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斬殺
王璿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他不可能用單薄的佩劍,去抗衡沉重的狼牙棒。
他雙腿用力夾馬肚,用力策動韁繩,在戰馬急速的拐彎瞬間,狼牙棒順著他的身後側擊而過,離他的後腦只有一掌距離,呼呼生硬的勁風,刮地他心中拔涼拔涼的。
戰馬在向浮橋方向狂奔,王璿心下非常害怕,他也不想‘因公殉職’,能逃避當然是逃避了。
契丹騎兵也不是吃乾飯的,眼看王璿穿著品官服色,定然是個大官無疑,到嘴的肥肉豈能容他逃了,一擊不中之後,掉轉馬頭就向王璿追去。
兩人一前一後,相互追趕奔逃,眼看著契丹騎兵就要趕上王璿,其他的宋軍騎兵雖有人趕來支援,但在速度極快的馬軍對戰中,這種援救不過聊盡人事。
王璿的心中也越來越慌張,暗暗叫苦,恐怕自己要倒霉了!
的確是夠懸的,王璿的戰馬奔跑七八百步,竟和本隊脫離了,契丹軍大隊騎兵也被他意外地擺脫了,唯獨對他性命形成威脅的,是在後面緊追不舍的契丹騎兵。
此人看裝束是契丹族的職業牧民,一身皮甲、一臉凶悍,對功名錢財有著超出性命的渴望,王璿是他眼中一個必取的獵物。
兩軍戰鬥已完全地鋪開了,由於東翼上的二十余名騎兵根本無法攔截十倍之敵,早就陷入為生存的苦苦掙扎中,契丹騎兵終於有數十騎衝到了西翼。
宋軍騎兵無奈之下隻好放棄弓箭,和契丹軍展開馬上的肉搏戰。
戰鬥完全進入了慘烈的惡鬥,五十余名宋軍騎兵和兩百余名契丹騎兵展開一場實力懸殊、非常悲壯慘烈的激戰。
連周文質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也拔出鋼刀在兩名騎兵左右護衛下和契丹軍展開搏鬥,好在他也習練過拳腳功夫,在戰場上能勉強和敵人進行戰鬥。
小片的戰場竟然劃分兩塊,雙方都在舍生忘死的戰鬥,盡管宋軍僅僅五十余人,但他們是直屬侍衛馬軍的雲捷軍。
這支精銳馬軍部隊,所屬各部將士,都是千裡挑一的精悍之徒,秦臻便是出身該軍。
雖不屬於上四軍,名聲也比上四軍中的捧日軍,但其戰鬥力比捧日軍卻絲毫不弱,裝備也非常精良,全套的馬軍專用鐵甲和各種馬軍兵仗,連戰馬也有一層馬甲防護,戰鬥意志格外頑強,陷入瘋狂地殺戮之中。
今天必須要死戰,才有生的機會,其它問題他們一律不用考慮,完全陷入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狂熱之中。契丹軍出戰的騎兵也不是易於之輩,他們同樣是契丹軍中的精銳馬軍,文忠王府的宮帳軍,不然也不會被蕭圖玉帶在身邊。
這些來自契丹族的將士,雖沒有陷入宋軍騎兵那種瘋狂的廝殺,但他們的戰鬥力仍然非常恐怖,又佔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但是,他們驚愕地發現,當戰鬥全面鋪開之後,平均四個多人打一個,卻遲遲無法快速解決戰鬥,宋軍騎兵拚命的打法,極大限制了他們戰鬥力的發揮。
雁行陣也成了快速殲滅宋軍的巨大障礙,每殺死一名宋軍騎兵,最少會有兩名契丹騎兵為之殉葬,要這樣打下去即便是殲滅了這支宋軍小馬隊,也不是勝利。
戰鬥進行中,損失比例實在是令他們無法忍受,相持越久宋軍援軍就越有可能趕到。這種心情在契丹騎兵中逐漸蔓延,但他們必須進行戰鬥,因為蕭圖玉沒有下令撤軍。
王璿已是第三次回首觀望了,眼看那名契丹騎兵仍舊緊追不舍,而且越來越近,那是由於這名契丹騎兵的戰馬非常優良,耐力遠遠超過王璿胯下戰馬。
再在這樣下去,到不了渡口就會被追上,不能在這麽下去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人在生命緊要關頭,往往有意外的靈感,他在萬分緊要的當頭,無意回首的時候中,發現鞍橋後馬臀右邊懸掛的硬弓和箭囊,頓時眼前一亮。
暗罵自己為何沒有想到,有弓箭竟沒看到,真是笨啊!
