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杭州城

  許飛蹦蹦跳跳的來到他師父面前，笑嘻嘻的從腰裡摸出一隻香囊，“看！師父！”

  澹台隱昨天沒怎麽睡好，這幫家夥連夜打鼾他只能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勉強睡一下。這會兒快到晌午，許飛從懷裡摸出的香囊散發出清甜的味道讓他精神為之一振，抬手去接。香囊很小巧，粉色的繡花綢緞面兒，用紅繩子收口，綢緞上繡的是“一枝梅花下的兩隻野鴨子戲水”圖。

  其實這也怨不得女人們，仔細觀察，那鴛鴦和野鴨子確實有幾分相似。鴛鴦，雄鳥為鴛，雌鳥為鴦。鴛鴦與孔雀在道理上是相通的，鴛鴦也是只有鴛比較漂亮，而單獨的拿出鴦來看與野鴨子一般無二。故此，許多鴛鴦戲水圖上秀的，其實是兩隻雄鳥！
  澹台隱摸了摸香囊上的“兩隻野鴨子戲水圖”，嗤笑一聲，“噗，這女子果然別出心裁，反其道而行之。”

  “怎麽樣？香嗎？”

  “香倒是蠻香，誰送給你的？”

  許飛搖搖頭，“不是送給我噠，是送給師父的。”

  “啊？”

  澹台隱的神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是誰送的，還不快給人家姑娘還回去，小孩子家不懂事，什麽東西都敢拿？”

  “哎？”，許飛有些迷糊，“不就是一個香囊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澹台隱自知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隻好把香囊打開，裡面果然裝著一縷用紅線系著的頭髮。許飛覺得有趣，上去搶，澹台卻不給他摸。青絲，同情思，當年西廂記中，張生要去考狀元的時候，走之前崔鶯鶯送的就是一縷青絲給張生，要他記住自己，代表思念的意思。

  常言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又有詩到，殢紅顏淒楚風塵，挽青絲齠齔年華。這一縷青絲可不是尋常之物，今後你行事萬要多加謹慎，不該拿的東西就不要拿。你今天拿了，那女子便會在心中增添一種思念，倘若相思成疾，師父我豈不是犯下了罪孽？”

  “那我送回去！”

  澹台搖搖頭，也摸了摸他的頭，“罷了，你送回去只會讓她心中不悅，既然收了，師父保管好便是。”

  “我見那大姐姐生得蠻漂亮”

  “小孩子不要多嘴，到前面去問問還要多久才能到杭州城。”

  許飛一溜煙的跑到隊伍最前面，澹台將那香囊打開，除了香包以外是那一縷用紅絲線系著的頭髮。覺得有些好笑，突然之間收到這種東西，心情難免有些小小的興奮。從沒有想過男女之間的那些事，過了年他也十八歲，尋常人家恐怕已經定親了吧。

  一想到婚姻大事他的腦袋就變得不是特別靈敏，他一輩子生活在劍絕山莊，沒有閑雜人等的議論，對於娶妻並無大感。如今想起來，他也有些在乎，這一縷青絲的主人到底什麽樣呢？或許會成為一個美好的回憶吧，他把香囊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塞進胸口的布袋，有這個東西在似乎精神也振奮許多。腦子裡不由得開始描繪那女子的模樣，一頭中等長度的頭髮順從的搭在肩頭，五官端正而不妖豔，個子不高不矮。皮膚白皙，活潑可愛，一笑還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澹台隱傻笑起來，心想這不就是師妹凌雲秀嗎？想到這裡他開始懷念師妹那富有母性慈愛與體貼的聲音，體貼和關懷，倘若他的母親還在世一定會是像凌雲秀這般。

  過晌午，鏢頭準備在前面的村鎮稍微休息一下，吃過飯趕在天黑以前就能進城去。進城後會有專門的人來接鏢，鏢車被接走以後就沒他們什麽事情了，拿好賞錢在杭州城快活幾天便起身回開封府。這樣的來來往往對他們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在飯館他們就已經開始議論到了杭州城應該到哪一家青樓，去見哪位姑娘。

  稍微富裕一點的誇下海口，“你們都是看大幫戲，我不一樣，我存了半年的銀子。這次去杭州城我要去找晴兒姑娘，叫上一桌酒菜，喝小酒兒聽晴兒姑娘撫琴獻舞！”

  眾人哈哈一笑，有人拿他打趣，“您存了大半年銀子就為了這一天那？要我說，您還不敵我們看大幫戲呢！”

  青樓的規矩就算沒去過的也懂得三分，俗話說的看大幫戲就是散座。散座不到一兩銀子，聽姑娘們撫琴打趣，沒準兒還能說上幾句俏皮話兒，花一兩銀子不限時間待上一整天也沒人管你。可去都去了，怎麽能不要上一杯小酒呢。這一杯酒，再來點瓜子兒價格就來到二兩多銀子，要了小酒姑娘就會陪您坐一會兒，這就算是享樂了。

  倘若願意花錢的話，可以請單獨的姑娘到二樓雅間兒。單請的姑娘也分級別，一般端茶倒水的姑娘是不允許單請的，她們本身就沒有那個資格。台子上撫琴的，獻舞的姑娘才是那些公子哥兒吃獨食的目標。這些姑娘往往有她們的名字，像是晴兒啦、月兒啦，朗朗上口但也沒什麽含義。頭牌自然有更多的講究，名字就不能是什麽兒什麽兒的，她們的名字更加雅致。請這種姑娘上樓，一層樓梯就是一兩銀子，來到二樓雅間最低也得花十幾兩。進了雅間怎麽也得叫一桌酒菜吧，要不然姑娘就這麽跟你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個事兒吧？酒席怎麽也得十兩銀子，也已經算是比較便宜的，就只有幾個涼菜和兩壺酒。倘若要大魚大肉那就得是幾十兩，比外面單獨吃得貴上百倍。

  這二十多兩花出去之後才是你與姑娘和睦相處的開始，這種姑娘多半能琴能舞，讓她跳舞還是讓她撫琴全由您的性子。姑娘們自然也是萬分的配合，大爺長大爺短的那是樓下散座的稱呼，到了雅間兒便換了一種稱呼。根據女子脾氣秉性的不同，有叫官人的，也有叫相公的，總而言之她們會想法子討你的開心。這是青樓女子賺錢的手段，與其說是手段倒不如說是一種迫不得已，男人總覺得這份錢好賺，可青樓的歌姬卻從不認為這錢賺的比男人乾體力活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