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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權臣》第353章 種子
  第353章 種子
  “長郡主意欲何為?”李采萱秀美微蹙,她沒有格殺蕭無笙的能力,卻打定主意,如明秀有事,必將傾盡北方機速局力量,也要把蕭無笙刺殺。

  相信,青蟬若在旁邊,早就暴起斬殺蕭無笙了。

  “不用心驚,明秀大師的德操令人敬佩,既然他已然南下,過去的就過去了。”蕭無笙說的淡若芷水,似乎明秀僅是一個過客,並未給契丹造成重大損失。

  李采萱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以蕭無笙的身份地位,還真做不出出爾反爾的事。

  蕭無笙心如止水,明秀給契丹造成的損失,絕非其他人所能比擬,那可是打入契丹最高層,與達官貴人隨意接觸,契丹戰略性情報,不斷通過明秀落在王邵手上。

  王邵之所以大閱兵馬,不作任何防范,便是從請保重判斷,契丹貴族趨向於盟好,只要宋軍不越過邊境,他們並不著手反擊。

  此番,她亦是利用這點,絕地反擊,把大宋朝廷打了個措手不及,狼狽不堪。何況,她的反擊蘊含一個絕大用心,需要有心人去品味、去利用,無論是對契丹還是大宋,都將是雙贏局面。

  正在此時,那隊騎士越發近了,卻見為首的,竟是一個十歲男孩,即便如此年齡,卻能在馬背上馳騁,歡快中,隱隱有幾分騎手的銳利。

  蕭無笙充滿溫情地凝視,發出母性的溫情,目光中卻隱隱有一絲決定。

  李采萱卻目光閃爍,若有所思,注意力也轉到孩子身上。

  大宋汴京
  經過帝國高層絕密會議商討,兩府重臣達成共識,大宋朝廷在河北、河東繼續調兵遣將,集結了十萬大軍,看看軍號,幾乎都是天下精銳,要契丹給個說法。契丹也不想讓,在南京道等處陳兵二十余萬,對大宋虎視眈眈。

  南北使臣卻不絕於道,雙方的口水仗,幾乎要把對方的都城湮沒。明眼人對此不屑一顧,也就是相互扯皮,希望在談判桌上多爭取好處,打仗就別扯了,大宋和契丹,都沒有滅亡對方的實力,那什麽去打?
  陝西路卻一片平靜,透著詭異的平靜,河西路以涼州為中心,北面靈州賀蘭山區域,兵力卻持續的增加,不引人關注,主持西面的三員大將,高繼宣、段守倫、江雲輕車熟路。

  八月的汴京,天氣潮濕悶熱,人們紛紛尋地納涼,即便是市井苦力,也免不了在烈日當頭之下,拿一文錢,買上滿滿一大杯冰鎮酸梅湯,尋一處綠蔭慢慢享用。

  士人們紛紛避暑於山舍、湖水,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提起他們期盼清涼的那一份愜意。

  王璿並沒有讓士人們,心平氣和地享受夏日的清涼,更沒有放過絕好的機會。一切在天下利益面前,都變的那麽的合情合理,就在明秀回歸一個月後,大宋以河西路副都部署段守倫,為首的打擊首先發動,陝西路靈州西面兵馬鈐轄江雲,率馬軍萬余騎,自賀蘭山向回鶻發動進攻,掩護高繼宣側翼安全。

  陝西宣撫司判官高繼宣調度陝西、河西馬步軍七萬余,沿涼州向肅州發動猛攻。

  段守倫所率,正是當年王璿一手打造的拱辰軍,這支發展到萬人的雙馬騎兵,戰鬥力直逼廣銳軍,還有五千蕃落騎兵、五千宣毅步騎兵的支援。他們並不攻城略地,把肅州放給主力,輕兵直驅甘州。

  江雲的速度也迅猛如雷,靈州西面各部騎兵七千,名義上是防禦契丹,實則準備用於甘州,又有數處大型馬場,戰時臨時征召,他擁有萬余騎,從北路向甘州迂回。

  不消說高繼宣的主力,即便是段守倫、江雲二人的馬軍,便有能力與甘州回鶻兵力決戰。這是標準的閃擊戰,比伐黨項的用兵,要成熟了許多。

  以段守倫為主攻,集結兩萬余人,一萬五千副馬製騎兵,五千乘戰馬的步跋子,形成強有力的突擊集群,向既定目標衝擊;江雲作為側翼,兵力稍顯單薄,卻又是一支奇兵,機動性比段守倫還要高。

  高繼宣則是跟隨在後的主力,所部一萬馬軍形成第二波次打擊力量,六萬余步跋子,清剿路上殘余回鶻力量。

  當宋軍兩支馬隊,以閃電般地速度,越過肅州,夜落紇方才如夢初醒,恐怖地發現,大宋朝廷真的下手了。

  歸義軍反應時間較晚,也未曾對甘州背後打擊,只是派出兵馬陳兵邊地觀望,牽製一部回鶻兵力。

  大宋朝野一片嘩然,有讚成的叫好的,也有斥責不義的,更有沉默不語的,最無聊者甚至挖出當年事,編撰文寶公主與王璿曾經故事,不言而喻,直指王璿本性涼薄

  王璿毫不介意,用他的話說,林子大,啥鳥都有。

  河西風雲變幻之際,子午書院高調推出《論語新釋》,在這個酷暑中,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打破了沉寂於陰涼的士林。