當下,伸手抽出黃樺弓、取出一支箭矢,側身就用盡全身力氣張弓搭箭,粗略的一瞄準之後,就一箭射了出去。
契丹騎兵身手亦是矯健異常,當箭矢夾著勁風激射而來,他在馬上急忙側過身子,很輕松地躲開了這一箭,雖然速度上稍稍減慢,但仍策馬奮力向前追趕。
王璿回首望去,眼看一箭沒有射中,不由暗暗叫苦,戰場上被襲擊的人在躲過第一次後,往往會更加加倍小心,不會再給偷襲者第二次機會。
他真後悔第一箭射的太隨意了,早知道就該在集中精力,瞄準一下就好了。
當他離浮橋渡口還有數百步之際,十余名宋軍輕裝步卒往他這趕來,而在東面更遠一點的營寨,也有幾十名騎兵出來寨子,顯然是來救援的。
可惜,那名契丹騎兵已趕到他身後三四十步了,援軍恐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唯獨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破釜沉舟垂死一戰,兩個人面對面來一場生死較量,總會有幾分機會的。
“姥姥的,放馬過來吧。”王璿心中一橫,猛然間勒住馬韁調轉馬頭,以想也不敢想的速度,抽出一支羽箭,翻身跳下馬來張弓拉箭,死死地盯著迎面撲來的契丹騎兵。
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契丹騎兵不斷接近,已經可以看清楚那張興奮、獰形的大臉,王璿仍然沒有發箭。
盡管他的手由於牛筋的縮力而不斷顫抖,但仍感到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這麽平靜過,腦子裡一點雜念也沒有,仿佛整個人的精力,都被注入了這支羽箭之上。
契丹騎兵也不是傻瓜,在衝上去揮舞狼牙棒的同時,全神貫注地防備羽箭,眼看就要接近目標,卻看到這一箭終於射了過來。
王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當契丹騎兵到了身前十步的距離,這已超過了人精神承受極限。
在這個距離上,人很難保持應有的冷靜,只要是有半點差池,連逃生的機會也沒有。
但是,王璿卻堅持了下來,他咬緊牙關、硬生生控制著幾乎爆裂出來的眼球,食指和中指猛然松開、一箭射了出去。
羽箭流星般地射了出去,那名契丹軍軍卒並沒有中箭,反而在一聲驚呼中,身子向前翻滾撲倒,重重地摔落在王璿的身旁兩步之內。
原來王璿在最後時刻,改變了射擊的方向,既然那名契丹騎兵不是庸碌無為之輩,定然防范甚嚴,這一箭射人的話、成功概率實在是太低,一旦前功盡棄,他將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那就放此人再近一些,射倒奔馳中的戰馬,相信一匹全力奔跑中的戰馬,一旦中箭倒地,其巨大的慣性,會造成騎馬人重重地撲到在地上,結果不死也得重傷不起。
果不出其然,那名契丹騎兵在戰馬悲鳴倒地的同時,來不及反應就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鮮血猛然噴了出來,顯然是受了重傷。
大好時機豈能放過,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中,沒有時間給人猶豫。
王璿想也沒有想地拋下弓箭,在搶上兩步的同時,拔出佩劍用力砍了過去,雖用劍姿勢不對,但殺傷效果卻並不弱,這一劍直接砍向契丹騎兵的面門上。
契丹騎兵從馬上重重地摔下來,已是傷筋動骨,但並沒有失去知覺,在利劍砍來的時候,仍然使出最後的一點力氣,雙手去抓劍刃。
但雙手怎能和百煉精鋼抗衡,左手被平平削去了一半後,原本斬向脖頸的劍刃終究偏差了一些,落在他的臉上,整個臉面血肉四濺、慘叫變成了變腔的鬼嚎。
王璿感到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淒慘的嚎叫,並沒有阻止他完成最後的殺戮動作,就要舉劍完成最後的殺戮,卻不想那契丹騎兵拚盡最後一點力氣,騰出了一條還能活動的腿,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
他在劇烈疼痛之下,悶哼一聲,向後連續幾個踉蹌,終究倒在地上。
他忍住劇痛,再一次爬起,舉起了佩劍,雙手把持劍柄、紅著雙眼瘋狂地跑上去,劍尖對著契丹騎兵胸口,猛然刺了下去。
當鋒利的劍刃帶著和鐵甲刮咯的膩人聲音,穿透契丹騎兵的身體,那名契丹軍再次慘叫一聲,忽然睜開了血肉模糊的眼睛,一股凶煞卻又悲憫的眼神,令王璿渾身上下打了個冷戰。
他避開那名契丹騎兵的絕望、如同死魚般的眼神,用力拔出了佩劍,一股腥甜、溫熱的鮮血激射而出,他整個成了血人,全身上下無處不濺上契丹騎兵的鮮血。
當契丹騎兵不甘心地,睜著銅鈴般地眼睛咽了氣後,王璿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樣,徒然踉蹌地退後兩步,噗通坐倒在地上,他的臉色變地煞白,完全沒有一絲血色。
整個臉除了鮮紅的血,就是白森森的膚色,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被殺死的契丹騎兵。
王璿不是沒有見識,但他仍接受不了面對面的肉搏,這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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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