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亂相序幕（上）

  在無數人的喧囂和齊聲歡呼中，四十強的第一場對決終於開始了。

  四十名輪回士將在整個無限世界百分之九十八的輪回士親眼見證之下，決出最強。

  在會場之中，白朔卻老是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像是有什麽要發生的一樣，不安到極點。

  在喧囂中他開啟了連通巴別塔的通訊，疑慮的低語：“亞倫先生，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對頭的地方。”

  “放心，這麽感覺的，可不止你一個啊。”

  在巴別塔的投影之中，亞倫降臨於這個世界的分身露出一絲似乎明白了什麽的笑容：“恐怕，又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啊。”

  “肖，你聽得到麽？”他轉手接通的灰騎士的通訊：“感覺到了麽？”

  人群中，肖牽起一絲獰笑：“殺戮來臨的預感，清晰無比。”

  亞倫從眼睛前面摘下了單片眼鏡，掏出一方絲巾仔細的擦拭著，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真的要發生什麽，恐怕第一目標就是所有有可能影響到局勢的神祗吧？”

  “肖。”他忽然抬起頭，低聲說道。

  “我在。”

  “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麽，導致我們分身無暇，那麽就由你來領導所有人，做得到麽？”

  肖愣了一下，手指有些饑渴的摩擦著劍柄，緩緩點頭：“一切來敵，皆盡斬殺。”

  “那麽，我們就要開始準備了啊。”亞倫喉嚨裡發出冷笑：“變數將生。”

  ……

  同樣，在【十字】看台的對面，悟道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著面前陰魂使魔：“第一場就是我？”

  混亂之主的聲音從陰魂的身體中發出，似乎在笑：“猶豫了麽？”

  “從來都沒有過。”悟道搖頭笑了起來：“我明白了，那你就要好好看著了。”

  “亂象的序幕上演，我一定會目不轉睛的。”陰魂愉悅的笑了起來，將一個腕輪拋到悟道的手中：“這是已經鑄造完畢的聖遺物，想必你也等待許久了吧？”

  迎著熾熱的陽光，悟道看著手中反射著鐵色光輝的腕輪，露出一絲期待的笑容：“終於……要結束了。”

  “第一場對決雙方已經抽出。”廣播之中的風素昔發出聲音，打開了手中的紙團：“【機械神教】副團長-將岸，還有……”

  “【全知】戰團新晉副團長，悟道！”

  那一瞬間，王座之上的陰影，看台之上的悟道，都露出了如出一轍的期待笑容。

  三分鍾後，第一場對決在上萬人的見證下終於開始！
  在擂台之上，渾身籠罩在漆黑色破舊長袍中的機械神甫將岸和一身簡裝的悟道遙遙對持著。

  按照常理來說，兩個彼此之間對對方都差不多了如指掌的人應該互相寒暄一陣，然後彼此推讓一下，再拔劍拚個你死我活的來著。

  只是此時的兩人，都沒有了閑聊的心情，一照面，變針鋒相對的抽出武裝，蓄勢待發。

  “我化劍骨鑄乾將！血似火，身如剛！”

  隨著簡短的咒文，沉重而猙獰的巨劍出現在他的手中，隨著他的前進在擂台之上拖出一道淒厲的缺口，石屑飛迸！
  “普羅眾生，皆望一贖。”

  黑色的兜帽之下，將岸低聲吟誦，一手握著鋼鐵鑄就的玫瑰念珠，一手扶上冰冷的劍柄，隨著劍刃從腰間抽出，劍鋒如蜂鳴一般的顫動起來。

  猙獰而沉重的動力劍上布滿了劃痕，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缺口，動力劍的劍刃所擁有的高頻震顫足以輕而易舉的將戰艦裝甲都如同鏈鋸切削一般撕裂成粉碎。

  在驟然響起的尖嘯聲中，兩柄劍鋒驟然衝擊在一處，發出金鐵交集的轟鳴。

  傳承了四十個千年中星團戰士與無數邪魔搏殺而鑄就的武技，將岸本身就是武器大師級別的輪回士，碰上以劍技成名的悟道，此刻居然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拚了個勢均力敵。

  在兩人的高速斬擊中，火花飛迸，縱橫的勁氣切裂大氣，如子彈一般呼嘯著向著四周飛射。

  在劍刃的呼嘯中，悟道冷笑著低語：“不錯，武技提升了不少啊。”

