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山雨欲來
不破不立,他隱瞞出處說出來,僅限於幾個高層明白,至於信不信,反正不久就會見真章。
做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沒有戰爭的洗禮,契丹也不會做出重大讓步,他已經謀劃各種可能,做了最壞打算,一切的一切都等到幾個月之後再說。
退出東華門後,他想了很多,認定此時趙恆他們不可能全然相信,畢竟太玄乎了。
有時候大宋朝廷的議論,簡直就是扯牛皮,搞的他一點興趣也沒有,暗想要是有時間的話,還不如想一想兩個月後的大戰,把珍貴的時間浪費在朝堂上,簡直得不償失。
可惜的是,連續幾天來,都沒有蕭無笙的消息,看來真的誤會自己要殺她了!
王璿能夠理解乾間諜的心理,即便是雲浮道人解釋,蕭無笙也不會再露面,人家的任務已經完成,卻沒有必要再涉足風險。
他也沒有緝捕蕭無笙的心思,不知為什麽,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許是有緣吧!把璿璣子藏在心中,就如藏哪個她,讓她們慢慢地淡化去。
令人心驚膽戰的是,接下來幾日,邊地風雲突變,已不是北面機速局,發回契丹可能進攻的官塘了。
河北、河東緣邊駐軍斥候探報,契丹各路大軍正緩緩向邊境移動。
易州、涿州一線已出現六七名大帥的旗幟,各種軍號的契丹部隊近百個,甚至有回鶻高昌王庭旗幟,看來契丹要玩大的了。
緣邊幾名負責機動防禦的將帥,開始命令所部將士備戰,馬軍紛紛向進攻陣地集結。
現在已不是討論契丹有沒有和解誠意的時候了,大宋君臣面對的是,契丹大軍一次規模龐大的進攻。六七名統軍使,至少有十萬大軍,還是在南京道山南地區,按契丹出兵規律,山北必然有兩倍之上的主力,正在集結中。
王璿所屬的機速司開始全負荷運作,開封城的氣氛也為之緊張起來。
當天,寇準奏請為抵抗契丹的入侵,要求罷北面齎禦劍內臣,以劍屬主將,這可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建策。
朝廷自太宗皇帝以來,每每派內侍在邊軍中做為監軍,甚至直接指揮禁軍作戰,秦翰等人就是例子。
雖然,很大一部分內侍智勇雙全,為國之棟梁,但也有一些內侍帶有皇帝禦賜的節劍,氣勢凌駕於將帥之上。
劍屬主將,就是要全面罷黜內侍乾預軍事指揮的權力,把指揮權切切實實地交給諸位將帥。
當時,王璿正在保和殿偏閣給趙恆上奏官塘,當他看到寇準的奏折之後大吃一驚,立即暗讚這個老西還行,當真是觸動了大宋軍製兩弊中的一個,卻不知趙恆會怎麽做。
“愛卿看罷北面齎禦劍內臣,是否妥當?”
王璿一怔,他下意識地左右看看,發覺殿內除了天子和他之外都是些內侍、女官,這句話分明是在問他。
趙恆見王璿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笑了笑道:“這個寇準給朕出了道大難題,太宗立下的規矩豈能隨意變動,寇準卻說世事變遷、不可拘泥的話,著實讓人為難。”
王璿明白趙恆的意思,太宗皇帝為能後駕馭那些開國的大將,在他兄長趙匡胤文武二柄並重手段上,施行了輕武重文,甚至是鄙夷武人的政策。
凡是將帥駐泊、作戰無不按照皇帝所賜陣圖和行軍圖,令行禁止,而且禁軍上下分割,沒有皇帝旨意,各部之間並沒有上下級隸屬關系,更談不上誰指揮誰了。京軍尚好,由軍號所在都指揮使、都虞候層層管轄,各地駐泊禁軍,也就是都監、監押直接統率轄區禁軍指揮,部署、鈐轄並無統屬,各有所掌,也就是戰時臨時編組。
再者,就是貽害無窮的內侍監軍體系,這也是他最厭惡的一種體制。縱然,秦翰等人是一代名將,但軍中號令由那些尖著嗓音、男不男、女不女的閹寺把持,的確非上國氣象。
他在細細思量之後,才道:“陛下,臣資歷淺薄,豈敢對太宗皇帝大策說三道四,有感寇相公此番建策,的確是老成謀國。內侍專邊軍之弊始於前唐,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微杜漸,契丹在山南、山北集結大軍數十萬,此戰若是開打必然非同小可,臣也歷經大戰,深知將帥臨陣專斷的必要。”
趙恆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愛卿不無道理,內侍乾預軍務事,朕亦是深有體會,契丹連年入侵河北,禁軍屢屢不能製止,看來與內侍齎禦劍是有不小乾系!”
“陛下聖明,雖說秦都知等諸位大官,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但要形成制度,必會遺禍後世。”
王璿雖口上說聖明的奉承話,心中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大宋的軍製不是不先進、制度不是不優越,幾乎不需要進行變革。
不過,先進的軍事體制中,關鍵接口上,卻有兩個死結,如能解開這兩個結,那可就了不得了。
不過,他也明白,現在不是動軍製的時候,這是絕對禁區。
王璿不知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寇準執著緣故。幾天后,趙恆下詔罷北面齎禦劍內臣,以劍屬主將。
此時,來自河北的各處塘報,不斷上奏遼軍已完成集結,令趙恆不勝其煩。
他明白趙恆仍在矛盾中掙扎,既希望繼承先祖光輝,又不能不對現實妥協。
對黨項的屢屢妥協就是一個例子,自李德明繼李繼遷位之後,大宋已佔據涼州,取得了很有利的戰略態勢,但趙恆又是封賜又是犒賞,搞的跟西北自此太平了一樣,卻不知這是自欺欺人、觀虎做大的鴕鳥政策。
他很想勸諫,但很明智地閉了嘴,因為條件不成熟,他算計幾次,最終還是在保留原則下,保持沉默。
他的原則是堅守涼州,決不放棄,有涼州在手,大宋在河西才有發言權,才有進攻陣地,更重要的是戰馬。
當天,在很偶然的機會,王璿和劉娥有了片刻的接觸,大臣與內宮美人之間,相隔萬裡,就是這一接觸,也是劉娥來到了閣子,趙恆臨時更衣去的一點時間。
不知為了什麽,他對劉娥說出了心中的憂慮:“官家仁德,卻不知兵者凶險,今西北黨項養精蓄銳,北方契丹已開始南下,天下狼煙即將再起,還望娘娘能夠勸諫官家。”
“勸諫什麽?本位確實不知。”在王璿眼中依然是風姿曼麗、明麗動人的劉娥,一反常態地表示淡漠的態度。
王璿無法再說下去,他明白劉娥的意思,心中稍稍有些失望,卻不知道還有一場風雨在等候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