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彩頭
“你沒有選擇!”
“現在沈清兮在我手裡,當然,雖然不是在我手裡,但是,我能決定很多事,不是麽?”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命門,你們佛門之中講究的是因果機緣。我不信一個佛子會因為這種事還俗,更還不相信爛陀寺是為了這種事一看就知道誣陷的事而處罰與你,之所以出現現在這種局面,原因也無非就是——”
“這是你們故意的!”
“不要以為只有你們佛門之中才講究什麽出世入世,要真的講究這出入世,我道門更是如此!”
“你們的謀劃也無非就是磨練佛心慧根而已,拿著沈清兮的事情當成一個借口,一個可以入世紅塵紛擾磨練的借口。”
“所以,沈清兮是你的因果機緣,她在你在,她亡你固然不會就圓寂,可也一定會佛心大亂,佛性散失,對吧?”
張晦望著虛幻,淡淡的說道,就似乎是再念誦經文一樣,平靜,從容。
這種態度,這種神情,無一不說明一件事,他張晦對你虛幻了解的很深。
不出手則以,出手即是要害,這一點上,張晦跟隨著林京的身邊,的確學到了很多。雖然他還沒有林京謀劃算計的那種宏大廣闊以及大巧若工。但在一些算計上,無疑已經達到了巔.峰。
不過,恰恰他面對的是虛幻。
妖僧之名,豈是虛傳?
只有叫錯的名字,絕對沒有起錯的外號!
什麽叫做妖?
多智近妖,天下萬物有智者曰妖。
當年虛幻擾亂整個大魏國朝的時候,你張晦還在南周那殘破小朝廷中謀求為自己的師父林京洗刷汙名,爭取得到朝廷的認可呢!
你覺得你篤定的事情就是事實嗎?
虛幻的心裡不屑的一笑,什麽佛心慧根?他虛幻現在還需要佛心慧根?要知道他現在之所以在這裡原因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他以他的佛位、佛心,佛性,全部拋卻,為的只是這一世的重來!
上一世的他固然是妖僧,可同樣也被更多的人奉為活佛!
只不過,這一世——
他不為成佛,不為超脫,也不為什麽普渡眾生,更不為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
為的只是沈清兮一世笑顏,來報答上一世他的愧疚!
當然,張晦有一點沒有看錯,萬事萬物都是有因果機緣的。沈清兮就是他的因果,就是他存在於斯的一切!
“好!”
“只是,咱們這鬥法也太單調了,來點彩頭吧?”
張晦淡淡的一笑,“我輩修行之人,何物不在身外,何用彩頭?”
“既然都在身外,那就以此身如何?既是道爭,也是命爭!我省則你主,你勝則我仆!”虛幻的眼神忽然就冒出一道精光,迎上張晦的氣勢,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張晦望著虛幻那眼神,忽然發現似乎自己錯過了什麽!
因為如果是虛幻在這一刻之前這種眼神,他絕對不會這般的輕易的去跟虛幻鬥法。因為那種眼神,竟然讓他感到了一種壓迫,有種面對他的師父林京的感覺,甚至就是再面對盛怒的林京都未曾有這種害怕的感覺!
藏拙!
在這一刻,張晦明白了,自己小看了虛幻,以為他的年齡比自己小,就小覷了。
爭鋒相鬥,向來都是差之分毫,謬之千裡!
所謂的彩頭,不就是賭注。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在他們修行之人的身上更是明顯。所謂的鬥法便是這樣,算計種種,最後卻因為棋差一招而導致功虧一簣的多得是。
最明顯的就是神秀和尚和慧能和尚之間的鬥法!
張晦慎重的看向虛幻,臉色緩緩的變得嚴肅,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師父林京的曾經交代的話,把自己托付給虛幻,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活路,留給自己的是一線生機。
如何托付給虛幻,又如何托付,林京卻沒有說。
難道說自家老爺已經早就算到了今天這一幕?
“好!”
張晦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即一側身,對著旁邊的側殿一指,朗聲說道,“請……”
虛幻跟著張晦來到側殿,這是一處空曠的大殿,似乎是專門為這種場合準備的。那一根根猶如臂粗的長明燈熊熊的燃放這光明。
“吱呀……”
張晦進入之後,隨手便把殿門關上,回身看向虛幻,輕聲的說道,“想必,你也不想讓很多人圍觀吧,畢竟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無論是誰輸還是誰贏都不好看!”
那是當然,虛幻現在已經是四品的秘書郎。在大周朝的官場已然算是中堅力量,又是文官,當然算是有身份的人。
可你張晦算什麽有身份的人?
林京在,看在這金門羽客、元妙先生、大周國師的封號上,你還算有三分薄面!可如若這林京說的,命不久矣,沒有了林京,你一個張晦算什麽有身份?
世人眼中的張晦,也不過就是林京的隨侍童子而已。
虛幻點了點頭,他想的是要隱瞞自己的修為,而張晦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尊嚴。
他同意,給的是林京的面子!
張晦沒有發現的是,就在他關門的那一刹那,他必勝的信念已然發生了改變。也就在那一刻,躺在主殿後面的床榻之上的林京,緩緩的睜開雙眼,似乎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神情之中有些一些莫名的頹然。
一世之盛,終不相傳。
自己去後,怕是佛門要大興!
這本是天下大勢,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你方唱罷我登台,這本身就是佛道兩家的常態,這一代他林京壓製佛門幾乎毫無反擊之力,甚至禁稱佛號,一律以天尊大士相呼。現在更是清理寺產,他林京可謂是名聲赫赫。
但人固有一死,他放心不下的,便是這些弟子了。
如有一人能得這一線生機存活下去,也算是他林京道統之幸!
這些心思,張晦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大的逆反心理。因為林京為他找的是虛幻的門庭,無論現在的虛幻已經還俗,可他畢竟還是佛門中人。來日即便是佛門大興,也無人敢動虛幻身邊的人。
這種心思,其實跟什麽天命沒有關系,無非就是當年世家玩剩下的權謀之術,多方下注而已。
世人誰人不是棋子,誰人不是彩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