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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系統回北宋》第205章 雞和蛋的問題
  第205章 雞和蛋的問題
  張商英一副老夫子儀態,怒極的時候相反不說話了。

  乃是他的隨從官員指著怒斥,“趙誠你個黃口小兒,公然詆毀侮辱相公?”

  張商英又想了想,這是個很重要的會議,目的是對池州系的人以及黃文炳做工作,讓他們不要固執支持詔安決定。

  想定,張商英又耐著最後的性子,“看在蔡知州面子上,趙誠你也還年輕,本部暫不追究你失禮之罪。隻問你,你何敢職責本部乃胡言,你何敢指責本部乃小兒?”

  蔡攸也很不高興的看著趙誠,尋思老張這人槽點笑話是不少的,但對於這樣的人也僅限於背後說說當做笑談就行,當面這樣頂撞的,基本是絕無僅有。

  “這人張狂之舉不是一次兩次,才華尚未確,定但是傲氣是頂格了,料他也說不出什麽來,煩請張相公將之趕走,以免他繼續混淆視,把控議論方向。”

  王黼刻意的提醒了一句。

  蔡攸也打算把趙誠叫走避免這場鬧劇,張商英卻相反道,“倒也無妨。誰都年輕過,他這種想嘩眾取寵的年輕思維老夫曾經也有。老夫一生最是反感不讓人言,那便讓他暢所欲言,只要能說出道理來便可原諒他的張狂。”

  這樣一來,堂內無數官僚不禁非常敬佩老張風度,都撚著胡須頻頻點頭附議:

  “不愧是張相公。”

  “這才叫儒雅虛懷若谷。”

  “某些人,學問沒有,專寫小白文也就算了,還對如此儒雅,關心百姓疾苦的張公如此不敬,嘖嘖……”

  只要有大人物在,這樣的依附在任何場合都很正常,但也實在讓黃文炳和蔡攸下不來台了,又不好意思當面呵斥。

  黃文炳刻意湊近蔡攸耳語道,“你這門生到底在弄啥玄虛,為何惹毛老張,還是他真有什麽好的部署計謀能贏得池州戰役?”

  蔡攸也難免有些尷尬,耳語道:“老實說本州也不知,他可能真有什麽良方妙計,也可能就是書生意氣嘩眾取寵,代表他沒辦法了。”

  黃文炳表面頻頻點頭,實際卻想,靠,你這和沒說有什麽區別。這個老張雖然也一派胡言,但他好歹佔據一些理,站在了仁德名聲製高點,又逮住了溪山和陵陽山的兩次戰敗作為汙點和理由。

  遲疑了少頃,黃文炳繼續低聲對蔡攸道:“你真的要反手支持張商英,坑你自己的門生吧?”

  蔡攸也有些為難,沒直言卻尋思,媽的我原本就不想打仗的,是你們這些人再搞事,讓我池州陷入了被動而已。

  但表面上,蔡攸也隻得說點相對忠勇的萬金油話,低聲道,“黃大人呐,這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張公到了這把年紀,見過太多風浪,幾萬甚至幾十萬人沒飯吃沒衣穿的景象你我沒見過,但他不但見過還經歷過。他的當心和出發點自有他的道理。反過來,趙誠是我的門生,是自己人,於是本州會對他要求更高。關鍵就在於持續下去,他趙誠也沒把握減少傷害,沒把握贏得戰爭。於是張公的出現是有原因的。”

  “有那麽一個瞬間,我老黃都險些信了你是個憂國憂民的人。”

  黃文炳嗤之以鼻的模樣。

  蔡攸有些尷尬,老臉微紅的抬起茶碗喝水,不在多言。

  這讓黃文炳很無奈。坦白說這裡就是眾生百態,趙誠的確有些像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一味給人信心,但反過來老張商英又何嘗不是?
  這裡的言論拉鋸,牽連了諸多人在池州的利益,這裡相互妥協平衡後所產生的結果,也將對國朝產生很深遠的影響,這毫無疑問。

  蔡攸這個樣子,也一定程度折射出了現在蔡京的心態,如此張商英才來池州。

  在這裡對錯已經不在重要。就得看張商英和趙誠的觀點出發點,誰代表了最多人的利益。

  或許他張商英真是居於仁慈心態立足於百姓去做決策的,但很無奈,他的附議者卻不是這心態,他們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表面上池州這滿地的銅礦,卻不屬於朝廷,而屬於其他無數個或大或小的利益團體,自古以來人為財死,要把屬於朝廷的這份利益拿回來就要打仗,就要死人。

  這是池州大多數既得利益者的意志,所以他們對抗。這也是張叔夜這個國庫官家的難題,所以他選擇出兵搶劫!

  現在一部分人就坐在這個堂裡,大多數是直接參與了私利,或是有手套參與了利益,加上這事上有蔡京意志支持,看起來張商英底氣才這麽足,他們圍觀噓噓趙誠的聲音才這麽大。

  想著這些黃文炳很不服氣。但不服氣也沒什麽好辦法,現在,黃文炳已經能從這堂裡的形勢想到結局。哪怕趙誠洗腦很厲害,當兵必須殺賊這個概念也很重要,但顯然趙誠不會贏了。

  他趙誠或許真打得過王秀,但他打不過這麽多政治潛規則,打不過這麽多的官僚集團利益,張叔夜也打不過。

  千錯萬錯就錯在因種種原因,溪山和陵陽山兩戰都失利了。成王敗寇不是吹的,在這之前,池州沒業績證明能贏得戰爭,於是一般人就都不敢跟隨下注了。這叫止損。

  隨波逐流的牆頭草永遠是主流,依靠當兵必須殺賊這種信仰支撐的人,只是鳳毛麟角。

  想到這裡黃文炳歎息一聲,誰也沒辦法了。

  大堂裡沉默了夠久,氣氛鋪墊足夠,趙誠被圍觀足夠之後,張商英這才撚著胡須又道,“說啊趙誠,你若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本官便不追究你的不敬之罪?”

  趙誠遲疑少頃躬身,“所以然其實誰也說不出來。用嘴說麽,其實自古以來誰也沒能把誰說服。因為事到臨頭的時候你根本無法分辨:是慢些死亡有利,還是長痛不如短痛有利。這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張商英冷冷道,“既然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你何敢指責老夫一派胡言?”

  趙誠道:“因為明公出發點就是錯的,雞和蛋的問題可以爭論,那是因為無關緊要。但立場問題不能混淆視聽,若當官的能對賊妥協,做賊的人能轉身變官,那下官就要問到底是想做官的人多,還是想做賊的人多?鼓勵做賊能解決問題的話,要官府做啥?官府的執政合法性是否就成為了一個疑問?這樣的疑問,真不是雞和蛋的問題了,會變得很嚴重……”

  “一派胡言!”

  如同趙誠所意料的那樣,這種問題不可能說出所以然來,於是趙誠都沒說完就被張商英怒斥打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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