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劍之怒火（1）

  …

  同一時刻，葉之黎氣喘籲籲的看著這列差不多報廢的和諧號緩緩滑入月台，在列車上穩定身體並奔跑，他幾乎脫力，直到現在才稍微緩了過來。

  清脆的少女音響起，“興安站到了，開門請當心。”

  第十一線輕軌列車如玉白色的飄帶般從另一條鐵軌滑入了月台，十二節車廂所有車門全部打開。

  葉之黎一愣，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站在列車頂端俯瞰。

  他又回到了興安區。當初退役後，這裡於他像個家，收留無家可歸者。他清晰的看見，年久失修的路燈用它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公寓樓前的空地與小花園，小花園中樹齡幾十年的月桂還在開花；路邊攤的老板正在收起帳篷，留下滿地竹簽；夜歸的學生和抽著煙的流氓同在一處；夜空因為光汙染嚴重看不見星光，但一輪略顯黯淡的鉤月正在雲層中散著光暈。

  在一片公寓樓下的店鋪中，皇城網吧的標志在一片黯淡的燈光中如此顯眼，那裡還有人在徹夜廝殺。

  他發覺他的視力得到了驚人的增幅，一雙流傳自炎黃子孫的黑色瞳孔在夜裡熠熠生輝，像是鷹狼顧盼。

  而這個熟悉的月台，就在他家的出租屋旁，很近很近。

  黑雲壓城，鉤月被遮。

  忽然間，天邊一道熾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幾秒後，暴雨筆直的落下，雷聲隆隆的響起。

  一片濃煙滾滾的和諧號駕駛室被人粗暴地踢開了，堅固的真空玻璃散了滿地。一個黑衣的人影從駕駛室的殘骸中走出，衣領裹緊了脖子。

  他面色陰翳，像個活死人。葉之黎從列車頂端緩步而來，如同掛彩的武士，吳詠健沿著軌道前行，淋著暴雨，雨水順著發絲不斷流淌，氣喘籲籲，但很興奮，他想說媽的你這個混蛋！
  往哪跑啊！
  敵人沒有行動，狂風驟起之時，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淋著，三個淋著雨的男人無聲的對峙，陽寸雪在一旁看著，吳詠健眼神示意她別摻和。

  葉之黎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就像猛虎在捕獵之前的喘息，接下來就會將尖牙利爪撲向獵物。

  他抬起頭，看見了爆炸的火球，一發導彈炸出了明亮的光焰，擊中了那架一直為他們提供支援的直升機的尾翼——米小悠她們還在直升機上！

  直升機開始失速，緊急迫降，平板上失去了他們的信號。

  “嗖——”

  一架黑鯊般的直升機低空朝他們俯衝而來，帶來死亡的旋風！

  機槍旋轉，噴吐出一尺長的槍焰，幾乎是無差別的掃射！
  他們兩個連忙躲閃，但是手臂依舊挨了一彈，他悶哼一聲，強烈的衝擊力幾乎把他甩飛出去。

  “該死！”吳詠健大驚失色，“這些人都是瘋子！”

  葉之黎喝道，“找劍！”同時一個翻滾尋找躲藏點。

  和諧號車廂在轟炸下變得千瘡百孔，但封存王座之劍的車廂設計強度極高，還能苦苦支撐。

  那架武裝直升機迂回飛行，忽然間消失在雨幕中，像是獵殺的鷹隼，尋找獵物的弱點。

  ……

  幾分鍾前，另一個角度，濃妝豔抹的少女們並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正聊著遊戲中的各路豪傑。

  “今天我玩狂三！你不懂狂三的十二之彈有多強！”

  “我用我用！要我說琪亞娜才是最強的好不好！”

  “一葉之秋更猛，只要手速快，什麽都不怕！”

  彭煙華和她的閨蜜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正打鬧著跑出月台，只聽到一聲巨響，看見一團火球。

  緊接著，這些人就恐懼的發現，一列傷痕累累的和諧號駛進了月台，它每一節車身都冒著滾滾濃煙。

  和諧號沉重的車身根本不是用來跑輕軌線的，這條被它跑過的輕軌線幾乎報廢，同樣，差點壓垮了列車下的地下快速通道，搖搖欲墜。

  在深夜裡，這趟列車出現得簡直如同幽靈火車般詭異。

  天地間寂靜的只剩下雨聲，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月台上，仿佛毫無規律的鼓點在孤獨的作響。

  “看那邊！”有人驚恐萬分的說道，率先打破了這種令人發瘋的寂靜，那個乘客的手指向車頂。

  人群躁動起來。

  同時驚慌起來。

  彭煙華和她的閨蜜們隻覺得自己攤上什麽大事，這種情況下應該明哲保身，不能圍觀鬥毆似的去湊不該湊的熱鬧，但好奇心讓她下意識瞥了一眼，想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一瞥不要緊，她看見了直升機毫無征兆的出現，使用機槍掃射月台，和警匪片裡一樣。所有乘客都趴下了，但彭煙華依舊抬著頭，因為那個在車頂跳躍，避著機槍跳下車頂的男人……

  是葉之黎！

  月台離車頂本來就不遠，更何況他那頭標志性的直發實在是太好認了，那張瘦削中充滿了孤獨的臉龐，她已經看了三年，怎麽看都看不膩。

  如今竟然在這個地方遇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本以為茫茫人海永不相見，沒想到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小，擁有上千萬人口的帝京更是小得讓人無語。

