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賈蓉倒是看得開,便推門進去,笑說:“父親在這裡啊,兒子來請安了。”
賈珍羞得無話,隻得讓賈蓉坐。賈珍本來就是趁賈蓉不在,偷偷來跟二尤見面的,當父親的跟兒子情婦喝酒本就不妥,被賈蓉撞見,自然羞的無話。
賈蓉見賈珍還知道羞恥,也因喝了幾杯,膽氣大了許多冷笑道:“父親何必又作如此景象,咱們父子從前是如何樣來!哪時節父親就為了我屋裡的操碎了心,我今日不過是粉身碎骨以報之罷了,父親也不用感激不盡。鬧起來咱爺倆都吃虧,的了便宜的還不是那府邸的人。
父親也不用多心,我意何安,父親應該知道。從此以後,還求父親再不敢到此處來了。可好?”
賈珍見賈蓉這麽硬氣,沉吟了片刻,道了一句:“好”
賈蓉第一次與父親叫板,卻不想贏得這麽容易,歡喜異常忙命人:“看酒來,我和父親吃兩杯。”說著又拉尤三姐說:“你過來,陪姐夫一杯。”說著一揚脖喝了一杯。
賈蓉這事尤家兩姐妹都想得手啊。
尤三姐站在炕上,見賈蓉這麽放肆,指賈蓉笑道:“你不用和我花馬吊嘴的,咱們清水下雜面,你吃我看!見提著影戲人子上場,好歹別戳破這層紙兒。你別油蒙了心,打量我們不知道你府上的事!這會子花了幾個臭錢,你們哥兒倆拿著我們姐兒兩個權當粉頭來取樂兒,你們就打錯了算盤了!”
尤三姐罵賈蓉整句話的意思是,你別在這裡惹是生非,自己一堆的爛攤子還擺不平,就來這裡瞎管事。還以為我不知道你府上的那些事嗎?
尤三姐說賈蓉,清水下雜面你吃我看著。就是說他自己有難以言說的醜事,其實你難受我早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秘密。
慌得賈蓉忙去堵尤三姐的嘴,尤三姐還以為賈蓉是佔便宜慣了,不悅道:“我也知道你那老婆的事,她如今蓉大奶奶,變璉二奶奶了,風光的緊,你如今又把我姐姐拐了來做二房,偷的鑼兒敲不得。我也要會會那璉二奶奶去,這人上人他一個背德婦做的,我為何做不得,我倒要看她是怎麽個傾城絕色。
若大家好取和便罷;倘若有一點叫我過不去,我就把你們家這點破事都給你們掀出來,喝酒怕什麽,咱們就喝!”說著,自己綽起壺來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摟過賈蓉的脖子來就灌,說:“我和你父親已經吃過了,咱們母女也來來親香親香!”
唬得賈蓉酒都醒了。賈珍也不承望尤三姐這等無恥老辣。弟兄兩個本是風月場中耍慣的,不想今日反被這閨女一席話說住。主要不是把這女人,主要是怕賈璉。這婆子若是喝多了耍酒瘋還罷了,若真鬧起來,這事到什麽地步,全看賈璉的心思,賈蓉,賈珍都不確定賈璉是把自己二人當親戚,還是如尤三姐一樣的不相乾的人啊。
尤三姐一疊聲騷騷的又叫:“將姐姐請來!要樂咱們四個一處同樂。俗語說‘便宜不過當家’,他們是父子,咱們是姊妹,又不是外人,隻管上來。”
尤二姐反不好意思起來。賈珍得便溜了,尤三姐哪裡肯放。賈珍此時方後悔,不承望她是這種為人,反不好輕薄起來。
賈珍和賈蓉都是風月場上的高手,可是他們哪裡見過尤三姐這般撒潑的場面,都被尤三姐的行為嚇到了。可是尤三姐還沒完,珍璉兄弟這樣欺負她們姊妹,她絕對是要給這幫人好看的。
這尤三姐松松挽著頭髮,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一對金蓮或翹或並,沒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卻似打秋千一般,燈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餳澀**,不獨將她二姊壓倒,就是賈蓉,當了這麽久的教坊司的官,過的上下貴賤若乾女子,皆未有此綽約風流者。
