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閃擊和殺戮

  殺戮維持了將近半個時辰，宋軍開始的時候還有點手軟，劫掠的多是酒肉糧食，到了後來殺順手了，他們開始不分男女老幼，紅著眼殺人、劫掠任何值錢的東西，反正人都被殺死了，家裡的財物不拿白不拿。

  整個鎮子幾乎被斬盡殺絕，有生還者卻沒有跑出去的，連同黨項軍都被圍在了裡面，整個小鎮子彌漫在血色的驕陽中。

  “快，趕緊準備飯菜，除警戒部隊外全軍休息。”高繼宣進入鎮子，面對橫七豎八的屍體，老人、女人、竟然還有孩童，心中真不是滋味。

  肆意屠戮無辜並非他本意，但又不能不這樣去做，用最快捷的補給方式，恢復部隊的進攻能力，同時防止泄密，是對自己人的最大仁慈，良心譴責後，很快鎮定下來。

  宋軍將士抓緊時間休息，高繼宣招幾名將校，一邊吃著烤羊肉、一邊商議下一步的行軍計劃。

  “諸位，下面不會是一路坦蕩了，或許幾天后，就會有一場惡戰。在此之際，各位有沒有興趣，先去靈武城下轉轉？”高繼宣大口喝了一碗酒之後，豪爽地大笑。

  三天后，靈州靈武城。當然，這是大宋的稱呼

  “簡直是一幫飯桶，竟讓南朝馬隊薄城而過，還是兩隊，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

  李德明震驚之余，異常的惱怒，他在張浦、劉仁瑁面前，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自李繼遷拿下靈州之後，做為黨項的都城，靈州還沒有遭遇過宋軍的侵犯。

  今天，卻在黨項守軍目瞪口呆之際，數千宋軍騎兵組成的馬隊，薄城而過。

  這還不算，未等反應過來，又一隊數百人的馬隊，再次薄城而過，守軍急忙開關迎戰，宋軍卻已安全地遠去。

  這真的奇恥大辱，赤裸裸的打臉，以馬隊奔襲的戰術，是黨項的拿手好戲，沒想到竟風水輪流轉，這一巴掌打的他好沒面子。

  涼州的宋軍如火山爆發，一開始就給他來個爆栗，從西南角薄城而過的，是涼州的宋軍，從東門薄城而過的，卻是殿前司宋軍。如今，宋軍舉杯如此強大的遠程奔襲能力，他不能不為之膽寒。但做為黨項最高統治者，他又不能不考慮到國家的前景，天都山方向，集結兩萬宋軍馬軍。

  想想，大宋朝廷的企圖，幾乎不敢想象，他那什麽來抵禦王璿、曹瑋二人。

  “秦翰這個閹寺有幾分本事，竟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靈州。”張浦心下亦是寒栗不已，他所擔憂的涼州大軍終於出動了。

  號稱十萬，但兵力也到達六七萬，僅秦翰的前鋒便有上萬騎兵，兵鋒甚為犀利。

  天都山方向的宋軍，尚未有動靜，但他知道，絕對是一支要命的毒箭。更沒想到，宋軍竟采用標準的馬軍奔襲戰術，後續步軍部隊降到了次要地位。

  如今，回鶻兩萬騎兵正在逼近賀蘭山，他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暗叫王璿出手好毒啊！
  “二位卿家看怎麽辦？”李德明的目光隨著火氣過後遽然黯淡了下來，他不能不考慮當前的軍事形勢，一味的發火解決不了問題。

  還能有什麽好辦法，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盡管張浦認為秦翰的馬隊不足於和靈州守軍抗衡，但這畢竟是人家投入的一顆棋子，對於黨項的民心士氣打擊是空前的，一旦王璿的主力部隊或是夜落紇的馬隊到來，靈州就會陷入真正的絕境。

  “大王應該加強城防，速速調遣五州主力增援。”

  張浦的話令李德明和劉仁瑁都是一怔，劉仁瑁想要說話，卻不知如何說起。到了這個時候，他不能不承認張浦是對的，與其把兵力分散在各個戰場上，不如采取集中主力攻其一點的戰術，先把秦翰或是曹瑋的主力擊敗了再說。

  至於定難五州，先收縮力量，守住關防，楊延昭短期內不可能有重大突破。

  李德明實在是頭疼，他非常後悔把兵力西調，導致人家打到了自己臥榻旁，卻無力發反擊。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只能按照張浦的話去做了。

  當下，急促地道：“立即傳諭李繼瑗率五州主力增援，城防也要加強，劉卿二位就全權督辦，孤王累了，你們退下吧。”

  “臣告退。”

  在張浦他們二人退下去後，李德明實在是心煩意燥，想想自己那美豔的衛慕王妃和兒子，他再次騰出一股子豪氣，父親的基業絕不能斷送在他的手中，兒子也不能成為亡國之人，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心力，拚上一次。

