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蘇在方的牛逼處
趙誠古怪的風格又讓張紀微微一愣,這人雖然行為出格思想奇葩,不過在張紀看來他有個好處是不自卑,是比較積極上進的人。
同時張紀暗怪蘇在方說話過於直接,如果遇到最容易在書生身上出現的“脆弱心”,那還難保不生出事來。
僅僅簡單的兩句話,導致這裡的尷尬氣氛開始蔓延。
蘇在方又笑道:“聽說趙兄故事講的不錯,這便入座吧,你今日的花費算本公子的。”
“我不差這點錢。”趙誠拒絕後轉身走開,去別的地方找空位。
這形勢讓張紀有些不安,作為導師、有自己在的場合導致了趙誠這學生像是被羞辱,張紀認為不妥,於是忍不住出聲道:“趙誠。”
趙誠轉身好奇的看著她。
“別固執,在我旁邊坐下吧,我請你。”張紀略尷尬。
“先生客氣了,真不用。”趙誠笑了笑,看到了空位就轉身走了過去。
“他居然有些骨氣?”蘇在方又低聲道。
鑒於是蘇家的人,來自官學的兩個先生急忙順著話討論了起來:
“這人本師早年接觸過,有學心但無奈志大才疏,碌碌無為。”
“這人總體思路是有問題的,以前沒發現,是今日方知,自身情況條件如此糟糕居然把祖宅給抵押了。若是全為了學業那也罷了,卻滿身銅臭的和劉都頭那等俗人卷一起,還把錢花在這種地方以及青樓。”
“哎,此子其實態度是有的,不過現在看是廢了。”
他們說的這些似乎都是事實。換平時張紀也會評擊,只是很奇怪,聽別人這樣說的時候張紀便總覺得有些變味,這不是教育而是有些幸災樂禍了。
於是張紀難免就有一點點反感這些人了,乾脆起身離開了這桌,朝著趙誠那邊走過去。
蘇在方眼裡再次閃過一絲不高興,卻沒說話。
這一桌還有空位,趙誠正在聽兩秀才議論各地見聞時,神色古怪了起來,見張紀竟是走過來了。
“剛剛他們的議論略有針對性,不過……說的也是事實,你別往心裡去。”張紀坐下時注視著他。
趙誠點了點頭。
張紀想了想又好奇的問:“奇怪,今日不見你來我講堂,是我講的不好?”
“不是,先生莫多想。最近你在講《管子》,我查了課務共有五講。而我基本知道先生要講的是什麽了,那乾脆去聽聽其他。學業荒廢很久,在下要補習的東西很多。”趙誠微微躬身。
張紀眼睛一亮,“好吧我不想說你狂妄,但既然你說你懂我要講的了。那為何不見你有心得交給本師?還是說本師不提你就不知道主動表達,或者是你被本師於講堂處罰心懷怨氣?”
說起這事麽……就算趙誠臉皮厚也是有少許尷尬的。
“不會回答嗎?”張紀眨了眨眼睛。
趙誠道:“先生莫怪。學生知道的,你罰我的意思是提醒我交作業。不是真的處罰。”
張紀女人態的模樣翻翻白眼,“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過……還算有趣,至少比自卑自棄有趣些。那好吧,假設如此,你為何遲遲不交?”
趙誠撓頭道:“倒是寫了一篇。但課後和其他學子交流了一下,又在這裡聽了許多天南地北的見聞和思路,便覺得不完美,於是打算重寫。”
張紀微微一愣,“這麽說來,你到這裡還真是為了學業?”
