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又要裝逼了
趙誠環視一圈再道,“首先要明確的是,跟著我作戰就是功勞,此點不需要你們操心。其次就算我們帶著火油不被追上,咱們這點人明顯不是用於打硬戰的,有火油又能有多大作為?三,於這夜晚點燃大火後,能提醒溪山崗的無為軍。就算董平是個棒槌,看到夜下不明所以的反常規大火,他至少要警惕一下。這就等於打亂了王秀的部署。”
最後,趙誠道,“太早點燃不行,會導致王秀判斷為第二個變故,不會派出特遣隊。他的特遣隊出來還是不出來,理論上於整個戰力總量影響很小。但是只要他派出,又找不到咱們,就等於被咱們牽著鼻子走。次數一多,必然影響到他們士氣和凝聚力,這種因素咱們掌握的越多,贏得戰爭的可能就越大。一步一步來,著眼於細節和小處,這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不是一朝一夕。”
全體立正!
“朝溪山范圍挺進!”
留下了一個點燃火油的人,這隻已經不足四十人的隊伍,開始摸索在黑暗中前進……
“趙誠帶出城的隊伍有消息送來。”
差人匯報的時候,一直沒睡的裴炎成也算松了一口氣。
在這之前裴炎成沒有直接壓力,坦白說無為軍到底怎麽部署不關裴炎成的事,但一向神奇的趙誠咬定了這事會出么蛾子,於晚間真帶了五十人隊伍外出,事後才有人來通報他們有行動。
就此裴炎成關心則亂,也就始終在當心。
“大人,真出事了!”
一臉疲憊,身上帶傷的出征差人之一進來後把老裴嚇得跳了起來,不會再次被趙誠言中,無為軍出事了吧?
詳細追問了多處細節後,老裴又驚又喜,現在無為軍還沒出什麽狀況,但趙誠帶領的差人隊伍真和意圖放火燒山的匪軍發生了激戰,打退了匪徒,並且繳獲了一批猛火油!
“猛火油呢,帶回來了沒有?”裴炎成追問。
那差人搖頭:“回相公沒有。趙大人的戰術,會把那些猛火油在當地點燃。且他繼續帶隊向溪山范圍挺進了,因為他懷疑王秀還有後手,既然火攻事件坐實,且山賊擁有官府才有的猛火油,趙大人認為有重大隱情,土匪仍舊存在重傷無為軍的可能。”
“他膽子也太大了!”
老裴背著手走來走去,那小書生雖然顯得比較忠勇,但也沒必要弄到如此這般去送死的地步。
“相公,這是趙大人出陣前的親筆信,請您過目。”那差人掏出文書遞上。
老裴不敢大意,急忙接過來展開,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他便脾氣非常壞的一腳踢那差人身上,“還愣著幹什麽,老爺我看不清,掌燈離近些。”
那差人一陣鬱悶,這老裴簡直是個強盜,難怪劉頭那麽怕他。
湊近後也算看清楚了:
“少時便已立下志向宏圖,誓言信守畢生,以‘誠’為念。”
“今不知不覺已年近二十而一事無成。蒙恩師紀教授,承裴大人信任、知州相公栽培,上任貴池縣尉以來感慨良多,眼看積弊惡政難除,書生百無一用,感覺負國負民良多。”
“池州賊人勢大而難抗,深恐無為軍之錯誤部署可能產生隱患,誠於晚間帶隊出城守望。果遇賊人勢大,首戰犧牲十人,戰損已過兩層,至此判斷我池州王土已深陷困境,深思後極恐,王秀部賊人放火小隊尚且如此,那錯誤部署的無為軍、於溪山崗可能發生的戰火情景又該如何?”
“雖尚未坐實猜測,但眼看溪山之部署,大禍臨頭之感由心而生。池州戰火已然不可避免,唯恐池州唯一憑借無為軍出事、致使百姓良遭難。趙誠一介書生不知兵事,事實上形勢危急也無援軍可求,不容遲疑。”
“心有恐懼,膽亦不足。唯憑責任為底線,強向虎山行以求謀事。若不幸陣亡,能以此舉喚醒官軍鬥志,也算有所建樹。除望大人照顧家小,撫恤出陣將士外,再無所求!”
