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婆婆

  “多謝百戶大人賞賜！屬下等必恪盡職守，不負大人栽培！”

  徐文康四人肅容拜謝。

  上官無敵點點頭，而後繼續開口道：

  “而今落雁郡隱患重重，為應對緊張局勢，百戶所人員必須滿編！

  算上本衙帶來的人手，還有七十余人的缺口。

  若是要招募齊全，需要多少時間？”

  “回大人，我錦衣衛可是所有人向往的衙司，只要榜文一張，必然有眾多良才來投！
  再加上大人您今日的威勢，不出三個時辰，便可補全！”

  徐文康說的十分自信，因為事實便是如此。

  錦衣衛俸祿待遇又好、地位又高，哪個不想加入？

  “好！此事便交由你親自督辦，最後一輪篩選進行時，將百戶所原有的人員也盡數集結起來。

  本衙會親自把這最後一關！”

  “諾！”

  徐文康也未多想，以為百戶大人只是想要跟麾下打個照面。

  待得徐文康退下後，上官無敵又看向其余三人。

  “爾等由誰負責諜部？”

  “回百戶大人，是屬下！”

  羅仁急忙踏前一步應聲。

  “好，以後顧正光顧總旗便是你的副手，你二人要精誠合作，務必要打造出一支可用的耳目來！
  培養人員所需的一應物資，本衙也會優先批送！”

  羅仁看了一眼朝他點頭示意的顧正光，急忙點頭稱是。

  “胥總旗，你安排人手給落雁郡五城旗所傳訊，讓五城總旗於明日午時初，趕來百戶所聽命！

  此外，再給郡守及郡尉遞上請帖，請他們務必於明日午時正，前來共商安定大計！”

  “諾！”

  等到胥詠領命離去，上官無敵又看向了蘇鵬。

  “蘇總旗，便由你帶本衙巡視一遍駐所吧。”

  蘇鵬聞言卻是一愣。

  “百戶大人，您一路勞頓，不先休息一下嗎？”

  “休息？”

  上官無敵卻是冷笑一聲，“這百戶所裡怕是還藏著一條隨時都能嗜人的毒蛇，本衙哪裡敢休息！”

  “大人的意思是，咱駐所有內奸？”

  蘇鵬臉色微變，不過面上卻是帶著猶疑之色。

  “可這不可能吧，咱錦衣衛人員身世來歷可都是經過嚴格核查的。”

  “這世間沒有多少事是不可能的，就連王宮都能混入賊人去，更何況我錦衣衛的駐所了！
  最重要的是，東廠的鼻子可不比我們錦衣衛差多少。

  他們若不是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又豈會冒著引發大衝突的風險非要‘借用’我這駐所？”

  上官無敵冷哼一聲，隨即長身而起，徑直朝外走去。

  眾人聽到這裡先是一愣，隨後紛紛恍然大悟。

  對啊，他們怎麽就沒想到呢？
  原本還以為東廠只是想要展露一下自己的威風，卻沒細想這當中的蹊蹺。

  ……

  “顧兄啊，你說大人這究竟是怎麽判定的？
  從昭獄到功勳閣，再到武備閣、膳食閣、行馬閣、訊部、諜部，這都已經揪出來八個人來了！

  你說這些人真的都是暗間、細作不成？”

  蘇鵬偷瞄了眼身後面無表情的上官無敵，而後拉了拉顧正光的衣袖，小聲問道。

  顧正光感覺有些好笑，不過還是低聲回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那八個人中有三個是想要服毒自盡的，還有兩個下意識的想要逃跑。

  雖然有三個一臉的茫然，好像很無辜的樣子。

  但五個都有問題，這三個又豈會沒問題？
  照我看啊，他們也只是強裝鎮定，想要靠運氣蒙混過關而已！

  至於究竟如何，昭獄已然在伺候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答案。

  反正啊，蘇兄你只要記住，咱家大人的手段不是你我所能揣測，只要乖乖的聽令辦事就好了。”

  蘇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抬眼看到前方的花圃入口後，急忙朝著後方的上官無敵介紹。

  “大人，這花圃便是百戶所的最後一塊地方了。

  因為花圃中栽種有許多絮語花，而絮語花的花尖嫩芽所泡製的絮語花茶又極為甘甜醇香，是以這花圃一直被咱經營著。

  絮語花四季常開，是以絮語花茶也算是駐所同僚的一種福利。

  不過，花圃雖大，卻始終是由花婆婆一人照料，她老人家也可算是駐所的功臣了。”

  說到最後，蘇鵬還讚歎的輕笑一聲。

  “花婆婆？”

  上官無敵卻是雙眼微眯，原本他還有些失望，感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畢竟那幾個其實都是小魚小蝦，估計弄不出多少有價值的信息來。

  可一聽到這裡，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她來多久了？”

  “具體多久，屬下也是不知。

  不過屬下來到這裡已經超過十年了，那個時候花婆婆便已經是這裡的老人了。

  花婆婆她人很好，所以駐所裡的同僚若是得空都會去幫她。”

