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汲縣3
來著正是主薄,他到了刑堂台階上,轉身看著王璿,冷漠地道:“此人當街毆打官宦子弟,既然大人把人拿來,還望大人還犬子一個公道。”
王璿心裡暗罵,兒子吃虧、老子上陣,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路貨色。
“這位大人,你可不能不講道理啊!明明是你家的小子當街調戲民女,小民上前勸阻,怎麽叫我當街毆打官宦子弟?縣尉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爺,可要為小民做主。”
主薄一陣臉熱,他清楚兒子是怎樣人,當著官吏被爆料,委實掛不住臉面。惡狠狠道:“混帳豎子,還敢在此狡辯,老夫看你是活膩歪了。”
縣尉的眉頭也蹙了蹙,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王璿冷笑道:“狡辯?大人何不讓令公子來對質,孰是孰非請縣尉大人明斷。”
主薄氣的老臉通紅,指著王璿吼道:“黃口小子,既然不想活,老夫就成全你。”
那主薄公子忽然高聲喊道:“爹爹,這廝剛剛要公然反抗公堂。”
主薄臉色一變,環顧四周公人,陰森森一笑,看著縣尉道:“朱大人,公然藐視公堂,按律當杖斃。”
那縣尉卻咳嗽兩聲,慢悠悠地說道:“葛大人,本官正在審問此人。”
主薄一怔,他在縣裡算是老前輩,不想縣尉竟會拒絕他,雖然口氣委婉,卻無法接受,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不滿之下,強耐著性子,陰森森地道:“朱大人,此人實屬凶頑之徒。近來市面雖太平不少,若不加警示,恐怕難以彈壓。”
此言端地狠毒,字字珠心,要人性命。
北方戰事不斷,雖朝廷不斷進行安撫,盜匪逐漸平息,但汲縣境內流民搶劫殺人時有發生。一旦搞不好,縣尉是要丟官的,殺一儆百往往是不得已的辦法。
縣尉臉色微變,他雖不喜王璿態度,落了他的臉面,卻認為不過是一場衝突,打上二十板子,關上十天半月,教訓一下就得了,何必如此狠辣,要人性命。
心中泛起一股厭惡,淡淡地道:“葛大人稍待,本官自有公斷。”
主薄一愣,不想縣尉會公然駁他的面子。
作為老資格的地方官吏,他相信沒有他的幫襯,不要說乙榜同進士出身的縣尉,便是兩榜甲科進士出身的知縣大人,在汲縣也玩不轉。
他臉色變了變,很不友善地道:“那就請縣尉大人公斷,老夫等候消息。”
縣尉對王璿並無好感,對待主薄不過是意氣之爭,在主薄怒氣衝衝走出堂外,才冷冷地道:“本官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老老實實地被拿下,每人三十殺威棒。”
縣尉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老老實實的受罰,不然就劃到流民盜匪的行列,順便給主薄一個人情,辦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對於大縣縣尉來說易如反掌。
馬都頭正要下令,卻見一名長行輕步到了他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兩句,他的臉色一變,猛然揮手道:“都住手。”
廂軍軍卒自然是聽他的,都停住腳步,剩下幾名緝捕使臣也面面相覷。
這些緝捕使臣可不比廂軍軍卒,他們吃的是這碗公飯,多年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早就是老油子了,見形勢不對,才不願上去當出頭鳥。
主薄剛剛走到堂口,突然發生變故,立即遲疑地停下,回身觀望。
縣尉一怔,瞪著馬都頭,冷冷地道:“馬都頭,你這是為何?”
馬都頭沒有理會縣尉,雙目緊盯著王璿,問道:“這位官人,為何你們會有禁軍器仗?”
縣尉正要回到座位上,聞言一怔,剛要邁出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一臉詫異。
孰知,雖民間佩刀帶箭者普遍,朝廷對兵器管理卻很嚴格,禁軍甲仗一旦破損,需上報銷毀,一旦私藏,罪責不小。即便有私藏者,亦不敢公然佩戴。
王璿笑道:“都頭倒是好眼力,這兩位是廣銳軍長行,奉命費太尉之命,護送在下回開封。”
馬都頭心頭猛震,眼前這年輕人是誰?竟然有廣銳軍兵馬護送。
縣尉的嘴角猛抽,似乎不敢相信,那主薄公子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主薄亦是眼皮子猛跳,心下急速盤算。
廣銳軍在河北可是大名鼎鼎,河北戰場上的終極力量,每一任廣銳軍大帥,在河北軍州都是響當當的。
費文清,潞州防禦使,河東路平定軍部署,掌握一萬五千精銳騎兵的禁軍都校。
馬都頭並非單純的武夫,相反混跡官府中的廂軍頭目,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立即聯想到王璿的身份。
“在下開封王璿。”王璿並沒有說自己的身份,保持適當的神秘感最好。
縣尉眼角猛抽,他好歹也是上科同進士出身,雖外放一個縣治安官,卻對規則內也是明白的,更何況如老油子一樣的主薄。
王璿見有些冷場,當即笑道:“這兩位長行也是看在下有難,才不得已出來阻攔,還請縣尉大人見諒。”
老於世故的主薄眉頭緊蹙,兒子似乎惹上不該惹的人。
縣尉禁不住暗罵主薄和其兒子,給他惹來這等丟不掉的麻煩。還在也出仕幾年,應變能力還是有的,尷尬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縣尉大人來裁定吧!”
王璿淡然一笑道:“也罷,正巧路過衛州,還想去先拜會太守劉世叔,既然縣尉大人這麽說,那就先拜會胡世兄。”
知州、知縣,一個世叔一個世兄,足以讓在場的人神經大條,何況王璿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怯場。
“胡言亂語,這廝無非是個江湖騙子,小小手段罷了。”主薄臉色一變,快步走回縣尉身邊,厲聲道:“朱大人,還要將這三人拿下,打入牢中再做計較。”
這廝在拖延時間,王璿敏銳地捕捉到異樣,先把他們控制起來,以主薄在汲縣經營的地方勢力,暗中搞死幾個人,還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事後,想追究也不可能了。
王璿心中殺機頓起,咬牙笑道:“主薄大人好謀劃,你何不下令當即斬殺,一了百了,非常時期,借口暴民不過份。”
話說到這份上,再傻的人也明白主薄的意圖,牢獄之內是最好的殺人場所。
可以說不用半天,王璿就會無緣無故的暴亡,和任何人都沒關系,最多處置幾個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