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賜酒
  靳水月靠在自家四爺懷裡，沉沉睡去，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時，已是豔陽高照了。

  “什麽時辰了？”靳水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正在拉床幔的蘭珍，低聲問道。

  “啟稟福晉，已經巳時一刻了，福晉餓了吧，奴婢今兒個特意交代廚房做了您愛吃的水晶蟹黃餃，還有幾個清淡爽口的小菜，配著小米粥吃，對您身子好。”蘭珍笑眯眯說道。

  靳水月聽了食指大動，都巳時一刻了，她早就餓了。

  “孩子們在做什麽？”靳水月低聲問道。

  “兩位格格去看嬤嬤做米酒了，小阿哥們方才還在院子裡練劍，這會應該進書房了。”蘭珍柔聲回道。

  “這幾個小東西倒是乖巧。”靳水月聽了以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格格和小阿哥們都盼著您好了，他們可舍不得讓您操心。”蘭珍笑著說道。

  “是啊。”靳水月連忙點頭，她的孩子，她當然了解了，這幾個小東西都孝順的很，知道她如今有孕在身，恨不得把她寶貝起來，哪裡還會添麻煩。

  “對了福晉，一大早，德貴妃娘娘就派人過來了，說請您進宮一趟，可王爺臨行前吩咐了，不許叫醒您，讓您多睡多休息，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張，對貴妃娘娘派來的小太監說，您今兒個身子不是很爽快，太醫交代要多休息，臥床靜養，等身子舒坦了，再進宮給貴妃娘娘請安。”蘭珍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自家主子，心裡還是很忐忑的，她那時候見自家主子睡得舒坦，所以便沒有叫醒主子，自己擅作主張把宮裡派來的人給打發了，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靳水月聽了蘭珍的話後，微微沉默了片刻後，低聲道：“這個節骨眼上，德貴妃叫我進宮，無非是為了十四阿哥的事兒，亦或者是別的，總之都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關，我還是躲著吧，你做的很好，無論是誰……我都不想見，也不想進宮。”

  “奴婢知道了。”蘭珍聞言心裡總算放心了，連忙點了點頭，伺候自家主子梳洗的同時，已經讓人去傳早膳了。

  ……

  乾清宮正殿之中，四阿哥正在上朝，只是今兒個和過去有著天差地別。

  從前，他每天進宮上朝都是站在下頭的，高坐在龍椅上的是他家皇阿瑪，然而今天……聖旨一下，他便以攝政王之尊坐上了那個對天下所有人都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龍椅上，整個大清朝，也進入了嶄新的一頁。

  他雖然尚未登基繼位，但從今往後，這個天下，這個國家，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朝臣們和諸位皇子都前來上朝了，雖然他還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大家不需要對他三叩九拜，但是所有人都恭恭敬敬聽他吩咐，早朝的氣氛和過去比起來雖然有些僵，但是四阿哥相信，他也好，所有的人也罷，很快就能適應。

  一道道聖旨從乾清宮傳了出去，都是為了穩定大局而頒布的聖旨，這也意味著整個京城和大清朝又步入正軌了。

  如今的四阿哥身為攝政王，代皇帝全權處理政事，皇帝的玉璽也在他手上。

  因為事兒較多，四阿哥整整安排了一上午，才讓眾人散去了。

  從今兒個起，四阿哥打算每日一早進宮上朝，然後在乾清宮正殿和書房處理政務，中午就在偏殿歇息片刻，下午處理完政務後再回王府陪福晉和孩子們。

  “王爺，午膳已經備好了。”蘇培盛見自家主子從正殿出來後，立即應了上去，恭聲說道。

  “離午時還有一刻鍾，先不著急用晚膳，隨本王去一趟寢殿。”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往寢殿走去，他打算去看看自家皇阿瑪，然後再去偏殿用膳。

  皇帝今兒個氣色還算不錯，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四阿哥看到皇帝這幅模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在他看來，自家皇阿瑪能活著就是個奇跡了，可身為一代明君，到了晚年竟然癱瘓在床，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若換做是他……恐怕寧願自己就那麽去了，也不想這樣活著，不過……這也只是他自己所想罷了，他身為兒子，自然還是希望自家皇阿瑪能活著，哪怕就這樣躺在床上，他看著自家皇阿瑪時，也覺得安心。

