公爵主樓走去，路上卻正好遇見了公爵的大兒子赫坦。

  赫坦也就是芬之國的駙馬爺，身份地位在公爵府上僅次於斐艾公爵。他平時都是居住在皇城，與那些皇室的人打交道，很少會回到公爵府中。

  “哦，伊森凡，恭喜你得到十國大賽的冠軍。”赫坦看見伊森凡和自己一樣是去公爵主樓後，不冷不熱的對伊森凡說了一句。

  “呵呵，赫坦，聽說你弄了匹血馬坐騎，實力大增，也得恭喜恭喜你啊。”伊森凡笑著回應道。

  赫坦是一名皇家天空騎士，槍術可以說是同輩之中獨霸，在芬之國中也算是年輕一輩的頂尖強者。

  “還好還好，哦，前段時間你是在術士之城吧，馨兒那裡是出了什麽事，怎麽左右騎士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那個女傭也是……”赫坦詢問道。

  赫坦不關心自己的弟弟，但是對自己唯一的妹妹卻寵得不行，哪個混帳要是敢打黛馨兒的主意，立馬卸掉這個家夥一條腿，不管你是不是皇室成員。

  赫坦是與大王子布萊恩是走得比較近的，而他的與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走近，也已經含蓄的表示斐艾家族對大王子的支持。但是皇位之爭不到最後加冕的時候，永遠都是難以捉摸的。

  在一年前芬花節的時候，小王子對黛馨兒表達愛慕之意時，斯坦就皺眉頭了。不管洛傑是不是喜歡黛馨兒，但是絕對有拉攏斐艾家族的意圖。

  畢竟，小王子如果迎娶黛馨兒的話，那麽斐艾家族的這個天平又會倒向小王子洛傑那裡……

  雖然對這件事感到不滿，但當時那個場合下，赫坦也不能說什麽。倒是讓赫坦意外的是，一向很沉默的伊森凡會做出那種驚人之舉。

  對於一個有騎士精神的騎士來說，伊森凡這個行為，反而讓赫坦對伊森凡有些改觀。

  “野外歷練的時候遇到一些強的魔怪，右騎士保護黛馨兒時犧牲了，女傭也是……”伊森凡敷衍道。

  黛馨兒遇到那樣恐怖的事件，要是傳回家族，家族肯定會立刻招黛馨兒回去，所以伊森凡已經和黛馨兒對好了口風，不將那些事告訴家族。

  “那馨兒沒什麽事吧？”赫坦皺著眉頭問道。

  “她沒事，好得很，現在正在和她的導師學習三階控火。”伊森凡回答道。

  “恩，那就好……”赫坦點了點頭。

  說話的時候公爵主樓已經到了，赫坦自然是去找自己的父親，而伊森凡則在那個女仆帶領下到了偏樓大廳。

  走進的時候就看見幾個女傭在忙碌的裁剪什麽，不過很快就看見了正在親自為他燙平禮服的菲琳。

  “有人就好……”看見周圍有不少女傭，伊森凡也更放心一些，若是沒有人的話，他總是很容易萌生吸食菲琳的血液的念頭。

  “過來，過來，去換上這禮服，看看合不合身。”菲琳看見伊森凡走過來之後，立刻浮起了溫和的笑容。

  “肯定合身的……去年的也是您親手為我做的……”伊森凡回答道。

  “這可未必，今年你身體結實了不少，不再像原來那麽文弱了。”菲琳早已經察覺到伊森凡的變化了。

  伊森凡的體魄的確變得更加強壯了，畢竟這半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去練劍。

  “到試衣間來，姑姑給你換上。”菲琳讓仆人小心的將衣服放到試衣間後，便拉著伊森凡到了寬敞的試衣間中。

  伊森凡實在無奈，都這麽大了，菲琳每到重要節日的時候都要親自為伊森凡做一套新禮服。不過這也沒什麽，就是總要親自為伊森凡穿上，這讓伊森凡感覺自己像個不會穿衣服的小寶寶……

