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開幕之前

  在那美克星枯黃色的大地之外，三顆熾熱燃燒的恆星懸掛在漆黑的宇宙之中，被人們冠以‘太陽’之名的星球之間，有龐大的星辰反射著鋼鐵的光芒。

  名為‘塞伯坦’的行星已經在精密到極限的計算和龐大的引力之下，插入了恆古以來的軌道從未曾有過任何干擾的引力軌道之中。

  名為‘聖賢’的模塊控制著鋼鐵行星，如同瀑布一般在宇宙中噴發出接連不斷的引力狂潮，就像是一隻無處不在的無形大手在掌控著整個引力體系的運轉。

  在尼采被白朔重創之後，在無人來搶奪的‘星辰運轉’已經把持在【悖論】戰團的手中。

  各種不斷變換自身維度的機械模塊從鋼鐵星球中如洪水一般飛出，穿梭在三顆燃燒的恆心之間，僅僅是在三個小時之後，暴虐而龐大的恆星已經被改造成了‘溫馴’而穩定的外接型‘能量爐’。

  上午時間八點三十分，名為‘塞伯坦’的鋼鐵行星開始例行的充能，各個模塊之間開始如海潮一般的數據交換。

  一層層猶如漣漪版的波長從鋼鐵的星辰之上擴散而出，‘塞伯坦’恍若已經變成了一架大型的天線，無休止的向外發送著探測波長。

  在衛星訊號的籠罩范圍之內，半光年之內哪怕一顆小行星上的一場3級地震都會被【悖逆軸心】的‘投影’記錄在案，進行龐大的運算後整理成細致到米為單位的三維地圖。

  在無數智能程序和【悖逆軸心】的強大運算力之下，任何工作都簡單到只需要一份‘授權’，便可以執行。

  在白熾燈的光線之下，無數景象的虛影從虛空中浮現，在那一隻粗大的手指下迅速的變化著。

  當終於解決了第三階段的變形測算之後，黑毛大猩猩的靠在椅背上，愜意的舒了口氣，兩隻腳掌熟練的扒開了一根‘鈾原子’味的香蕉。

  在它的口中，兩排牙齒把散發著致命輻射的香蕉型礦石咀嚼成粉碎後吞到肚子裡，暖烘烘的味道讓‘愚者’產生了睡個懶覺的想法。

  難得一切都有【悖逆軸心】去處理，偷個懶什麽的應該沒問題吧？

  無聲的，一行娟秀而充滿凌厲風格的字跡出現在愚者的面前的虛空中。

  “敢劃水我就剁了你。”

  愚者的嘴角無奈的抽動了一下，從椅子上爬起來，向著那一行字跡鞠躬施禮：“女王陛下早安。願您的意志貫徹無限世界的悖逆之軸心。”

  能夠在以最高權限進入觀測室，能夠提前三分鍾測算到自己想要偷懶的人……除了那位在參加九王之會時，都將意識潛入【悖逆軸心】無休止運算十六個大命題的女王陛下，還有誰呢？

  “早安，愚者。”女王陛下隔著數十萬公裡彬彬有禮的回應著他的問候，然後……

  “繼續工作！不準偷懶！否則我就把‘蠕蟲’程序灌進你的CPU裡去！”

  “是，是。”愚者苦笑著重新鑽進無數數據的海洋裡。

  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星空之中，極遠處那一條龐大如月球的星辰戰艦——‘流星聖殿’所散發出來的狂暴光芒。

  散發著光芒的戰艦本身卻是半透明的摸樣，愚者低頭看了一眼分析數據，心中頓時了然。

  【機械神教】以本身的摻雜了各種魔法的黑科技，將星艦的本體停留在‘主位面’和‘亞空間’的間隙之中。

  在常規的整備同時，也在汲取著亞空間中無盡的混沌魔力。

  隨著星艦中交織的光芒變換，愚者對照著手中的資料認出了其中四台神力引擎和模塊的名字：“殺戮天、極樂天、滯腐天、竄變天……還有最後的‘黃金王座’？”

  叮咚！

  在提示聲響過之後，虛空中驟然傳來了一陣喧嘩的嘈雜聲音，像是有無數人在高聲的交談著什麽，人聲鼎沸。

  屏幕閃動，一頭醒目的紅色頭髮出現在鏡頭中，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人海潮流，簡直就像是一個噪聲放大了五倍的菜市場。