  將岸的聲音嘶啞得如同鋼鐵摩擦，在劍刃的推進中低吼：“還要多謝上次你給我留下的教訓。”

  在紊亂的氣流中，黑色兜帽的一角被掀起，在那一道貫穿了面部的劍痕之上，一隻機械的義眼釋放出猩紅的光。

  “哈，居然沒有換一個新的？”悟道詫異的笑了起來。

  劍刃如刀斧一般斬落，將岸的低吼隨著巨力的爆發傳出：“留著做個紀念不更好？”

  悟道嗤笑：“那麽這一次恐怕要再留一個紀念給你了！”

  話音未落，兩柄沉重的巨劍衝擊在一起，巨大的力量附著在劍刃之上，對持在一處，迸發出新一輪的巨響。

  而就在這氣力的比拚中，悟道的左手中驟然從劍柄上松脫，手中無聲的出現一把奇型的匕首，向著將岸的心口刺出！
  狠毒而迅捷，恍若流星，一擊取命！
  暴戾的殺意附著其上，虛無的意志此刻卻給人一種不遜色於劍鋒的凌厲。

  心魔劍術——殺劍！
  靈能力場瞬間被那一把名為‘破盡萬法之符’的匕首撕碎，距離心口只剩三寸！
  崩！
  一隻套著鐵甲的手掌猛然握住匕首的鋒刃，在悟道的詫異中，散發著靈能電光的手掌驟然扭轉，將纖薄的刀鋒於執掌間捏碎，更粉碎了其中比劍鋒更要凌厲的殺意。

  一擊之下擊碎悟道千錘百煉的殺劍，將岸的體術和悟道記憶中的身手相較，進步宛如飛躍一般。

  “吼！”

  怒吼發出，將岸手臂上的力量再次爆發，以外骨骼輔助進行的二段發力瞬間推進劍刃，壓著悟道的劍刃向他的脖頸斬落。

  最後瞬間挽回劣勢的悟道撐著岌岌可危的局面，認真的讚歎：“不錯，長進了。”

  “欲則失樂。”將岸低吟著戰團格言，僅剩一隻的眼瞳瞪大，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敵人：“這一次我在也不會給你任何可趁之機。”

  “哦？”悟道忽然笑了起來：“不錯，能夠感覺到，你的心志比上一次又堅定了許多，殺劍居然已經不能奏效了。”

  將岸沉聲低吼：“星團戰士無所畏懼！”

  “無所畏懼？從來都沒有人能如此自居啊……哪怕超越者都不能！”

  悟道撐著即將斬落的動力劍，冷笑著低語：“那就看一看吧，你心中究竟有什麽樣的恐懼呢？”

  冷漠的微笑著，他再次伸出左手：“照膽！”

  一瞬間，登峰造極的投影魔法將他記憶之中的三尺古劍具現而出！

  殷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以元年歲次午鑄一劍，長三尺，銘曰‘‘照膽’。

  明亮如秋水一般的劍鋒之倒映著世界，也倒映著將岸的眼神。

  一瞬間，將岸鍛造到宛如磐石一般的心靈都似乎產生了一線恍惚……他在劍刃之上看到了自己的靈魂倒影，也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秦有寶鏡名曰照膽，可見肝膽，皇帝命宮人照之，懷邪心者膽張心動，則殺之！
  此刻悟道手中的，與其說是一把長劍，不如說是照膽明鏡，把將岸心中的恐懼悉數照出！
  “生、老、病、死……”悟道低頭看著劍脊之上的倒影，露出冷笑：“這便是你的恐懼麽？”

  一瞬間，將岸的眼瞳放大，在那一刻，他也在劍刃之上看到了悟道……在那裡，居然什麽都沒有？！
  沒有恐懼，也沒有喜樂，仿佛有一道人形的空洞站立在背景之前，露出獰笑。

  下一瞬間，心魔劍術隨著磅礴巨力的爆發而展開！

  人間諸般苦，生！老！病！死！是為心魔，而現在，心魔化劍，斬！

  有生皆苦，紅顏老去、跗骨病魔、死亡將近……四種大恐懼，大畏懼凝聚於劍刃之上，勢如破竹的斬碎了將岸手中散發著暴戾靈能的動力劍，向著他的頭顱刺出！

  利用將岸心中對於生死病老之恐怖，他勢如破竹，如撕碎薄紙一般突破了他的防禦，卻被一隻套著鐵甲的手掌死死的握緊，不得寸進。

  而心魔之力到了現在，也已然用盡了。

  面對握著劍刃怒視自己的將岸，悟道臉上的微笑不改，低聲自語：“諸般大苦，皆為求不得！”

