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遭遇襲擊
  正北面只能是敵人而非友軍，沒有半點猶豫，更沒有半點商量，他立即高聲道：“全軍披甲準備作戰，派出急腳子速速知會各營寨備戰。”

  當幾名急腳子被派了出去後，高繼宣就把二百余名騎兵組成兩個馬隊，各部將士紛紛下馬披甲，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盡管藩落軍大多數將士穿的還是皮甲，無法同老資格禁軍相提並論，但邊民剽悍，戰鬥力不容小視。

  將士們在還沒有看到敵人之際，已忍受不了悶熱的皮甲了，紛紛嘟囔哪裡是打仗，簡直就是活受罪。

  王璿此時感覺自己成了局外人，根本就插不上話，高繼宣也沒有給他插話的機會，忽然他感到這些邊將對待文官幾乎是一個心態——文官們根本就不會打仗。

  當對方出現在天際之間的時候，王璿看到排成一線正在緩緩推進馬隊。

  “大人，是衛慕氏的部族軍。”高繼宣眉頭微蹙，神色嚴肅。

  黨項衛慕氏，李繼遷很重視的黨項部族，當年隨之逃入地斤澤的十三部之一，勢力相當龐大，兵力非常雄厚。

  王璿不僅暗自盤算，對方有千人之多，而宋軍僅僅有三百余人，力量實在是太懸殊了！

  他手心出了一把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完全不感覺天熱汗流浹背的燥熱了。盡管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但力量對比嚴重失衡，又是突然地遭遇戰，傻子都能預測出結果。

  隨著黨項馬隊越來越靠近，宋軍將士個個面帶緊張，多次和黨項人交手的經驗，告訴他們今天是走了霉運。

  黨項人不僅兵力多於他們幾倍，且已成一線向他們包抄過來，決一死戰必不可免。

  對於軍卒來說，在曠野中和上千黨項騎兵交戰，最大的敵人卻不是黨項人，而是炎熱的天氣。一旦被砍斷胳膊腿或是負了重傷，在這種天氣之下，得不到及時的救治，真是生不如死。

  “全軍向河邊移動。”趁著黨項馬隊尚未進入攻擊陣地，高繼宣傳令馬隊向葫蘆河靠攏。

  這道軍令無疑是正確的，也得到了將士們遵從，當兵力明顯處於絕對劣勢的時候，面對敵人顯而易見的包抄戰術，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放棄自己的機動，取得一個相對安全的側翼。

  使敵方無法進行有力的兩麵包抄，只能沿著一路進攻，那時就看雙方誰的戰鬥力強悍了。

  王璿並不說話，在自己中軍衛卒的護衛下，緊緊跟著馬隊行動，他明白這個時候應該信任高繼宣，自己最好不要多說廢話。

  當宋軍完成了作戰部署，背河而戰，喪失了撤退路線，完全是魚死網破的打法。

  黨項人也突入到不足千步之內，兩翼抄掠已不可能。

  只見三百余騎停了下來，在斷斷續續的號角聲中，五百余騎兵匯成一線壓上來，另有二百余騎分為兩隊，依然要插入宋軍和葫蘆河之間。

  宋軍騎兵紛紛拿出黑漆，弓張弓搭箭準備戰鬥，戰場上臨陣三發，並非任由騎兵任意射擊，而是要等待都兵使軍令。

  各隊之間要形成各自的打擊范圍，不然無法形成有效地打擊扇面，很容易使敵人在沒有受到重創下撲上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七十步，黨項馬隊越來越近，宋軍將士按將校指令，完成了弓箭殺傷區的識別，當敵人衝進了死亡圈之後，第一波無羽箭射出。

  “臨陣變陣，毫無停頓，此人不簡單啊！”高繼宣眼看黨項馬隊高超的進攻技術，臉色很不好看，他判定黨項將領絕不簡單，今天的遭遇戰有些難打了。

  “這人能是誰呢？”王璿眼看黨項馬隊漂亮的轉變，非常驚歎。

  在宋軍騎兵三輪箭矢的打擊下，正面進攻的黨項騎兵被射殺近百，卻絲毫沒有停頓，反而扯著令人恐懼的怒吼，踏過戰死者的屍體，向宋軍馬隊猛撲過來。

  宋軍要進行第四輪射擊已經不可能了，只有後面數十步的數十名騎兵還能再次張弓搭箭，對前排騎兵進行支援。

  在高繼宣的號令下，宋軍馬隊並沒有正面迎戰黨項馬隊，而是沿河向南轉移。在行動過程中，宋軍騎兵紛紛張弓搭箭，再次在馳騁中對側面的黨項騎兵進行射殺。

  當後對隊宋軍射完最後一輪箭矢之後，也開始做轉向的機動，整個馬隊沿著葫蘆河東岸和黨項馬隊周旋，就是不和黨項人進行面對面的格鬥。有組織的馬射停止了，雙方處於機動中的對射，不斷有人中箭慘叫落馬。

  “高繼宣真不愧是勇將，竟然面對我上千健兒毫無畏懼。”

