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告訴七絕，我很……

  屍山血海，黑雲壓境，洶湧魔潮……

  孤零零的小山上，赤火身影的鎧甲少女，於人群中毅然而起，仿佛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撕裂了這壓抑低沉的黑暗——

  “今日有死而已，吾願以吾之血肉，為眾生開路……望諸君，成全！”

  清柔的聲音，並沒有多麽的高聲呼喊，卻又仿佛帶著震動神魂的力量，如洪鍾大呂，帶著不可動搖的山嶽意志，轟鳴回響在所有人的心頭！
  這一刻，鎧甲少女毫不猶豫的轉身，踏著血肉泥濘的道途，迎向那正從山下洶湧而來的黑暗魔潮，不知何時，她的赤火靈金鎧上，正爆發出無窮無盡的烈焰，仿佛燃燒著自己的神魂，為這黑暗籠罩的世界，帶來一片鼓舞人心的光明！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猙獰的咆哮聲，如雷霆轟鳴在虛空中，無數域外天魔匯成洶湧狂潮，帶著摧毀天地破壞萬物的殘暴力量，朝著她狂暴湧來，仿佛在一瞬間，就要將她的渺小身影徹底吞沒……

  但，就在這刹那間，火光衝天而起！

  赤紅灼熱的火焰光柱，從少女的神魂中爆發出來，直接衝上九霄雲外，幻化為涅磐重生的巨大火鳳，發出震懾神魂的鳴叫聲，揮舞火焰雙翼，灑落暴風驟雨般的烈焰！

  在鎧甲少女的身後，巨大的火焰軍陣幻象，正在逐漸凝聚成形，令人驚訝的是，這軍陣之中，並沒有任何士卒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數百頭周身燃燒著烈焰，雙角之上綁著鋒利刀刃的野牛……

  “這，這是什麽？”樂五音正震撼於所見所聞，但在看到這番景象時，還是不由得脫口而出。

  “這，這是？”傀牙同樣驚愕仰起頭，望著天穹中的往日景象，片刻之後，仿佛想到什麽，它突然滿臉扭曲，露出難以置信的駭然表情，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當日，當日聽聞，有一書靈孤身闖陣，以沸騰火海吞沒我天魔界大軍，五族天魔數十萬精銳，一夕之間盡數化為灰燼，王上震怒心痛至極……”

  就像是在喃喃自語，它突然驚恐轉過頭，望向仍然被墨色光球籠罩的孫朵，駭然失聲道，難道說：“難道說，當日那個書靈，就是……”

  轟！
  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就在這刹那間，天穹往日景象中的英姿鎧甲少女，已經迎著洶湧襲來的黑暗魔潮，驟然向前踏出一步！
  轟鳴聲中，山搖地動，但她的清朗聲音，卻在這沸騰火光之內，比轟鳴聲更加震動神魂——

  “田單……火牛陣！”

  轟！
  刹那間，她身後的火焰軍陣幻象驟然發動，數百頭周身烈焰沸騰的巨大野牛，在這一刻轟鳴衝出，帶著摧毀山嶽的恐怖力量，衝向山下那洶湧而來的黑暗魔潮！
  狂暴的火光，在此刻照亮了整個世界，不知何時，鎧甲少女也已抓住牛角，躍上一頭嘶吼衝鋒的野牛，卻又在這呼嘯衝鋒的一瞬間，驟然轉頭望向小山。

  赤火面甲，遮擋了她的形貌，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那原本充滿肅殺氣息的聲音，卻在此刻變得如此溫柔，帶著幾分羞澀，帶著幾分眷戀，帶著幾分依依不舍——

  “子曰大人，幫我告訴七絕，我很……”

  清柔的聲音，很快就被雷霆般的蹄聲淹沒了，黑暗的天穹下，無數火牛簇擁著少女身影，就這樣轟鳴奔馳，帶著同歸於盡的勇氣，狠狠撞進殘暴的魔潮之中！
  火光沸騰，照亮了整個小山，沒有人知道戰況究竟如何，只有少女那清柔的余音，仍然隨著寒風，悠然回響在虛空中——

  “幫我告訴七絕，我很……”

  “告訴七絕，我很……”

  “我很……”

  昏暗夜空，冷風吹過，落葉紛飛，此時此刻的小世界中，所有人都像是化作石像，齊齊靜默的仰起頭，凝望著天穹中那漸漸黯淡的往日景象。

  子曰輕輕的歎了口氣，駁不知何時垂下了馬頸，三隻小蘿莉的眼中早已經淚光盈盈，就連武道宗那些不明真相的修真者，此刻也不由得眼眶濕潤……

  樂五音仰起天鵝般的玉頸，看著最後一點火光從天穹中退去，心中充滿了敬佩和感動，卻又柔腸百轉，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是這樣嗎？就算在毅然赴難的最後一刻，就算在燃燒神魂為同伴打開一條生路的時候，這個從未見過真正容貌的鎧甲少女，仍然想著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以至於數千年後，時光流逝，轉世重生，哪怕忘記了往日的一切，但這份思念和眷戀，仍然深深刻在她的心中，讓她在遇到那個人的一瞬，就怦然心動……

  “老顧，你不想說點什麽嗎？”駁滿臉複雜的轉過頭，看著還躺在躺椅上的顧七絕。

  “唔……”顧七絕保持著沉默，微微的仰起頭，凝望著漸漸黯淡的天穹。

  清風吹過，素白錦袍輕輕搖曳，卷起幾朵落花，就像是那年靈書宮前古樹下，那位英姿颯爽的少女，正折了一支桂花，喜滋滋的跑來送給自己……

  淡淡笑容，赤影翩然，仿佛仍在眼前，甚至還能聞到桂花的素雅香氣，但那……已經是數千年的事了吧？
  “君上？”樂五音輕輕歎了口氣，在旁握住他的手背。

  什麽都沒說，顧七絕還是沉默著，但片刻之後，他終於握住樂五音的手。

  “君上？”樂五音微微愕然，似乎能感覺到顧七絕的手在微微顫抖。

  沒有回答，顧七絕像是從她那裡得到了力量，倚著她的身體，緩緩站起身來。

  好像還有點感冒，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望向對面愕然中的傀牙：“那麽，沒什麽問題的話，你可以去死了……”

  茫然，傀牙還有點茫然，但等它反應過來，突然就猙獰怒吼：“書靈，你以為……”

  怒吼聲突然中斷，這一瞬間，當它迎上顧七絕那冰冷漠然的眼神，突然就毛骨悚然脊背發冷，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扼住喉嚨。

  “沒什麽問題的話，你可以去死了。”顧七絕淡淡的重複道，就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該死的！該死的！”傀牙憤怒得咬牙切齒，但內心中那種野獸的本能，卻在不停的警告他，危險，極度危險，快逃，能逃多遠就……

  轟！
  就在這刹那間，天穹之中，火光再度洶湧澎湃，仿佛那逐漸黯淡的往日情景，又再度出現了。

  還沒有結束，驚愕中的所有人，齊齊轉頭望去，只是一瞬間，等到傀牙望見那火光的來源處後，突然神情震驚的脫口而出——

  “不，那不是往日情景，那……那是……那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