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新年
  想著運氣好的話會被轟出來，畢竟師出無名瞪眼睛就要去見皇上都放在手心怕揉碎的琅嬛娘娘，未免有些太過兒戲。這趟車上的東西既然要送到琅嬛娘娘的手裡，那麽至少可以在這車東西上做做文章。

  “來喝酒，小兄弟，今天，咯，能結交你這麽個朋友真是三生，三生有幸。來，大哥我敬你一杯。”

  澹台隱跟他一碰杯，仰著頭把酒水全部倒進了袖筒。他沒心思喝酒，滿腦子都是那車水果的事。如果是水果，北州地大物博一般的東西也都有，那麽應該是南州特產。說道南州特產，可能是龍眼和荔枝。早些年就有一句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絕句，一般人都愛吃荔枝，更別提那娘娘了。澹台隱生在北國，從未去過南國，更沒有吃過什麽荔枝。於是他還想著，倘若能偷幾個出來嘗嘗？

  偷皇上的東西這件事倒是讓他有些心情激動，普天下能有這種想法的人恐怕不多。回到客棧的時候許飛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眼見師父進來立即起身施禮。

  “師父！您吃過了嗎，來一起吃呀。”

  澹台隱摸摸他的頭，一拍肩膀，“吃過啦，你快吃吧。”

  “本想等你，可實在是太餓了。”

  許飛有些不好意思，澹台爽朗的哈哈一笑，“哈哈，你還跟我客氣什麽，快吃你的飯，有點事說給你聽。”

  將今天晚間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說一邊，提到偷荔枝的時候許飛嚇得連咽好幾口唾沫。

  一隻手拎著吃到一半的雞腿，就問，“師父，咱不缺那口兒吧，要不就別偷了，那玩意兒我覺著也不會太好吃。”

  “你沒吃過就知道不好吃？進貢給娘娘的，那肯定是好東西，你不想吃我還想吃呢。”

  許飛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那要是被發現可是誅九族的罪過啊！”

  “不被發現不就好啦？”

  澹台隱嘴上這麽說，實際上他想要在荔枝裡面動手腳。后宮戒備森嚴，琅嬛娘娘乃是天子最寵愛的妃子，她的一舉一動必然受到監視，僅靠兜裡的幾百兩銀子就想見到娘娘未免有些太過兒戲。

  所以說，如果能讓琅嬛主動來找自己就方便得多。

  月亮老大老大的，許飛沒睡，澹台在窗前的條案上點著蠟燭燈，手裡捧著書卻沒心思看。腦子裡想的是應該如何引起琅嬛娘娘的注意，首先他就必須得知道這些進貢出去的水果要經過哪些程序才最終被送到娘娘手裡。不出意外這些水果肯定要經過專人檢查，運送水果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將，難保不會有人暗中下絆子。所以澹台隱猜測這些水果進到皇城以後，第一件事一定是安排人來試毒。

  試毒的手段千奇百怪，在試毒之後沒準兒還得交給宮女們挑選，選擇那最大最乾淨的果子奉給琅嬛娘娘。連一副藥都得從好幾車的藥材裡面挑選出來的娘娘，吃水果應該也會如此。

  想到將裝有字條的小竹筒藏在荔枝裡面，可經過試毒和精挑細選兩個程序以後，暴露的概率高達十成。這條路走不通的話是不是還有其他什麽辦法呢，荔枝到了娘娘手裡就一定是荔枝，在荔枝上做手腳沒有任何可能。

  許飛半夢半醒的問了一句，“師父，您怎麽知道那裡面是荔枝啊？”

  “額？”，澹台回頭，“你還沒睡那？”

  “聽師父說的太嚇人，腦子裡亂糟糟的睡不著。”，許飛從床上坐起來，裹著棉被衝澹台隱，“我跟爹走鏢的時候吃過南國一種特殊的水果，聞起來特別臭但是吃著倒是很甜，他們管那種東西叫什麽蓮。”

  “榴蓮？”

  “對，就是榴蓮。”

  澹台點頭，“哦？如果是榴蓮的話沒準還能有辦法，等明天一早我去探一探情況再說。”

  第二天清晨許飛就沒見到他的師父，直到中午才笑嘻嘻的從外面趕回來，看他的樣子事情應該蠻順利。之後又吩咐店小二給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要有魚有肉，餃子自然是不能少，十八個菜，他要好好的吃一頓年夜飯。

  在劍絕山莊雖說也少不了野味兒，可畢竟手藝不精，與客棧的廚子比起來，師妹的廚藝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想到師妹，澹台隱的心中泛起層層漣漪，不曉得她現如今人在何處，這個新年又是和誰在一起過。

  兩人在王家莊一直待到年三十，晌午采買了些糕點，各自穿著綢緞面的衣物，臉上都掛著笑容。凌雲秀叫店夥計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也是要了一桌子菜，有魚有肉。

  相比於在劍絕山莊的新年，凌雲秀總覺得在這兒過新年有些寂寞，雖然寂寞，可總不至於一個人。還是那臨街的雅座只是屋簷下已經沒有了說書人，店家依然挑起氣死風燈，似乎是在為過路的鬼怪指引方向。除了店家，有錢的掛起紅燈籠，沒錢的就點上一根紅蠟燭放在門前。沒有風，蠟燭的火苗星星點點，從二樓看下去，一條街盡是活潑跳動的火光。

  街道上很少有行人，偶爾有一隻野貓，被路過小孩子點燃的鞭炮嚇得躲在屋簷下不敢動彈。偶爾的，孩子們會點燃那為數不多的爆竹。很少有人家燃放鞭炮，客棧便是這為數不多中的一個。

  店裡只有她們這一桌客人，只有她們沒能趕在年三十與家人團聚。

  夥計肩膀上搭著毛巾敲了敲門，問，“二位客官，眼看就要接神啦，要不就一起吧？”

  凌雲秀與阮阿房互相對視一眼，“好吧，那就一起吧。”

  門前早已燃起柴火堆，熊熊的火焰升起來，路過的單身漢圍著火堆湊熱鬧。老掌櫃的回家過年，小夥計便把家人接到店房中來。火光照射在人們的臉上，映得通紅。兩人穿著的綢緞面襦裙和狐皮披肩在眾人中格外炸眼，就好像一群土雞中站立著兩隻仙鶴。土雞對仙鶴敬仰萬分，仙鶴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時候有人喊道，“喂！蘇二，怎麽還不放炮啊？哥幾個都等著那！”

  “哎，來了來了，這就來。”，說著扭回身對凌雲秀，“大小姐您往後面點，別讓炮仗崩到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