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久遠的名字(第二更)
蘇秋燕一聽,不由得喜上心頭。
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兒能有大出息?她的逸兒今年都二十有三了,自小也是請夫子精心教導培養的,後來上了學宮後,成績更是一直名列前茅。
然而,因為謝興對遠兒的忌憚,林家一直不得重用,逸兒也就被耽擱了,無法出仕。
她自然不會責怪遠兒,只是也是真心心疼自己的孩兒,原本想著來到慶州後,也許會有轉機,然而夫君在路上就跟她說了,為了不給遠兒添麻煩,他不打算接受遠兒的任何照拂,他們林家憑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在慶州立足。
可是,如果逸兒是參加科舉獲得的官職,那便不是遠兒對他們的照拂,而是因為逸兒自己的能力啊!
林楚逸有些怔然,他自小用功苦讀,自也是抱了他日能出仕,像爹爹一般造福百姓的想法,只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他很早之前便已是接受了,自己出仕的理想可能無法實現的事實。
乍然聽聞還有轉機,他不由得有些懵了。
林漢青也微微一愣,眉頭微皺,“可是……”
“舅舅便不要過多顧慮了,”魏遠揚了揚手,淡淡道:“要不要參加科舉考試,應該是楚逸表弟自己決定的事,能不能考上,也是看楚逸表弟的能力。
若外祖父和二舅舅還有意見,你大可讓他們也參加考試,在這方面,我自是一視同仁的。”
陳歌不禁促狹地看了某個一本正經的男人一眼。
科舉考試是只要符合要求的人都可以報名參加,他這一視同仁說得可真不害臊。
林漢青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兒因為種種不屬於自己的過錯被耽擱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既然如此,試試自也無妨,年輕人,自是要有一股向上拚搏的勁頭。”
林楚逸見自己阿爹點頭同意了,才笑著站了起來,朝陳歌和魏遠作了個揖,“謝表嫂和表兄給楚逸指點了一條明路,楚逸定會努力,不讓表嫂和表兄失望。”
他的神態儒雅溫潤,不卑不亢,眼神溫和明朗,除了一開始時的怔忪,便再沒有任何失態。
陳歌不禁暗暗點了點頭,林何峰雖然不怎地,但幸好生了個好兒子,林漢青也算是靠著自己堅強的意志力,在這一片泥濘中維持了自己的本心了。
蘇秋燕見自己夫君也松口了,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慈愛地看著陳歌,道:“聽說這種科舉考試選拔官員的法子是歌兒想出來的,你這孩子啊還真了不起。
你不知道,我們這一路過來,到處都聽到有人在討論這件事呢!好多原本沒機會到學宮上學,完全沒想過自己能出仕的人都萬分豔羨你們手底下的百姓,還有好一些人千裡迢迢來到了遠兒管轄下的州縣報名,卻被告知因為戶籍原因沒有資格。
我瞧著啊,再這樣下去,其他州縣的人定是會搶著來拿你們手底下的州縣的戶籍了!”
這種亂世,百姓間的流動本就十分頻繁,各諸侯為了搶奪人口,都會開放自己所管轄州縣的戶籍,按理來說,只要一個百姓到了另一個州住夠三個月,再去官府申報戶籍,都能審批下來。
現在是十一月中旬,算算日子,到明年春季,他們的戶籍審批也該下來了,到時候逸兒便能名正言順地去報名參加考試。
她自然不介意讓遠兒稍微照顧一下他們,幫他們早點拿到戶籍,只是想想自家夫君的倔勁,蘇秋燕就暗暗打消了這個念頭。
罷了,只要不耽誤她的逸兒參加考試便是!否則,便是夫妻間也沒有情面可講!
林漢青哪裡知道自己妻子對自己的不滿,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地反駁,“遠兒他們這回舉辦的科舉選拔官員制度,對各諸侯確實都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只是,他們又豈會坐以待斃下去?
我在離開潯陽前,瞧著宋國公已是打算模仿遠兒那般選拔官員了。
鯀州的吳侯更是兩個多月前,便已是放出了這方面的風聲,他們管轄下的百姓有了希望,自然也不會急著流向遠兒的地盤。
不過,雖然這件事可能無法給遠兒帶來更多人口,但天底下百姓都會記得首先開創了科舉考試的人是遠兒和歌兒,你們這一舉動實在是個創舉啊,完全顛覆了以往世家大族壟斷朝政的局面,我在聽到那一瞬間,都覺得不可思議。”
林漢青正兀自搖頭歎息,忽然隻覺得後腰處傳來一陣熟悉的疼痛,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有些愕然困惑地看向一旁的妻子。
蘇秋燕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她讓他分析這種國家大事了嗎?她不就是想誇誇歌兒和遠兒嘛!這些事難道歌兒和遠兒不知道?難得好好的家庭聚會,這老家夥就不懂什麽場合該說什麽話。
真是氣死人了。
林漢青被妻子瞪了,還是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眉頭皺得更緊了,只是也不敢再隨便開口了。
陳歌不禁笑彎了眼睛。
魏遠這個舅舅和舅媽,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啊。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林漢青他們便告辭了,陳歌和魏遠親自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口。
臨上馬前,林漢青猶豫了一下,把魏遠拉到了一邊,低聲道:“遠兒,有一件事,舅舅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一下。
當初婉兒……其實沒死,是吧?”
那時候他們跟遠兒還沒和解,婉兒設計謀害了遠兒前幾任夫人的事情傳回來後,他們都覺得婉兒定然凶多吉少了,後來漢山暗暗派人去打聽,打聽回來的消息也是婉兒已是被遠兒殺死了。
漢山因此一直怨恨著遠兒,覺得遠兒太冷血無情,只是婉兒謀害的女子裡還有皇室的公主,便是她回到潯陽,也是難逃一死的。
遠兒先前懷著對林家的怨恨,還收留了婉兒那麽多年,已是仁至義盡,他雖然為自己侄女的下場感到痛心,只是也知曉,這個結果是她罪有應得。
魏遠聽到這個仿佛已是在他生命中消失了很久的名字,臉上毫不掩飾地掠過了一抹嫌惡,但沒有否認。
林漢青哪裡不知曉他的心情,只是有些事,該說的還是得說。
他看著自己的表侄,沉聲道:“遠兒,在潯陽時,我曾經見到有人秘密地找過你二舅舅,給了他幾封書信一樣的東西,我擔心他又在惹什麽亂子,便派人去悄悄查探了一番,那幾封信,竟是婉兒寄回來給他的。
你二舅舅一邊看信還一邊跟你二舅母說著什麽,雖然我的人離得遠聽不太清,但還是聽到了‘鯀州’、‘吳侯’等字眼。
我沒猜錯的話,婉兒如今就在鯀州吳侯處,我不知曉她怎麽去了那裡,但鯀州的吳侯跟你是敵人,舅舅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好讓你留個心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