  葉之黎也看見了他，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混跡在乘客中抬頭的少女，不正是網吧老板麽？那個不務正業的少女，那個擁有土豪老爹的、像大姐姐一樣會照顧人的女老板。

  他回過神來。

  “終於是王對王了啊，可惜兩個沒槍的軍人，和一個小女孩兒，真當怕可以把我留在這個鬼地方嗎？”那個人輕聲笑笑，把葉之黎從震驚中強行拉回來，葉之黎捂著一條滴血的左手跳下了和諧號，站在月台上。那發可怕的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穿甲彈足以炸碎犀牛的頭顱，擊中人體足以讓他的手臂永久截肢，但只在他手上鑽出了一個幾厘米大的口子。

  他還有戰鬥的能力，但劫匪距離封存劍的車廂更近。

  “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啊，乘客中是不是有你們認識的人？”那人沿著葉之黎的目光看向瑟瑟發抖的人群，輕佻的笑了笑。

  葉之黎的心一點點沉下來，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他的耳朵裡時不時傳來直升機的嗡鳴聲，還有警笛的聲音，似乎救護車也跟上來了。

  他的聽力也被強化了，沙沙的雨聲像是多年前教室裡傳遞的工整書寫聲，而那架鬼神般可懼的武裝直升機還在盤旋，隨時可能回來。

  能在帝京動用武裝直升機，甚至隨意開火，這些隱藏在暗處，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敵人，究竟是什麽人？！
  他悶哼一聲，傷口有些痛，但應該不會對戰鬥造成影響。

  “你們搶那把劍幹什麽？”吳詠健忍不住喝問，聲音中沒有太多客氣。他和他的女孩子在一起，便充滿勇氣。如果在人家面前慫了那還叫吳少爺麽？他不論怎麽說還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

  “他的名字是王座之劍，按理說就不應該帶著鬧市區來的，只有一個人可以安然無恙的駕馭它，那個人就在我面前。但劍不該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否則會觸發劍的戰爭領域。”劫匪淡淡的道，仿佛在訴說一件平淡無奇的小事兒。

  “戰爭領域？”

  “令人自相殘殺的領域，這些人的血肉都會成為祭品。”

  “所以它不應該在基地待著嗎？！”吳詠健怒道。

  “我不是說了嗎？那把劍很危險，所有人都對它感興趣，你殺克拉肯的時候，注意到的人可不止華國一家。再對外顯示它的力量，你會遭到殺身之禍，這也算是我對你的忠告吧。”

  他隱藏在雨霧中，看不見面容，忽然扭頭看向遠方。

  “你要走嗎？！”

  “我要走，沒人能攔得住。”他背對著葉之黎，聲音似乎是歎息，“你呢——還是自求多福吧。”

  還沒有搞懂他話裡的含義，葉之黎和吳詠健臉色一變，熟悉的聲音回來了，那是旋翼旋轉的轟鳴！

  乘客們全都驚恐的逃離，留下了滿地的狼藉，這時才能看見人類的秉性，為了逃命不管不顧，地面上到處都是錢包、手機甚至珠寶首飾。

  “砰——”一聲可以震破耳膜的巨響和乳白色的氣浪在葉之黎默念到三時出現，尖嘯著的導彈轟中了他，超強的衝擊力把葉之黎給掀飛了出去！

  他在此之前狂奔，因為他不能把彈火波及到他人，這是為了彭老板，他希望她身邊的人好好活著，那上萬塊錢工資，他有好好留著……他逆著人流，也躲開了吳詠健和陽寸雪……

  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導彈，因為一道綠色的激光線一直尾隨著他，那是激光製導導彈，他們竟然舍得動用這種昂貴的武器去對付一個活人。

  在聽到導彈逼近的嘯音前，劇烈的火光就已經落地。

  他向前一撲，無數高溫射流在他身後散開，火藥騰起的烈焰有十幾米高，他隻覺得背後被什麽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狼狽地砸進了月台的柱子上！

  陽寸雪驚呼一聲，捂住了嘴，大眼睛中滿是恐懼，哪怕吳詠健也無法安慰她，除了上次面對九嬰，她顯然是沒見過這種恐怖的場面。

  葉之黎旁邊的和諧號已經在轟炸下徹底報廢，裝載王座之劍的車廂也開始破裂。而第二發導彈跟了上去，把月台一角的支撐柱給炸斷了。

  那個用來擋雨的月台鋼頂傾斜著即將破碎，地面濃煙滾滾，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彈坑。

  吳詠健隻覺得今晚的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圍，又是劫匪又是直升機……他們熟知帝京的一切。

  他正胡思亂想，風聲響起，他驚恐的後退，像是驚惶失措的孩子。那架黑色的武裝直升機再次迂回，在華國首都的空域簡直如自家後花園般閑庭信步！葉之黎也在胡思亂想，華國對外宣稱超級毫米波雷達呢？全散射式預警雷達呢？距離帝京二十公裡外的密雲軍事基地呢？那個絕密的基地隱藏在密雲水庫下方，可以直接起降強力的噴氣式戰鬥機，可以發射大威力全域護盾彈！可以將防禦覆蓋整個帝京，但這些支援都沒來，他仿佛被世界遺忘了……

  遺忘了麽？

  這一刻，無窮無盡的孤獨感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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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