  不遠處，衛慕善臉色不予，嘴角上掛有一抹殘忍的笑，冷眼觀看戰場。

  曹瑋聯合王璿、秦翰接納叛逃各部族，李德明當即大為震怒，但曹瑋和秦翰都是當世的名將，尤其是曹瑋的威名令黨項貴酋望而生畏，他想要阻攔卻又生怕面對曹瑋討不到半點便宜。

  當曹瑋兵薄天都山，秦翰的數萬大軍虎視眈眈，他不敢有任何異動。

  一肚子火窩著發不出來。但他無法容忍羞辱，於是決定撿軟柿子捏，目光盯上了王璿。

  在李德明眼中，王璿不過是個黃毛小子，只要不驚動曹瑋，動一動王璿，震撼猶豫不決的各部族。

  衛慕氏得到的命令是伺機而動，殲滅宋軍一部，活捉王璿。

  衛慕族組織近萬人秘密南下奔襲王璿的營寨，卻沒想到在葫蘆河遇到宋軍巡邏馬隊。

  經探馬得報時高繼宣的部隊，既然意外遇到了宋軍馬隊，想來對方已經派出了急腳子，衛慕善遇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先吃掉這支宋軍小馬隊再說，完全是被歪打正著，一下子就王璿和高繼宣兩人兜進去了。

  但是，沒想到宋軍這支小馬隊這麽難打，第一個吃驚就是宋軍馬隊及時地轉移到側靠葫蘆河，使自己的兩翼包抄失敗，被迫改為正面進攻。

  第二個吃驚是宋軍馬隊並沒有正面接戰，反而和黨項馬隊打起了運動戰。他所率都是衛慕氏家族的精兵，每傷亡一人都是衛慕氏的損失。原本打算損失幾百人，把王璿的涼州軍給乾掉，在這裡消耗著有生力量太不值得。

  “全部出擊，殺光他們。”衛慕善遇發出軍令，他需要快速解決戰鬥，配合主力完成對數十裡外宋軍的襲擊。

  黨項部隊全部投入戰場，從各個方向對宋軍馬隊進行堵截，戰場的形勢漸漸發生變化。

  在黨項馬隊不計後果的打壓下，宋軍馬隊運動空間不斷被壓縮，不斷有人被黨項騎兵分割包圍，在絕望的徒勞掙扎後，或是被立即劈殺馬下，或是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心理下力戰而死。

  “不能在這裡消耗下去了。”眼看形勢越發不利，王璿飛馬在高繼宣身旁大聲呼喊，生怕高繼宣聽不到他的聲音。

  高繼宣正頭痛不已，黨項人太多，采用了合圍的戰術，兩支馬隊竭力插入宋軍和葫蘆河之間，一旦被他們的得逞，等待宋軍的將士全軍覆沒。

  環顧整個戰場，他向南七八百步是一處孤零零的小土丘，約有二三十丈高，雖是兵家絕地，卻也能勉強抵抗一陣子。

  總比在曠野上，被人按著頭一陣暴打的好。當下，他高聲喊道：“全軍上土丘，不要戀戰、不要戀戰。”

  王璿也看到了土丘，他雖然不願被困在絕境，但又能有什麽辦法，能夠在土丘上堅持一陣子，總比在曠野上被黨項人殲滅好上許多，或許能夠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剩下的宋軍騎兵立即向土丘上撤退，土丘上艱難行進，勉強到了中間就再也上不去了，大家紛紛下馬，取了兵仗、箭囊。

  就在他們剛剛抵達之後，黨項馬隊就到達了土丘之下，由於看到宋軍已經下了馬，黨項騎兵不敢再向前追擊，他們把小小的土丘團團圍住，等候衛慕善遇的到來。

  由於黨項人停止了進攻，使高繼宣有了時間對部隊做一番調整，宋軍剩下二百人左右，只能以什將為單位進行散亂防禦。

  連王璿的中軍衛隊也被投入了防禦，由於居高臨下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弓箭優勢，他認為短時間內還是能夠支撐的。

  “大人稍顯片刻，待會若有機會，大人跟隨末將後面，末將就是死也要護衛大人衝出去。”江雲在王璿身邊輕聲道。

  如今，江雲已是王璿衛隊都兵使，仍然隸屬廣銳第二軍。

  “從龍不要急，沒到最後時刻。”王璿搖了搖頭。

  江雲點了點頭，環視周圍軍卒，決定如堅持不下去，他將集結衛隊，拚死為王璿打開一條通道。

  “大家堅持到底，援軍很快就到了！”高繼宣在巡視各防禦陣地的時候，不斷地鼓舞士氣，希望身陷絕境的部下能夠打起精神竟可能守禦下去。

  “高都監說的是，廣銳軍第十一指揮、十七指揮離此很近，只要各位堅持下來，必然能夠等到援軍。”王璿極力壓抑心中的惶恐，出言鼓舞士氣，他和高繼宣是幾百號子人的主心骨，他們一旦亂了心神，那處於絕境中的將士，連敵人一個衝鋒也頂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