  雖說，黨項高層正在緊張的準備，且宋軍對靈州還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但老百姓可不這麽想，自宋軍馬隊薄城而過，城內的謠言可就傳開了，鬧的是人心惶惶、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富家人早早地收拾了金銀細軟，買通了守城的門衛跑進了鄉下和賀蘭山中避禍，窮人只能呆在城裡，一副聽天由命的無奈，但他們中醞釀著不安的躁動，一旦發生異常，將是災難性的後果。

  黨項的地方官吏極力彈壓城內不安的氣氛，但他們禁止人們在明處的談論，又豈能禁止住背地裡的情緒，整個靈武城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令人感到驚慌、壓抑、不安。

  秦翰的大軍已到靈州應理縣城數十裡處，由於宋軍全部是騎兵馬隊，隨軍的鄉軍千余人也都備有騾馬，所以他們的機動力是相當高的，分布的也很分散。

  幾天來，倒和黨項守軍打了幾仗，黨項在靈州駐泊的也有不少精銳部隊，雖不足以對宋軍上萬騎兵，形成摧毀性的打擊，卻也能讓宋軍不太敢輕舉妄動。

  “大人，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末將願率本部把清明寨奪下來。”高繼宣進入秦翰的大帳，第一句話就是請戰。

  秦翰正在簡陋的軍帳內看著當日的軍情，見高繼宣急匆匆地進來之後，放在手中的軍情簽文，笑道：“舜舉何必心急，清明寨堅固無比，你那幾千騎兵日後還要留著大用，來、來，先坐下說話。”

  清明寨是應理縣城東部一座關堡，有上千名黨項軍卒守衛，要拿下這座關城可真不容易，需要大量的步軍部隊才行。

  高繼宣並沒有坐下，他就站在軍帳內高聲道：“大人，咱們的馬隊已在此五天了，眼看黨項軍越來越多，再這樣耗下去可就不好打了。”

  秦翰笑著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到高繼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舜舉稍安勿躁。”

  “末將看黨項軍各處兵馬，已經二萬之上，再這樣下去，千裡奔襲還有什麽意思？”

  “怎麽能沒有意思，咱們的目的不是已達到了嗎？”秦翰呵呵地笑了起來，但他沒有再說下去。

  高繼宣聽著有點不對味，他雖無法知道宣撫司高層的機密，但從秦翰的態度和口氣中聽出了言外之意，當下急切地問道：“末將愚鈍，還請大人示下。”

  “隨機應變而已，所謂水無常態、兵無常勢，宣撫司諸位大人，定下西路突襲的策略就在於此。”

  秦翰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一臉急切的高繼宣，沉聲道：“想必黨項各地已炸開鍋，民心早就散了，我估摸著此時李德明傳令黨項主力西調了，王大人和曹帥的大軍怎樣行止，就看他們的了。”

  正如秦翰所言，戰場上永遠沒有一層不變的態勢，雙方都在用盡心思，極力要控制局面、掌握主動權、殲滅對方主力、去的戰爭的勝利。

  王璿在天都山與周文質見面後，也就跨馬加鞭，奔赴軍中。

  周文質的到來，預示著曹瑋突襲即將展開，他需要趕緊回到軍中，節製涼州大軍主力。

  當他趕回主力之際，確定到回鶻大軍竟在賀蘭山西麓實現重大突破，攻打近一個月的高順堡，最終被攻佔。

  三千黨項守軍全部戰死，回鶻人把怒火發泄在百姓的身上，為期兩天的屠殺。

  回鶻軍隊的殘暴行徑，引起了當地百姓的殊死抵抗，他們佔據山頭抵抗回鶻人。

  賀蘭山被籠罩在血雨腥風中，回鶻軍隊取得了軍事勝利卻失去了民心，但賀蘭山民眾的抵抗畢竟是微弱的，不足以遏製回鶻軍隊東進的步伐。不過，回鶻以騎兵要突破賀蘭山，還為時尚早。

  當王璿得到宋軍屠滅一些城鎮的塘報，顯得非常惱火，他發出宣撫司判官檄文，嚴令各部做無謂的屠殺，以免引起不良的連鎖反應。但當他聽到回鶻人兵抵賀蘭山之後的暴行，卻不聞不問，保持始終如一的沉默，甚至連上官秋也看不下去了。

  可敦城周圍的契丹大軍，並沒有任何動靜，依舊保持沉默，但這份沉默，隨著宋軍在五州，一場令人炫目的軍事行動被打破。

  最可怕的是，大宋陝西南路大軍，在曹瑋的率領下，終於出動了，兩萬騎兵直接越過天都山，拋開如一支利劍，直插靈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