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錯對錯

  杜郎中是那天和謝氏父子三人一起吃飯才從謝家父子嘴裡知道謝紓娶的是庶女，也知道舊年正月初謝紓攜一家大小趕回揚州途經京城時，謝夫人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這種情形下自然不適合長時間的舟車勞頓。

  於是，謝夫人帶著女兒留在了娘家。

  可誰知謝紓剛離開京城沒多久，謝夫人便滑胎了，緊接著沒多久又病歿了，而趕回來處理喪事的謝紓原本是要帶女兒回揚州親自撫養的，結果顧家找了個孩子染病的理由把謝涵留下來了，半年後謝紓病重，打發人來京城接女兒，謝涵趕回揚州沒半個月謝紓也病沒了。

  作為一名郎中，杜老先生很快從謝家父子三人的嘴裡拚湊出了一個陰謀。

  可即便猜到這是一個陰謀，他也幫不上謝家父子，別說他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謝家也絕不是顧家的對手。

  因此，杜郎中保持了沉默。

  不過得知謝涵的具體身世後，杜郎中陷入了一種糾結中。

  他知道謝涵肯定猜到了是誰對她做的手腳，否則也不會打發一個丫鬟來跟她學醫，且特地說了要學一些防小人的陰招暗招損招，還不想讓外人知曉這件事，而且他還聽說謝涵把那個顧家送來的女先生送去了莊子裡，所以杜郎中猜到謝涵肯定是在防備顧家。

  於是，他想幫謝涵一把。

  因為從謝涵的身世中，他隱約覺得顧家在布置一個什麽大陰謀，而這個陰謀可能跟他兒子兒媳的死有點關聯，他想幫謝涵對抗顧家，把這個陰謀揭露出來，興許這麽一來還能順帶著查明他兒子的死因，還他兒子一個公道。

  可杜郎中擔心的是以謝涵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抗衡顧家，雖說聽聞皇上對她很是照拂，宮裡還有什麽娘娘也很惦記她，可問題是謝涵偏安於這鄉下，遠離了京城的權力中心，誰知道幾年後皇上和娘娘還能想起她來嗎？
  故而現在的謝涵和謝家在杜郎中眼裡真的成了一塊雞肋，他希望和謝家成為親家，如此一來不用刻意站隊他和謝涵也成了同盟，如果有一天謝涵積攢了足夠的力量和顧家抗衡，那麽他也能了卻自己的一樁心願。

  可他又擔心這一天萬一來不了呢？

  到時不僅謝涵會成為顧家的刀俎肉，只怕他孫子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祖父，你想什麽呢？”杜廉看著明顯不在狀態的祖父，追問了一句。

  杜郎中看著眼前已然長成大人的孫子，這個孫子一向聰明，心思也較細，又讀了不少書，早就有自己的見解了，興許能想出一個更好的法子來也未必。

  只是杜郎中剛要張嘴和孫子討個主意時，忽地想到孫子明年就該參加秋試了，這種事情還是先不要拿來困擾孫子了，萬一孩子沉不住氣無心向學就麻煩了。

  “沒什麽，祖父是看你年齡也不小了，若有合適的姑娘該成親就成親吧，否則等明年秋試之後你又有理由推到後年的春闈，我這曾孫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抱上啊？”杜郎中改口了。

  “可是祖父，眼看著就到年根下了，我去哪裡替你尋摸一個孫媳婦？莫非祖父真的相中了謝家大姑娘？”

  杜廉想起了老爺子今天的反常，以為老爺子真的相中了謝家大姑娘，因為擔心他不同意所以才會如此猶疑如此為難。

  想到這，杜廉思索這件事的可行性來。

  說起來他對小月的印象還算深刻，盡管那天的情形比較亂，可他依然記得在大家責怪他的時候小月為他分辯了幾句，盡管當時她的分辯更多的是為了讓他留下來。

  再後來他帶著祖父進門時，那個姑娘正好怒氣衝衝地跑出去，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丟給了他一句話。

  由此，他記住了這個姑娘。

  可也僅僅是記住而已。

  說不上多深的好感，也說不上反感，因為他對這位姑娘的所知有限，僅僅只是知道她是謝涵的堂姐，是位心地善良的姑娘。

  可能是受父母的影響，杜廉向往的夫妻生活是那種夫唱婦隨、舉案齊眉的相處模式，所以他才說要找一個讀書人家的小姐，因為他不想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妻子只會和他嘮叨一些柴米油鹽的瑣事；也不想每次他和妻子談起某人的某篇文章有何精辟之處時，妻子卻是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更不想他將來進入仕途之後帶著妻子去應酬時，妻子只能羞手羞腳一臉局促地乾坐著，既聽不懂別人說什麽，也插不進什麽話。

  從這方面來說，他倒覺得謝涵很契合他，可問題是謝涵才多大？就算他等得起只怕祖父也等不起。

  該死，他怎麽會想娶謝涵，那小姑娘才多大？
  杜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了，瞬間臉紅了，忙轉過身子低下了頭。

  可老郎中早就發現了孫子的異常，不過他誤會了孫子，以為孫子是因為想起那個謝家大姑娘而臉紅了。

  “我相中不相中不打緊，這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你自己拿主意。對了，我聽那丫頭說過，她家的幾個姐姐都跟著她一起上了半年學了，不僅會認一些簡單的字，還會一點簡單的算學，至於真假我就不清楚了，你有機會去試探試探吧。”杜郎中瞪了孫子一眼，結束了這個話題。

  罷了，就順了孫子的心意吧？說不定這也是老天的安排，他倒要好好看看，謝涵到底能不能完成這個心願。

  謝涵自然不清楚這些，離過年沒幾天了，她雖然不用操持家務，可她也沒閑著，先是讓司琴幾個把她屋子都清掃了一遍，接著把父親畫的兩幅畫掛了起來，然後又請祖父出面去找了村子裡的族長，說要把她父母的牌位請回來。

  原本謝涵也不懂這些規矩，是方氏提出來的，說是過年了，又換了一個新家，把老爺夫人都請回來看看，看看這房子，也看看謝涵姐弟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