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事不可為
  段守倫部隊加入戰場，對於正在苦戰的宋軍來說，不吝於一場及時雨，尤其是距離較近的高繼宣所部，他們和黨項軍搏鬥時間很長，早就打的疲憊不堪。

  戰鬥在進入了非常無聊的拉鋸戰時，足足有幾千名宋軍的援軍，令他們看到了希望。

  他們一掃疲憊的無力，一個個再次抖索起精神，以更加勇猛剽悍的姿態，向黨項軍發動了新一輪進攻。

  李大信早就有了思想準備，戰鬥拖了那麽長時間，已經到了晌午，沒有想到宋軍援軍會在剛剛到達戰場外圍後，就對他的側翼展開進攻，他的部隊立即陷入了兩面作戰的尷尬境地。

  隨著宋軍大部隊不斷地逼近，他所保留的三千騎兵不能不再用了，步軍部隊雖然有萬人，但他們根本就不是宋軍的對手，黨項軍和宋軍打陣地戰，那可真是自取其辱。

  不能等待之下，黨項前軍兩部最後的三千騎兵如同旋風一樣，對段守倫的部隊發動進攻，在氣勢上是非常磅礴的，黨項騎兵的作戰技巧和勇武的精神更是可嘉。

  首先給了段守倫部隊一個下馬威，直接硬生生地把宋軍前進的步伐，死死地拖延住，並迫使段守倫不得不投入了他僅有的幾百騎兵進行反擊。

  程秀和郎先所在的前鋒，最先受到黨項騎兵的打擊，面對馳騁縱橫而過的黨項騎兵，宋軍前隊自然而言地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各自豎起了盾牌進行防禦。

  在一陣又一陣箭矢的打擊中，不斷有人中箭倒地，袍澤悲慘的叫聲令人感到害怕，更令人感到孤獨，深恐下一箭射中的就是自己。

  程秀率領他的部眾不斷地進行反擊，但他們能夠射落的黨項騎兵屈指可數，。

  好在幾百名宋軍騎兵出動，堪堪遏製了黨項騎兵的猖狂，至少能夠保護宋軍一路側翼暫時的安全，但宋軍騎兵實在是太少了，無法完全把黨項騎兵的攻勢扼殺。

  “這個閹寺，還不出兵，他還真能沉得住氣。”段守倫遭到黨項馬隊的迎頭打擊，眼看自己部隊攻勢受挫，而秦翰坐擁八千精銳騎兵卻仍然不動。

  盡管他明白秦翰這個時候不動是有道理的，換成他也會那麽做，但很憋屈。他的部隊本是跟隨曹瑋馬隊後，向靈州快速跟進，卻不想曹瑋接到河西機速局官塘，立即派他率部橫向移動，向西支援涼州大軍。

  涼州大軍的馬軍，比陝西南路的還要雄厚，竟還要他區區數千人支援，到達戰場後便立即投入戰鬥，遭遇瘋狂進攻，秦翰竟有八千主力未動，他還是忍不住大罵泄憤。

  “太尉，是不是支援下段都監？”當秦翰神情肅然地觀戰時，身邊的一名高等將校，小心翼翼地詢問。

  “再等等。”秦翰臉上毫無表情，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戰場。

  段守倫在發過一陣子牢騷後，還是堅守自己的軍陣，並努力改變不利的局面，用部分步軍部隊組成兩翼小軍陣，配合騎兵共同抵擋黨項馬隊，前軍和後隊仍對黨項軍陣進行頑強的進攻。

  “兵貴勝、不貴久。”這句孫子兵法的箋語，常掛在段守倫的口頭，他非常明白防禦和進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在訊息萬變的戰場上，對方堅守時間越長，對於自己的傷害就越大，只能一口作氣把敵人的軍陣撕開，為友軍馬隊創造突破的條件，他們才有生存的可能。

  宋軍前隊再次開動，邁著堅定不移的步伐向前推進，程秀和郎先在隊伍的前列，他們身邊不斷有袍澤倒下，但他們根本不能停下來，在對方部分騎兵的騷擾和弓弩的打擊下，停下來就會擾亂整個部隊前進秩序，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損失，只有穩步地前進，盡快到達目的地，才能夠避免更多袍澤的傷亡。

  隨著宋軍堅定不移的前進步伐，黨項軍側翼發生了小小的騷動，他們的軍卒大多是剛剛被征發的鄉民。

  此時，完全被宋軍精銳步軍部隊，堅定地意志所震撼，面對這支虎狼之師，這些可以稱之為鄉民的步軍部隊，精神都要承受不住了，他們的恐懼無不寫在臉上。

  “弟兄們，衝上去，給我狠狠地殺——”

  到了三四十步的時候，在前沿營指揮一聲令下，郎先大吼一聲，揮舞著大刀率先徒步向黨項軍的警戒部隊殺了過去，他手下的將士眼看都頭勇猛衝殺，自己又豈能做孬種，一個個無不奮勇地向前衝殺，程秀智慧的弓箭部隊在後面跟進支援。