  “蘇培盛，你一會去一趟儲秀宮，本王要賜酒給麗妃和平郡王福晉，還有二十三阿哥胤祁，告訴他，本王給他兩個選擇，要麽去陪伴廢太子和大阿哥，一輩子圈禁在宗人府，要麽和他額娘一樣，飲一杯酒吧。”四阿哥一邊出了乾清宮寢殿，一邊對蘇培盛說道，眼中滿是冷冽之色。

  蘇培盛聞言心中一緊，連忙點了點頭道：“請王爺放心，奴才會辦妥此事。”

  他家王爺如今雖然還沒有登基，還不是皇帝，可和真正的皇帝也沒有什麽區別了，他也代替了還臥病在床的老太監梁九功，成為了乾清宮的總管太監，身為自家四爺的心腹，他自然知道怎麽做才是對主子最有利的。

  從前，他家主子輕易是不會要人性命的，但是如今不一樣了，主子身為這天下的執掌者，也該雷厲風行，讓瞧瞧厲害了。

  去了偏殿，蘇培盛讓人上了午膳後，便囑咐小太監好生伺候著，他則是帶了一壺酒，領著幾個有點功夫的太監去了儲秀宮。

  午時已到，儲秀宮正殿中，麗妃和年綺看著宮女們放在桌上的飯菜，兩人都沒有一點兒胃口。

  “額娘……。”二十三阿哥胤祁小心翼翼抬起頭看著自家額娘，小臉上有著一絲忐忑。

  “胤祁餓了吧。”麗妃伸手摸著兒子的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餓了就用膳。”

  他們雖然已經被軟禁在這兒了，不過也沒有被苛待，今兒個禦膳房送來的飯菜還不錯，只是她沒有胃口罷了。

  “額娘和姨母也吃一些吧，你們昨兒個晚膳，今兒個早膳都幾乎沒吃。”胤祁看著她們，有些擔心的說道，他雖然餓了，但是一想到自家額娘和姨母還在餓肚子，他就做不到一個人吃。

  麗妃見兒子滿眼都是擔憂之色，輕輕歎了口氣，對一旁的年綺道：“姐姐，我們吃點吧，別讓孩子操心。”

  年綺原本呆呆坐在椅子上的，聽自家妹妹這麽說，她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站起身來，走到圓桌旁，坐到了椅子上。

  胤祁見此，小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讓宮女拿了小碗來，乖乖給自家額娘和姨母盛了豬蹄燉的湯。

  “真香。”麗妃深吸一口氣後，慢慢喝了下去。

  蘇培盛到了儲秀宮時，聽說裡頭的主子正在用膳，他並沒有急著進去打擾，而是帶著太監們侯在了屋簷下，敬候麗妃她們用膳，一直到裡面的宮女把剩下的飯菜撤出來後，他才讓人去通傳了。

  “娘娘。”紫鵑看著麗妃，輕輕福了福身道：“蘇公公過來了，說奉攝政王之命前來宣讀聖旨。”

  “蘇公公……攝政王……。”麗妃聞言一怔，抱著兒子的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紫鵑還是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麽變化，她踟躕了片刻後，低聲道：“雍親王已經成了攝政王，執掌玉璽，全權處理朝政，蘇公公就是蘇培盛，原本是雍親王身邊的貼身太監，如今已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了。”

  “呵呵……還真是變天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咱們過氣了。”年綺自嘲一笑，一邊摸著自己纖細的指甲，一邊笑道：“這蔻丹顏色都淡了，改明兒個讓人出宮一趟，再去玉顏坊買點吧。”

  “不必出宮去買，內務府就有。”麗妃也不知道自家姐姐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回了話。

  “內務府的人還會給咱們那些好東西嗎？”年綺挑眉說道。

  “那也比派人出宮一趟容易得多。”麗妃說著說著臉色就變了，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想讓人出宮送信？可這時候咱們還能找誰幫忙呢？”