  書中將民為貴、君為輕的聖人語,引申為民以議政以杜絕官吏腐敗,並以王璿的觀點,概略闡述了民本主義思想。

  汴京士林在短暫的驚愕後,紛紛以新的眼光審視王璿,絕對比河西征伐還要震驚,這可是對官製改革的信號。

  不過,民為貴、君為輕是聖人言,民以議政以杜絕官吏腐敗,乃上古理想社會體現,無人敢公然反駁。

  你以儒門子弟,挑戰聖人言,否定儒門崇仰的聖人之治,豈不是打臉。

  王璿,再也不是單純的鐵血的開拓之臣,詩賦雜學大家,而是一名治論語的儒學大家。

  大家懷著複雜的心情讀完《論語新釋》,士林中逐漸形成了對《論語新釋》的肯定,即便偶然有異議,也會招來學者們的辯護,成不了氣候。

  在《論語新釋》引起的風波還沒有消減時,書院中的被稱為‘王門雜學五書’的書本,除政治經濟學與天文地理學外,被汴京書商刊印成冊,流入市面。頓時間引起了不亞於《論語新釋》的轟動,如人類居住的地球是圓的,繞著太陽公轉,人之所以不飄向太空,原因是地球上的萬有引力。兩個鐵球同時落地,給我一個支點,我能將地球抬起,水的分子結構是氫氧結合物。

  “學生經義堂陸生,山長立著政治經濟學,言上古三皇五帝大同之世,莫不以法規矩萬民,強秦以法立國,方有橫掃六合之壯舉。學生不明山長以孔門大儒,為何這般推崇法家暴政,甚至不惜以上古三皇五帝之德化。”一名二十上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書生起身問道。

  王璿並沒有過分留意輿論的關注,他要辦的事情還很多,無論是實行官道用水泥和瀝青鋪設,還是把礦山,以十年或二十年的期限租讓開采權給商人等等。但是,躲不掉的終究是躲不掉的,他雖早非書院山長,卻曾經擔任過山長,子午書院又聘請他未榮譽山長、客座教習,偶爾在此為學生們講學,也是正常的,而今有些學子便借此機會向他發出質疑。

  王璿坐在講壇書案上,神色端重,倒是挺欣賞這位學子有膽量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質疑位高權重的大臣的言論,盡管此時士子言論較為自由,但面對一位聲望、地位高高在上的人物,還是要有相當的膽識。

  “堯帝畫地為牢雖看是德化,然其後卻是有嚴厲的律法,無法嚴規,誰人願在當街受囚。上古德治在於有法可依、違法必究、執法必嚴,上行下效,逐成習慣。所謂一葉知秋,舜帝於會稽山斬殺防風氏,豈不是舜帝有三尺寶劍在手,禹帝治水一十二載,若無規矩,豈能盡全功。”王璿含笑,慢吞吞地道:“商鞅變法,秦得以崛起關中,始皇奮六世之余烈,一統華夏。若用謙謙周禮,何能滅群雄而並六合。”

  學生不服道:“秦以法家暴政,二世亡國。”

  尚未說完,被王璿打斷,道“何以見得秦傳二世亡國,自商鞅變法至秦亡傳八世之君,豈曰二世亡國。秦法嚴酷動輒連坐,較之國朝今法卻是有些不近人情,然秦強在有法可依,執法必嚴,王公庶民犯之必究,方有始皇成就,二世亡就亡在擅改法令,法為一己之私所用,以至於天下規矩俱潰,家國傾覆。故而秦亡不在於法而在於亂法。如你所說,秦以法治,應當於惠公而亡,何來以始皇並吞天下。”

  下面,不少書院學子,與一些想法相近的學子紛紛竊笑,使陸生拉不下臉。急促間道:“以山長治《論語新釋》,亦是孔門中人,何故揚他家學說,徒然貶低教化。”

  王璿淡淡一笑,莞爾地道:“非也,非也,我雖治《論語新釋》,卻只是讀書人感官心得而已,談不上孔門中人。”一語即出,滿堂皆驚,當眾人尚未回過味來,又道:“古之學者莫不取百家之長,創立己說,百家爭鳴,細細揣摩莫不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何謂孔門中人,如夫子曾求道老子,難道是亦是道門中人?正如我書中所言,後人的成就,都是站立在前人的肩上,往往是在前人的成就上有所超越,並非在前人所定的圈內徒然說解。我繼承孔門之學,雜各家學說,與之周延。”

  下面,不少人議論紛紛,而前排的在座幾位當世大儒,心中非常明白王璿何意,他們自己也明白,自己專研經義,窮盡心思之心得,往往借用聖人之語說出。

  王璿今日說的超越,是他們已經在做卻不敢說的,經王璿說出口來,盡管他們面上,不能有什麽讚賞的表情,可是心中卻暗自叫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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