  在屏幕的顯示中，所有人都帶著興奮的表情抓著一張小紙片，擠來擠去，硬生生將離梟的頭髮擠成了雞窩型，狼狽異常。

  尖銳的噪聲瞬間讓愚者以為自己的音頻采集器壞掉了，直到他開啟了‘噪音屏蔽’的程序，才聽到離梟在費力的大吼著：“猩猩，我的聲音，聽得到麽！”

  愚者無奈的翻了白眼：“隊長，你的聲音大而清晰。”

  離梟在喧嘩的人潮中堵住耳朵，對著鏡頭喊：“還有十分鍾，‘天下第一武道會’就要開始入場了！資料準備好了沒？”

  “立刻給你發過去，另外隊長你為什麽不開啟‘噪聲屏蔽’系統呢？”

  愚者好奇的問道。

  “你說什麽？！”離梟疑惑的對著鏡頭大喊：“你說什麽！大聲點！我聽不見！”

  就在他的背後，就有兩隊互相看不順眼的輪回士因為先後入場的原因大打出手。

  各種平時破海分山的強力招數此刻都毫無殺傷力，只能將人打飛。

  會場之外一片亂糟糟的景象，作為‘輪回士’早就沒有了排隊的好習慣，平時以拳頭大小定先後的辦法在和平光環之下也沒有施展的余地，只能憤怒的互相瞪著，比劃著各種下流的手勢，順便用各個位面的通用語言對罵。

  在狂潮一般的人海中，沒有換上力量型義體的離梟宛如一顆豆芽菜一般，被擠得東倒西歪。

  “沒什麽。”愚者捂著臉：“我等一下就把資料給你發過去，密碼是……小心！”

  離梟疑惑的看著鏡頭，眼神疑惑：“你說什……臥槽！”

  轟！
  一把大鐵錘從人群最深處飛出，砸在了離梟的頭上，呼嘯而來的大鐵錘上海鑲嵌著棱角分明的釘子，在兩者相撞的一瞬間便發出了令愚者不忍去聽的悲劇聲響。

  鏡頭一陣翻滾，無數人的腳掌從鏡頭前出現，在閃爍顫抖的鏡頭中閃現，最後消失。

  “臥槽尼瑪！”

  當渾身沾滿鞋印還有好幾個蹄印的離梟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憤怒的咆哮著，從空間中抽出一把肩扛式‘G型以太爆破彈III’單兵發射器。

  “吃屎吧！”

  在離梟的怒吼中，好幾顆噴射著猩紅火焰的飛彈就這樣的落入人潮之中，在無數人的怒罵中，慘白的氣浪響起，大家都一起飛上了天空，然後以各種奇怪的姿勢從天上掉下來。

  “給我炮擊！給我炮擊！概率變動彈全部發射！老子受夠了！”

  離梟揮舞著手中的遙控器，嘶啞的大笑著：“老子要召喚衛星洗地啊！我要燒玻璃球啊！咩哈哈哈！愚蠢的人類！在一千顆大伊萬綻放的光芒中給我飛入宇宙吧！”

  在觀測室中，愚者一臉無奈的捂著臉，已經不忍心去看自家那羞憤到極點的隊長了。

  在爆炸的中心，一臉狼狽的白朔將因帝科斯擋在身後，靠著蠻橫的力量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人棍’，將所有湊過來的人都重新拍飛。

  察覺到離梟的瘋狂的神色，明白了什麽的白朔將手掌按在他的肩頭，無奈的說道：“離梟，冷靜點……”

  “口胡！人間又汙穢了啊！”離梟頭也不抬的輸入三十二位密碼，狂笑著：“為了藍色而清淨的世界！”

  就在手指即將按下的時候，忽然有淡綠色的數字從控制器的屏幕中衝出，凝聚成一隻修長而纖細的手掌。

  那一隻手掌的食指如同鐵槍一般的戳在離梟的額頭上，那聲音讓白朔的牙酸了一下，他覺得能夠發出這種聲音，就算是鈦金頭蓋骨……也要碎了吧？

  修長的手指指著離梟的臉，冰冷的女聲響起：“給我消停點！九王的注視之下，如果你再失去最基本的理智，我就將你的腦子塞進粒子對撞機裡去燒原子級的殘渣！”