  年綺聞言正想說些什麽，外頭又有個小宮女進來了。

  “啟稟娘娘，蘇公公求見。”

  “人家如今好歹是大總管，可不能讓人久等了，妹妹你先讓他進來吧，晚些時候我再和你說。”年綺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紫鵑去請蘇公公進來。”麗妃也覺得不能再耽擱了，便讓紫鵑親自出去把蘇培盛請了進來。

  “奴才給麗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給平郡王福晉請安，福晉吉祥。”蘇培盛雖然是來送毒酒的，是來送她們上路的，但是禮數依舊周到。

  主子們下場如何，不是他一個奴才能夠左右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如今他才坐上了乾清宮大總管的位置，這都是托了他家王爺的福，他可不會亂來。

  “蘇公公請起，本宮聽紫鵑說，蘇公公是來傳旨的，不知攝政王下了什麽旨意給我們？”麗妃已經看到了蘇培盛身後那個太監端著酒壺和酒杯，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但還是穩住了心神。

  蘇培盛也沒有囉嗦，他微微躬身後，拿出了聖旨來。

  麗妃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跪了下去，雖然聖旨是四阿哥下的，可聖旨代表的就是皇帝。

  年綺也拉著胤祁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麗妃年氏伴君多年，溫和恭順……。”蘇培盛慢悠悠的念著，到了最後，微微頓了一下才道：“賜美酒一壺，與平郡王福晉共享。”

  麗妃聽到最後，隻覺得整個人仿佛瞬間掉入了冰窖似得，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美酒……這根本不是什麽美酒，這是毒酒。

  “皇上呢？本宮要見皇上，雍親王……不……是攝政王，哪怕現在整個天下都是他說了算，他也沒資格處置皇上的嬪妃，本宮可是她的庶母，他給本宮賜毒酒就是不孝，本宮要見皇上，皇上會為本宮做主的。”麗妃鼓足勁兒喊道，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娘娘誤會了，這真的是美酒，不是什麽毒酒，我們王爺說了，娘娘和福晉這些年伺候皇上盡心盡力，如今皇上癱瘓在床，不能言語，所以無法下旨褒獎娘娘和福晉，王爺身為皇子，最是孝順了，也明白皇上的心意，所以才賜了美酒來，時辰也不早了，請娘娘和福晉飲下美酒，奴才也好回去複命。”蘇培盛恭恭敬敬的說道。

  “不喝，本宮和姐姐都不會喝這酒的。”麗妃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大聲說道。

  “對了，還有一事，王爺特意囑咐奴才告訴娘娘，也請娘娘為二十三阿哥拿個主意，看看阿哥是願意去宗人府陪廢太子和大阿哥，還是要和娘娘一塊飲下美酒。”蘇培盛看著麗妃，低聲說道。

  麗妃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她兒子的命嗎？還是說要關著胤祁一輩子？

  “四阿哥好狠的心啊，我們胤祁可是他的親弟弟，胤祁不過十多歲的年紀，能懂什麽，他就不顧念手足之情嗎？他這麽做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哪怕他成了皇帝，也不會有好下場的。”麗妃大聲咆哮起來。

  “娘娘前兩日給諸位皇子賜下參湯時，不是也不顧什麽手足之情嗎？我們王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娘娘快些幫小阿哥選吧。”蘇培盛見麗妃辱罵自家王爺，頓時不留情面了。

  “我們胤祁可是皇上立的太子，他胤禛根本名不正言不順，這天下都該是胤祁的，他這麽做哪怕現在沒有人敢說什麽，以後也會被人戳脊梁骨的。”麗妃漲紅了咆哮道，根本不顧自家姐姐的拉扯，人家都要他們的命了，她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奴才也不瞞娘娘了，王爺說了……立太子不過是個笑話，不會在史冊上留下隻字片語，二十三阿哥，永遠都是二十三阿哥，從未改變過。”蘇培盛看著麗妃，沉著臉說道，隨即一甩手上的浮塵，指了指身邊太監手裡的酒：“娘娘和福晉請吧，若是耽誤了時辰，可別怪奴才強行灌二位飲下美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