  郎先身披一身步人甲衝在最前面，他如同一頭髮怒的雄獅，一連砍翻五六名黨項軍卒，他的部下趁機湧了上去大肆殺戮，黨項軍陣豁然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宋軍迅速向內推進，黨項軍的抵抗非常弱，弱的連郎先也感到大為意外，這群黨項步軍無論從作戰技能和戰鬥意志，都不能和在天都山的黨項軍相提並論。

  他沒時間去多想，既然對方是一塊豆腐，那就使勁捏就是了。

  黨項步軍部隊的粗劣表現，令李大信大為失望，雖然對這群剛剛成為軍人的鄉民，並不抱太大希望。

  他的希望寄托在三千精銳騎兵身上，三千對五千、騎兵對馬步軍，總會有很大的勝算。

  但騎兵令他失望之後，步軍更令他失望，使他意識到這支宋軍部隊強悍的戰鬥能力，絕對是禁軍中的主力部隊。

  “傳我帥令，馬隊立即撤出戰鬥，在北面集結準備對宋軍再次進攻。”李大信在片刻的猶豫後，斷然下令騎兵撤出毫無希望的戰鬥，保存實力進行下一場衝擊，總比無休止的纏鬥要強上許多。

  雖然有不少黨項步軍軍卒在奮力搏鬥，但他們的抵抗在宋軍步軍有條不紊、強而有力的打擊下顯得非常無力。

  尤其是宋軍選擇進攻的側翼，是任何軍隊的薄弱地帶，精兵強將往往放在軍鋒。如今，黨項在靈州的精銳並不很多，李大信部隊除了騎兵外，能夠一戰的步軍也就是不到千人，這部分人要不是他的中軍衛隊，要不就被放在軍鋒，側翼軍隊的戰鬥力實在不能恭維。

  但是，黨項軍畢竟有上萬人，宋軍僅僅數千人攻了進來，縱然是非常的順利，可以用勢如破竹來形容。

  但人家的人多，就是光殺也要費上很大的力氣。

  郎先的刀已經換了第三把了，不光是他、很多宋軍將吏的器械也都殺出了豁口，一些人沒有武器可以替換，只能隨手撿起黨項軍遺落的刀槍來作戰。

  程秀的弓箭部隊在混戰中，也來不及用弓箭射殺黨項軍了，他們紛紛拔出腰刀和黨項軍展開肉搏。

  戰鬥進行的相當殘酷，宋軍進的卻非常順利，一道寬大的褐色人群深深切入黨項軍黑灰色的軍陣中，兩軍相交的鋒面不斷醞釀出詭異的血光和觸目驚心的殘肢斷臂，雙方都打紅了眼、殺紅了眼。

  黨項軍無法抵禦宋軍強有力的攻勢，隨著豁口的不斷擴大，他們的軍陣呈現出崩潰的跡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步軍軍陣已經無可救藥，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李大信眼看事不可為，他非常失望地長長一歎，傳令步軍部隊竭力抵抗的同時，暗中又傳令，把他認為是精銳的一些部隊悄悄集中起來，準備做最後的反擊之用，這些部隊也是他最後的籌碼了。

  段守倫在後方節製著部隊作戰，他的主力已經深入黨項的步軍軍陣，外圍的黨項騎兵無法越過步軍部隊，對宋軍進攻部隊進行攻擊。

  宋軍騎兵在脫離戰鬥後，立即聯合部分步軍部隊，用輜重戰車組成強有力的殿軍部隊。

  他警惕地注視著不遠處，正陸續集結中的黨項馬隊。毫無懷疑自己的軍隊已摧毀了黨項步軍部隊，但他的神經仍不能放松。

  因為他明白黨項步軍部隊素來不能恭維，要注意的卻是騎兵，沒有消滅或重創黨項騎兵，就不能算勝利，但他一定要先把黨項步軍部隊先行摧毀才行。

  段守倫這邊打的極為順利，王璿的部隊，卻因慕容昭的出戰，精銳大半調離，在黨項重騎兵和步軍的聯合打壓下非常吃力。

  江別鶴的後軍，雖陸續進入戰場，穩定他的兩翼，但卻無馬軍，無法對黨項展開強有力的兩翼閃擊。

  白文壽在第一輪進攻中派出的步軍，都是黨項部族軍中的常備部隊，有相當的戰鬥力。

  再加上重騎兵精湛的近距離格鬥能力，宋軍一直就處於下風，要不是王璿率領殘余的中軍衛隊打上去，恐怕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戰鬥場面異常激烈，文寶公主也不得不參加了戰鬥，在雙方進入混戰，步軍部隊遭到分割之後，戰場環境是非常惡劣的，任何人都不能保證自己是安全的，王璿在短短時間，第三次遇到險情了。

  宋軍的三千余名步軍已經和黨項步軍接戰了，他們能夠頑強地抵抗重騎兵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一次又一次地把軍陣彌合起來，卻在步軍的進攻中無法持久地維系，整個部隊被迫分為幾個小陣，頑強抗擊黨項步軍的進攻，仗打的非常艱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