這就是趙誠裝逼、以訣別書形勢寫下的親筆信。乃是前世觀看各種小說中,那些印象比較深刻的語言組織一下複製的。
具體講個什麽東西不重要,甚至有沒有語病或錯別字也不那麽重要。需要的是煽情。
趙誠於信中仍舊維持觀點:無為軍部署是錯誤的。且這個論證正在坐實。
巨頭雲集的池州戰前會議中,趙誠維持了這個論點。而今夜坐實真有放火賊人,且發生激戰,為了這事十人的戰損不算鐵證、卻是一種很震撼的說服力。
趙誠的初衷,只要能針對這事以適合文風、在繼續出陣前以訣別書形勢加以渲染,老裴一系人先入為主後,那基本上不論這戰打贏還是打輸,都不會影響趙誠的忠勇之名了。
功勞是其次,但要防止黃文炳董平這些家夥玩陰的,就必須做足鋪墊和準備。
為進一步擴大聲勢和影響力,大幅增加說服力,趙誠很猥瑣的把“恩師紀”寫在了前列。既然是訣別書味道,就意味著作為禮貌,老裴要把這“遺物”首先交給張紀過目。
老裴和張紀實際上就是當下最信任趙誠的人,尤其張紀話語權更是不小,於是這兩最信任的人先入為主後,基本上這個事件就怎麽的也不容質疑否定了。
軍事是政治的延伸,如做不到這個地步,取得政治上先機,腹黑書生是不會出陣的。
趙誠或許有點憂國憂民卻不會做王安石,這輩子都不可能。以老王那麽完美的作風都險些被他們列入奸臣錄。
於是趙誠出陣打仗除了要做到軍事心中有數外,還要留有一些後招以防不測,這其實才是趙誠扶持白沉香部的真實目的。實在事不可為的時候用的。
黃文炳喜歡找茬又老奸巨猾,蔡攸是個奸臣總體無擔當,董平人品低劣前途不明,秦明沒腦子又態度曖昧。大賊王秀實力強勁上躥下跳、看似還有官員暗中勾連。喪心病狂的應俸局集團正在朝歷史中那完全體強勢發育,王黼這條愛咬人的毒蛇在坐岸觀火。
更有一些個愣頭青嘲諷臉諸如蘇在方蔡文姬之流添油加醋,這樣的時局裡,池州簡直是個大坑,對沒根基又沒進士血統的趙誠,唯有做賤仁才是出路,否則真能輕易沉船。哪怕打贏了也會沉船。
基於這些心思,現在就有了這麽拿在老裴手裡的“訣別書”。
裴炎成看過信後情緒尤其激動,遲疑很久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棒槌董平,因這廝好大喜功錯誤部署,把國朝棟梁小趙置身於虎穴中,若我貴池縣尉於此役陣亡,我裴炎成發誓必不讓董平這廝活著離開池州!”
老管家急忙搖手道,“老爺啊,別說這些了,當務之急是救回趙大人。”
“救不回來了。”
裴炎成鐵青著臉搖頭,“只能指望無為軍不掉鏈子,既然趙誠的判斷正在逐步坐實,證明了王秀深謀遠慮所謀很大,輕易是拿不下來的,秦明也是個棒槌,讓秦明出兵救援,除了要經過反覆的官僚拉扯,來不及,也有可能會中王秀的計,倘若連秦明部都出事,恐怕連州城都守不住。”
就此連連歎息,老裴又看了一眼信,低聲道:“去請張紀現在過來,讓她看這信。”
“都已深夜了,這不太好吧?”老頭有些尷尬。
“管它好不好,這也是趙誠寫給她的,和蔡攸溝通她比我方便,這是緊急公事,去請。”
老裴擺手打發出了管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