  上官無敵輕哦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待得眾人經過半圓形拱門，踏入花圃之後，其中的景象頓時使得所有人俱是眼前一亮。

  只見這佔地足有好幾畝的花圃中，幾乎都被一抹亮黃色所填滿。

  入眼所見，半人高的柳枝般花杆緊挨在一起，其上則是盛開如拳頭般大的明黃色花骨朵。

  微風襲來，陣陣沁香直入口鼻，就像是在這大熱天猛然吃了一口冰果那般爽快！
  花枝招展搖曳之際，更有蝴蝶蜜蜂往來穿梭，亦有百靈風雀撫弄舞姿，當真是好一番人間勝景！
  而就在這祥和美麗的“畫卷”中央，正有一個頭戴草木鬥笠、提著花籃的人影顫顫巍巍的裁剪著花枝。

  “花婆婆~花婆婆~新任百戶大人來看您了~”

  蘇鵬朝著那道人影笑著喊道。

  聽到了人聲，那人影好似有些茫然，緩緩地轉頭四顧，三四息後方才轉過頭來。

  眾人也終於看清了花婆婆的容貌，那是一個頭髮斑白、兩眼渾濁、臉上皺紋密布，同時還佝僂著背的老婦人。

  當看到蘇鵬之後，花婆婆好像很是開心，略顯僵硬的抬起右臂揮了揮手，還咧開了嘴笑著，只剩五六顆的泛黃牙齒很是顯眼。

  “請這位花婆婆過來吧，本衙倒想要跟她談談。”

  上官無敵雙眼微眯，嘴角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蘇鵬還以為是百戶大人也被花婆婆的癡真所感染，當即叫的更賣力起來。

  “花婆婆！快過來啊，百戶大人要跟您聊聊~”

  花婆婆似是因為受寵若驚而有些猶豫，站在原地拉了拉有些褶皺的衣服，又緊了緊左臂上挽著的花籃，這才緩緩走了過來。

  花婆婆走的很慢，卻也沒人表現出不耐來。

  畢竟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誰又忍心去催促？

  足足百余息後，花婆婆方才從花圃中走了出來。

  只是，看著正端坐在前方涼亭石凳上的上官無敵，花婆婆明顯有些畏懼和不安，躊躇著步子不敢上前。

  蘇鵬好笑的搖搖頭，索性走上前去，將花婆婆攙扶到了近前。

  “花婆婆，這位乃是咱百戶所新上任的百戶，上官大人。

  上官大人人很好，您不用害怕。

  大人要是問什麽，您照實回答就好了。”

  花婆婆有些不知所措的連連點頭，而後畏畏縮縮的朝著上官無敵問好。

  “大、大人好，老身給您見禮了。”

  說著，花婆婆就想要跪倒在地，卻是被上官無敵擺了擺手阻止。

  “老人家不用多禮。本衙只是有些好奇，不知老人家來這駐所多長時間了？”

  “回、回大人，老身也記不太清楚了，應該有三十余個春秋了吧。”

  上官無敵不由感歎的緩緩點頭。

  “三十個春秋，三十個日月複位啊！
  夢中猶是明宮燈，夢醒再無朝堂翁。

  前王曾笑瓜田下，遺腹卻無遮雨篷。

  人生如戲，戲戲皆照實，當真是滄海桑田啊！
  可悲、可憐、可歎！”

  隨著上官無敵這段話一出，剛剛還無比溫馨的場面瞬間冷的讓人脊背發寒。

  盧青等人面色大變的同時，第一時間將右手撫上了刀柄。

  而蘇鵬卻是一臉的不知所措，他不是傻子。

  雖然這首詩他從未聽到過，也不知具體意味，可“前王”、“遺腹”四字便已然說明了一切！
  可他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花婆婆會是前王余孽！

  而作為當事人的花婆婆卻是滿臉茫然之色，好像根本聽不懂上官無敵在說什麽。

  尤其當看到盧青等人凶狠的眼神時，更是嚇得手中的花籃都掉落在地；

  裡邊的瓶瓶罐罐頓時碎裂開來，其中的液體都濺射到了花粉之上。

  “大、大人，您在說什麽？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眼看著花婆婆驚慌失措、站都站不穩的可憐模樣，蘇鵬不由哀求出聲。

  “百戶大人，您肯定是誤會了，花婆婆她怎麽可能會是前王余孽呢？她……”

  “誤會？”

  上官無敵瞥了一眼蘇鵬，卻是冷笑一聲。

  “那不知蘇總旗十年前見到這位花婆婆的時候，她是什麽模樣？
  可與現在有何區別？”

  蘇鵬聞言下意識的就要回答，可張了張口卻是沒能說出話來，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因為他十年前剛來這裡的時候，花婆婆好像就是這樣一個模樣。

  十年過去了，竟是沒有多少變化。

  但這怎麽可能？

  花婆婆可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曾修習過武道，年齡還這般大了；
  十年的時間，又怎麽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