  “是，在下銘記於心！”

  離梟雙手握住那一隻數字具現而成的手掌，一臉沉醉的用臉頰磨蹭著她的手背：“哦哦，女王陛下您的威嚴還是如此的令人顫栗啊……”

  啪！
  毫不客氣的，女王陛下賜下清脆耳光一記，數字消散，異狀消失。

  在白朔的複雜目光中，恢復理智的離梟充滿尷尬的整理著自己狼狽的外貌，嚴肅的低聲說道：“呃……剛才的一幕，請務必忘掉。”

  “咳咳……”白朔有些緊張的清了一下嗓子：“這是你們戰團那位……陛下？”

  離梟點頭：“是的。”

  在某道冰冷目光的掃視之下，白朔感覺到後腦杓一陣發冷，拍著離梟的肩膀，他低聲說道：“放心，我剛才什麽都沒有看到。”

  “剛才發生了什麽嗎？”離梟表情疑惑的反問，眼睛眨巴眨巴，眼神純潔而無辜。

  “哈哈，沒有，沒有。”

  兩個在女王陛下的視線中發冷的男人擠出笑容，發出了乾笑的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懸掛在會場之外的那兩個大喇叭驟然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瞬間如同數百顆噪音彈同時扔出，各種令人牙酸的噪音折磨著聽眾的耳膜。

  就好像粉筆在黑板上發出的尖銳聲音，切割玻璃似的牙酸聲響，無數人砸鍋摔碗大聯歡的交響…

  “喂？喂？試音，試音……”有個有些陌生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來：“我說，這個話筒不是壞的吧？”

  “怎麽可能！”梁公正的聲音隱約響起，緊接著便是……又一陣令人發狂打滾的噪音！

  在這種難以言喻的尖銳聲響下，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耳膜在哀鳴，神經在顫抖，理智在崩潰。

  直到大家都感覺自己的耳膜被踐踏了一百遍之後，梁公正的聲音才傳來：“你看！還好著呢！”

  “好吧……”顫抖的聲音響起：“下次把話筒靠近音響之前先告訴我一聲……”

  “大家好！還記得我是誰麽？！”在播音室中，身上還裹著圍裙的便當販子握拳大吼：“沒錯！我就是葛……咳咳，念串了……梁公正你這台詞怎麽搞的？”

  “好吧，我就是交易市場‘可回收便當販賣店’的老板，順帶兼任【天演】戰團副團長，大家叫我賣便當的大叔叔就好了，本次大會的主持任務就由我跟梁公正來進行，梁公正，你要不要跟大家說兩句？”

  “不要！”

  無數人絕望的聲音響起，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捂住耳朵，忐忑的等待下一場尖銳噪音的降臨。

  “那還是算了。”喇叭中的便當販子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放磁帶吧，來點旋律。”

  片刻之後，他開始後悔自己這個決定了……明顯是劣質磁帶配上廉價隨身聽而且還絞了帶的破碎歌聲響起。

  “臥、臥似一張、張弓，站似一棵松松松松松松，不動、不動、不動、不搖坐如鍾……”

  又是一場攻擊耳膜的破碎噪音，在扭曲配音中，便當販子捂臉歎息：“可以換一首歌麽？算我拜托你了，屠洪綱老師在哭泣啊。”

  梁公正疑惑的撓著頭髮：“唔，要不換成這個？”

  蒼涼而高亢的歌聲從喇叭中響起：“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

  “算了，還是換成中華功夫吧……”

  ……

  這是白朔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活的輪回士扎堆擠在一起，久違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如果大家手裡抓的不是各種武器而是菜籃子的話，一定會更加的和諧。

  這一場大型團戰在各種超展開的變化之下，現在已經演變成了一場罕見的盛會。

  單單是同一個世界的輪回士數量就已經突破了往日的記錄，觸目所及到處都是湧動的人頭，帶著各種或期待或肅然的表情，隨著人潮緩緩前進，走進開放的場館中。

  離梟一邊把身上沾滿泥點的外套扯下來換上新的，一邊問：“你的隊友呢？你後面的這個小年輕是哪個？我怎麽沒見過？”