“這裡等於成本最低的行萬裡路,和讀萬卷書一樣重要。”趙誠說道。
張紀打算再說點什麽的時候,趙誠尷尬的又道:“先生還是過去吧,否則看起來你的那些朋友越來越不高興了,我不想拉仇恨惹事。”
“你……”
張紀也被他這句給弄得有些不來氣,但很無奈,他這說的是一個客觀事實。
盡管這樣,作為她這樣的人竟是被一個學生主動請走,也心裡感覺超怪,不是滋味。
遲疑少頃張紀起身,恢復了比較清冷的態度,“本師想看你把‘槍杆子裡出政權’的見解展開說,盡快交給我,因為我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等一篇學子論文。”
趙誠微微點頭。
張紀過去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趙誠一眼,總之遇到這家夥時就感覺氣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總像是有些特別能吸引人的特質,同時也滿身的缺點、容易把人惹毛。
坐下時,張紀又在心裡想著遇到山賊被他搭救的細節,便有些走神。
蘇在方試著道:“先生還是不要為他的事多想了,莫要讓那樣的俗人驚擾了興致。”
“有理,不愧是蘇家公子。來,咱們輪流說一件趣事或故事。”周圍幾位先生紛紛響應著小蘇。
這也不完全是幾位文士勢利眼,這是必須要給的面子。不論學子也好或書院先生也好,不論是官學的人或是官府的人,尤其在這個時候最要給蘇家面子。
簡單點說,每個州能出多少舉人,能有多少人進太學,這絕對是大事,對這個州府往後的福祉息息相關。能中多少舉人,能出多少進士,也和各書院先生門的利益名氣等息息相關。
這也算隱形的裙帶關系。具體到先生個人,如果門下真能出一個進士,進士將來衣錦還鄉回“母校”拜望先生時,那幾乎就是從事教育的文人一生最大的成就,至少在這時代是的。
但這裡產生了一個問題。正因為如此,負責大考的人不是路級官員,也就是說負責江南東路鄉試的人不是各州學政,也不是江南東路提舉監學事。而是京中的大佬出巡地方,負責監考事宜,包括出題都是。
這個角色一般是翰林學士來充當,會由中書門下推薦後皇帝欽點。那麽鑒於在文壇的人氣和民望,蘇在方的爺爺蘇轍、當今的文宗泰鬥,一定會在各路監考官行列之內。
東南諸路歷來是蔡京的基本盤,一般情況下外人不會染指,尤其蘇家就是蔡京的大對頭,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會出現蘇轍進駐東南監考的事。但現在廟堂上正在神仙打架,蔡京對頭也因一些變故慢慢形成了黨群,有了一戰之實力。
早前傳言,有不同的禁軍系會進駐江南東路,此舉是為了什麽人雲亦雲,不提也罷。不過假設這是真的,那就代表有人要動東南地區,就絕對不是一招,會是多管齊下。
於是簡單說,假設某黨大牛有能力讓無為軍進池州,也就有能力讓蔡家對頭蘇轍進江南東路監考。這又是因為複雜的政治原因,導致了最得今上寵愛的某足球先生高俅、他偏偏不和蔡京為伍,且這足球先生專門和蘇家有善緣,非常護蘇家的人。
於是乎,這層關系應該很可能在這時期被蔡京的對頭給用上。
就是這多事並發的節骨眼上,導致了蘇在方在這裡變為了炙手可熱的大人物,真香,包括張紀也都要懷著好奇心和小蘇多接觸。
這不是賄賂,也不是走後門,而是要通過交流熟悉蘇在方的底子以及家學思路。既然是家學,那一定會和蘇轍學士對江南東路的考題有關。
當然這僅僅是張紀的目的,至於其他的人甚至是官員,和小蘇之間有沒有貓膩則不好判斷了。興許就有屁1眼交易呢。
老蘇的確是個清流不會營私舞弊,但他畢竟老了。無需弄到具體的考題,作為愛孫,蘇在方要通過老蘇的為人性格,根據家學思路,從大方向上做個判斷並不難。有了這方向判斷,就足以讓今科的考試中、池州系學子大幅冒頭。又簡單點說,冒頭的這群人就是蔡京黨的新血液,因為這裡就是蔡京的基本盤。太陽底下就特麽這點事。
綜上,趙誠一邊聽同桌書生說故事,一邊把這些門道關系想了個七七八八。便又回頭看了一眼蘇在方和張紀,略微有些頭疼。這圈子真尼瑪亂,但不僅僅是古代,其實現代也差不多就這德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