  當然，正規的禮服自己是無法完成穿戴的，至少要另一人拉伸衣服，才能夠保證不起任何褶皺的穿上那華麗整潔的男士禮服。

  “站好，別動。”菲琳親自為伊森凡解開衣服扣子，而這種親昵的舉動，很容易讓伊森凡產生飲血欲望，畢竟現在試衣間內沒有其他人。

  “讓仆人來就好了。”伊森凡還是擔心自己控制不了飲血欲望，於是開口說道。

  菲琳並沒有理會，伺候伊森凡將上衣脫掉，又讓伊森凡自己把裡面的貼身衣裳給脫去。

  “呀，還真的壯實了！”當伊森凡光著膀子站在菲琳面前的時候，菲琳驚訝的張開了小嘴。

  “當然，每天都有鍛煉，嘿嘿。”伊森凡乾乾的笑著。

  “有點肌肉也好，至少看起來更有安全感。”菲琳欣慰的笑了笑，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伊森凡右胸膛的位置。

  伊森凡注意到了菲琳的目光，也低下了頭看著這個刻在自己右胸上的疤痕……

  疤痕非常淺，甚至出現了被磨掉過的跡象，但是認真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到這個疤痕上印著一條血紋龍，同時血龍紋盤卷的身體上還有一柄類似長劍的模樣。

  菲琳之所以要親自為服侍伊森凡穿戴伊森凡，也並不完全是把伊森凡當小小寶寶看待，而是伊森凡右胸上的這個不可以讓任何人看到的血之印章。

  菲琳的保養得很好的手已經輕輕的觸摸在伊森凡的這個痕跡上，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為了這個印記，承受了多少的苦難，當初你母親含著淚用指甲將它刮掉，你又何必再刻上去。”菲琳幽幽的開口說道。

  伊森凡苦澀的浮了浮嘴角，開口說道：“逃避不是辦法……”

  “伊森凡，你的母親和我一樣，只希望你平靜的在這個小小的暮色十國之中生活著，這個是我們曾經值得驕傲得印記，但也是詛咒我們一生的烙痕。”菲琳語氣憂然。

  “我知道……”伊森凡只是應付性的點了點頭，並且下意識的用左手擋住自己的左胸，免得菲琳看見那個刺入心臟的傷口。

  伊森凡的身體能夠自愈，但是心臟位置受到重創的話，愈合之後保持著一個被發簪刺穿的小傷口，似乎代表著伊森凡的死亡印記。

  “芬花節之後，就會盡快讓你和星婭完成婚約……”菲琳語氣輕緩的說道。

  伊森凡還是敷衍的點了點頭，然後背過了身子，配合菲琳幫自己將裡面的衣裳穿上。

  “今年，不管發生什麽，別再衝動了……”菲琳輕柔的為伊森凡穿上衣裳，然後用非常低沉的聲音告訴伊森凡。

  本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菲琳這句話卻讓伊森凡些失神了，恍然間回想起一年前菲琳憤怒的對自己說得那些話。

  那是菲琳唯一一次用那種怒斥的口吻和他說話，伊森凡記憶猶新，仿佛此時就在耳邊回蕩。

  “洛傑只是一個夜郎自大的王子，他的引經據典的對湛之國對湛之國君王的諷刺，只是對他自己無知的諷刺。”

  “為了這樣一個無知的人荒謬的話語，丟棄自己的生命，像個莽夫一樣捍衛那毫無意義的尊嚴……”

  “你能夠活下來，是多少人的犧牲奠基，他們的血肉之軀為你鋪下了一條求生之路……”

  “而你這樣蔑視自己的生命，完全是蔑視那些為了你付出了一切的湛龍忠魂！”

  只有菲琳一個人知道伊森凡為什麽會提出那個生死決鬥。

  當時，伊森凡是第一次看到菲琳憤怒，但是這種憤怒卻是滿懷對自己的關懷，伊森凡也是在那時候忽然明悟了很多事……

  ……

  菲琳見伊森凡完全走神了，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後帶著欣慰的笑容道：“伊森凡你有沒有聽姑姑說話呢。”

  伊森凡回過神來，注視著菲琳那雙和自己一樣的黑色瞳孔，很快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笑著說道：“在聽……在聽，哦，剛才說什麽來著……”

  “你在慶宴上的時候，多陪星婭說說話，雖然這件事已經基本確定了，不過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很重要的，知道嗎？”菲琳說道。

  “哦，知道知道……啊？確定下來了？怎麽這麽快，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伊森凡立刻反應過來。

  開什麽玩笑，婚姻大事如此草率！！
  “現在你可是芬之國堂堂的第一學士了，慶宴那天國王還會對你褒獎，並且親自為你和星婭賜婚。”菲琳說道。

  “……陛下還真熱心。”伊森凡苦笑了起來。

  不過，伊森凡可不認為今年的芬花節會平靜……至少肯定比去年自己的荒唐之舉更有看點，當然今年不會荒唐，而是要震驚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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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