  “他是新成員。”白朔攔著因帝科斯的肩膀，開玩笑的說道：“超強的潛力新人啊！”

  “哦？幸會幸會……”離梟一邊套上一件新的西裝，向被白朔攬著青年點頭。

  看著兩個人靠在一起的樣子，他了然的點頭：“哦～”

  他的眼中分明的寫著幾個大字：‘我懂了’。

  原來‘十字’的‘人形自走炮’已經將魔爪伸向男人了麽？

  想到這裡，他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一點。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白朔看著離梟的動作，表情抽搐。

  “不用說，我懂。”離梟體諒的點頭：“我不會亂說的，你放心……”

  實際上他的眼瞳裡，高精密照相機正在不斷的以每秒好幾百幀的速度拍照，然後上傳到塞伯坦上搭載的【悖逆軸心】中。

  “算了……”白朔無奈的歎息，向著左右看著：“對了，章魚呢？”

  離梟的眉毛得意的挑了一下，低聲的笑著：“我們幫他贖身了，十五萬獎勵點、S級劇情三張，價格真是貴啊。”

  “不過，結了婚的老男人果然就應該乖乖的呆在家裡，給女兒做數學作業才對嘛！打打殺殺最討厭了，對不對？”

  他帶著複雜的笑容聳肩：“隨便隊的光棍又少了一個，可喜可賀。”

  白朔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說話了。

  隨著人潮的前進，離梟忽然扭頭說道：“聽說你把尼采打成重傷？連帶著未知主炮都毀掉了？”

  “僥幸而已。”白朔點頭，在人潮中前進：“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碰到他，正好可以解決掉。”

  離梟隨手展開一道屏幕，指著上面剛剛更新的情報“不，尼采重傷，放棄參賽。”

  白朔抬頭撇了一眼上面的照片，捏著下巴說道：“只剩下半個頭，看起來挺慘的樣子。”

  “所以說，你牛逼大發了啊。”離梟調出了白朔的資料：“七星級巔峰硬抗九星級巔峰……而且差點將對方秒殺……大家都在猜你那一把外掛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一臉好奇的湊近，低聲的問：“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跟我透個底？‘奧法之主’將神秘王權授予你了麽？”

  能夠令一個即將跨入超越者境界的輪回士重創的……除了有數的幾件武器和力量之外，也只有王權了。

  況且當時那麽多在場的人都在看著，不可能沒有人認出來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但是由於時間太短，王權之劍的鋒芒內斂，除了首當其衝的敵人，所有人都無法確定王權的性質。

  在傳說中，便有人猜測奧法之主違背了最終意志的規定，將自身神秘王權的一部分傳承給了白朔。

  一旦白朔晉級為超越者，【十字】便注定產生一名新的真神。

  更多人都在慶幸，如果不是白朔提前使用出來的話，如果在這一場大會的決賽中突然亮出，便可以決定戰爭的結局了。

  離梟之所以放心大膽的問，也不過是想要獲得一個確切的答案而已。

  既然王權之劍的存在已經被發現，白朔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不是神秘王權啊。”

  白朔扭頭，看著離梟愕然的表情，露出神秘的笑容：“我想，你們搞錯了一件事，奧法之主的繼承者從來都不是我。”

  “不可能！”離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瞬間，白朔的聲音被錄下來，在短短幾秒中，白朔的心跳、表情、瞳孔表情乃至靈魂波長被無數測謊程序計算了數百遍。

  到最後，它們無一例外的都得出一個令離梟的處理器爆掉的相同結論：真實率百分之九十八點九九九……

  白朔當然不會無腦到告訴別人自己手中的王權之劍究竟有什麽特征和什麽屬性，離梟雖然曾經是戰友，但是這種連那位師兄弟灰騎士都沒問過的問題，他也不能就這麽便宜的說出去。

  所以，他沒撒謊，只是少說了一點東西而已。

  一個文字小遊戲，就當做重逢的禮物好咯，反正離梟也是會猜出來的。

  帶著愉悅的微笑，白朔在離梟的驚愕中，拉著因帝科斯消失在人潮中。

  只剩下紅發的輪回士看著測謊報告，有些沒法接受的自言自語：“不對啊……那明明就是王權啊！難道能量分析器出錯了？不可能啊！各項指數和波動都只有王權才會有啊”

  “口胡，這不科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