  一瞬間，劍刃和鐵甲摩擦的尖銳聲響發出，在火花迸射之中，不可阻擋的巨力卷著劍刃向著將岸的眉心推出！
  這是尤在怨憎相逢之後的斬人之劍‘怨憎會’之上的斬命之劍——求不得！

  那一瞬間，將岸感覺自己手掌握緊的已經不是一片冰冷的鐵片了，而是熾熱到像是要將自己也燃燒成灰燼的火焰！

  隨著劍刃的推進，恍若有雷霆之音在將岸的靈魂中質問：

  “將岸，所懼何物！？所求何物！？”

  無法自主的，他全神貫注的投入到這個問題之中思考中，無法掙脫的全力思考，忘卻了一切外物，在靈魂中無止境的墜落。

  眼睜睜的看著冰冷的劍鋒向著雙眼之劍寸寸推進，卻限於心魔之中，無法自救……這一種絕望又如何形容呢？
  就在熾熱的劍刃即將貫穿他頭顱的瞬間，將岸的眼瞳之中驟然有凌厲的鋼鐵鋒芒亮起，狂暴的神力向著四周擴散。

  在神力所化的雷雲風暴之中，他咆哮著回答出心魔的疑問：

  “將岸，所求何物？！”

  “王座之巔！”

  “將岸，所懼何物？！”

  “吾心無懼！”

  在瞬間，怒吼的將岸握緊了面前的鐵劍，不顧手中的鐵甲已經崩潰，暴戾的將照膽之劍寸寸捏碎！

  “血迸死生！強者為勝！”

  在劍刃碎片的迸飛之中，將岸展開了被劍刃碎片切成血肉模糊的手掌，肅穆宣告：“殺戮天！極樂天！滯腐天！竄變天！”

  一瞬間，四種完全不同的神力從他的軀殼中迸發而出，虛空之中四道威嚴的神符隱現！

  沉浸殺伐，以死為樂——殺戮天！

  醉心色孽，人如野獸——極樂天！

  軀體腐朽，心納垢毒——滯腐天！

  奸奇詭詐，變化之念——竄變天！

  一瞬間，四大神符從天空和大地之間具現，黃金王座的虛影從他的背後隱現。

  從來都沒有人如同他一樣，能夠擁有四道完全不同的神符！
  統馭四大神符之力，只差一步便可以化身‘憎恨天’，直接跨過超越者的階段，成就神靈！
  這便是【機械神教】副團長——將岸！
  面對著戰力全開的將岸，悟道的喉嚨裡發出嘶啞的笑聲，一瞬間雙眼血紅。

  靈魂中種種或淒厲怨毒或憤怒狂暴的意志都統統化作如實質一般的心魔之潮，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以一人之身，便製造出了這無數如同幽魂一般的心魔，以心中驚怖侵蝕世界，渲染血紅！
  一瞬間，天地之間，便只剩下這一片心中之苦所化的淒厲血色。

  兩名九星級的輪回士全力展開自己所有力量，僅僅是第一場比賽，對決便已經狂暴如斯！
  面對著化作心魔鬼神的悟道，懸浮在空中的將岸驟然將手掌斬落！
  隨著將岸的動作，四種神力驟然化作長劍之型，在他意志的駕馭之下向著無窮血海斬出！
  有無數人齊聲吟誦的聲音響起：“炬燭帝志，洞滅魍魎！”

  無盡的血紅之海中，悟道冷聲笑了起來，不屑的反問：“魍魎？你們皇帝的意志，又有哪個黑地方、哪根蔥可以保證？！”

  “褻瀆！”

  轟鳴的神力之劍斬入血海之中，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再發出。

  無盡心魔之潮狂暴的席卷開來，吞沒了悟道的身影，任憑將岸狂轟亂炸，也只有沙啞而冰冷的吟誦聲從血海的深處奏響：

  “我化劍骨鑄乾將，血似火，身如鋼！吾錘過處，千刃映寒光！煉魂熔魄爐中藏已忘生，不知亡！”

  凌厲而瘋狂的殺意在血海的掩蓋之下如潮一般席卷而出，衝擊在擂台的屏障之上，發出如同金鐵摩擦一般的尖銳聲響，令所有人變了臉色。

  狂亂的神力暴走，在血海的深處，悟道的神域正在緩緩的展開，可是究竟有多恐怖的神域才需要這麽長時間的吟誦才能夠具現而出！

  將岸的進攻更加狂暴了，他能夠感覺到，隨著悟道的吟誦，無窮狂暴的痛苦、瘋狂、淒厲之意從血海深處衝天而起。

  簡直就像是地獄之中的邪魔都傾巢而出，釋放著心中的怨毒！

  “縱惹滿身英雄傷，利刃出，又何妨？若無煉火，何物饋軍郎！”

  覆蓋著大地的血紅之色如同被黑洞席卷著一邊，被無數蘇醒的魔物所吞噬，屹立在心魔之潮的中央，悟道低聲的念出最後一句終結的咒文：

  “揮汗代酒祈神匠，鑄劍火，燃無疆！”

  一瞬間，被覆蓋的大地終於展露在所有人之間。

  那是一片無法看到盡頭的墳墓——刀劍之墓！
  數不清的染血武裝聳立在大地之上，散發著各種淒厲的氣息，恍若厲鬼向著天空不甘的咆哮。

  恍若無窮人在憤怒宣泄心中狂暴的意志便是由這些刀劍的散發。

  在心魔的渲染之下，無數被悟道投影出的神兵和寶具，哪怕是正道神兵都統統墮落為凶殺魔器，恍若欲擇人而噬。

  神域——‘心魔劍製’，展開！

  以一人之身將無窮兵裝連同世界魔化為這種宛若災厄之地的摸樣，這種程度的意志究竟用何種措辭去形容呢？
  如非擂台之外的空間阻隔，甚至可能整個那美克星都會在他心中魔意的侵蝕之下變成地獄一般的焦土吧？
  這種遠超出任何邪魔的惡意令雲端的將岸都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之後，他才嘶啞的問：“悟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我？我就是我啊。”

  大地之上，端坐於劍刃交織的鐵王座之上，悟道露出了一絲令人恐懼的笑容：“你稱為悟道也好，邪魔或者其他什麽稱謂也罷，你只要明白：現在站立在你面前，站立在大地上的是你的敵人就好了。”

  “不過……局勢，好像已經被我扳回來了呢？”

  他伸出手，握緊穿刺在身旁焦土之上的殘缺魔劍，任由劍柄上的鐵枝荊棘刺入血肉之中，汲取鮮血，他恍若未曾察覺一般，帶著微笑問：“再來？”

  俯瞰著覆蓋了大地的劍刃之墳墓，將岸露出了決然的神色：“抱歉，現在看來，這一場對決無法繼續公平的繼續下去了。”

  他眼瞳之中的星河螺旋緩緩轉動著，低聲說道：“我發誓，再也不會敗在你的手中了。”

  大地之上的悟道已經明白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毫無憤怒，只是平靜的點頭：“可以理解，誰都不想輸。”

  一瞬間，將岸發出召喚：“螺旋眼！”

  天穹之上的虛空驟然破碎，四大邪神之力在將岸的統禦之下交織成螺旋，牽引著亞空間之中沉睡的猙獰鋼鐵造物出現在空中。

  在那一具漆黑的鋼鐵巨人出現的瞬間，便如同猛獸和魔王一般的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暴戾氣息。

  一直被【機械神教】作為大型團戰武器而使用的機甲，現在出現在將岸的背後，鋼鐵的胸腔敞開，露出漆黑的座艙。

  仰視著天空之上的機甲，悟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這就是你的底牌麽？真是不賴啊。”

  這便是曾經螺旋王——羅傑諾姆的座駕，螺旋之眼！
  四道神符交織出的漩渦拱衛之下，將岸退入座艙之中，一瞬間匯聚成螺旋之渦的狂暴神力從魁梧的鋼鐵巨人之中席卷而出，扭曲了天穹之上的空間！
  煌煌威嚴如神明降臨，昔日率領螺旋一族逆襲安吉斯拜爾的螺旋王之威嚴，此刻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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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