尤三姐酥麻如醉,不禁去招她一招,她那**風情,反將賈蓉禁住。那尤三姐放出手眼來略試了一試,賈蓉竟全然無一點別識別見,連口中一句響亮話都沒了。
尤三姐見賈蓉如此不中用,心中想到不過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灑落一陣,拿這賈家人嘲笑取樂,竟真是她嫖了男人,並非男人淫了她。一時,她的酒足興盡,也不容他多坐,攆了出去,自己關門睡去了。
自此以後,尤三姐覺得自己拿了賈蓉的短處,或略有丫鬟、婆娘不到之處,便將賈珍、賈蓉兩個潑聲厲言痛罵,說他爺兒兩個誆騙了他寡婦孤女。
賈珍回去之後,以後亦不敢輕易再來,有時,尤三姐自己高了興,悄命小廝來請,方敢去一會;到了這裡,也隻好隨她的便。誰知這尤三姐天生脾氣不堪,仗著自己風流標致,偏要打扮得出色,另式作出許多萬人不及的淫情浪態來,哄得男子們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遠不舍,迷離顛倒,她以為樂。
她母姊二人也十分相勸,他反說:“姐姐胡塗!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現世寶沾汙了去,也算無能。
而且他家有一個極利害的親戚,如此有傷門第的事情,如今瞞著咱們方安。倘若有一日瞞不住了,你可想到什麽後果。那一時,是生死難料啊,不如趁如今,我拿他們取樂作踐準折,到那時白落個臭名,後悔不及!”
因此一說,她母女見尤三姐不聽勸,反而說了他們一頓也隻得罷了。
那尤三姐天天挑揀穿吃,打了銀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寶石,吃的肥鵝,又宰肥鴨。或不趁心,連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論綾緞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條,罵一句,究竟賈珍等何曾遂意了一日,反花了許多昧心錢。
讓賈珍本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啊。
這日賈蓉來了,尤三姐這麽作,也讓賈蓉覺得懊惱,心中多少有些後悔。這就像高端的風月場所多半不是簡簡單單的做皮肉生意的,而是明白,來這等地方消費的男人,多是事業,生活上的壓力讓男人喘不過起來,來這等地方買一個順心,買一個戀愛的感覺。
理智的男人,把這失業,家庭,和買來的愛情分的清清楚楚,可難免有懂了真情的,就弄出了各種戲子無情,婊子無意的典故了。
本機是買賣,摻和了感情就不好說了。
賈蓉偷娶了尤二姐倒也不後悔,這二姐倒是個多情人,以為賈蓉是終身之主了,凡事倒還知疼著癢。
若論起溫柔和順,凡事必商必議,不敢恃才自專;若論標致,言談行事,又是一等人物。雖然如今改過,但已經失了腳,有了一個“淫”字,憑有甚好處,也不算了。
偏這賈蓉又說:“誰人無錯?知過必改就好。”故不提已往之淫,隻取現今之善,二人便如膠投漆,似水如魚,一心一計,誓同生死。
只是順帶著小姨子,尤三姐雖然顏色比這二姐多了許多,卻是吃不到嘴的葷腥,每日裡還如此張揚,真的惹人厭煩。
尤二姐也在枕邊衾內,也常勸賈蓉說:“你和珍大老爺商議商議,揀個熟的人,把三丫頭聘了罷。留著她不是常法子,終久要生出事來,怎麽處?”一是怕自己男人惦記自己妹妹,二也是為了自己妹妹好。
賈蓉道:“前日我曾回過父親的,可是三姐這麽吊著父親,父親他也只是舍不得。我也曾勸父親說‘是塊肥羊肉,只是燙得慌;玫瑰花兒可愛,刺太扎手。你未必降得住,正經揀個人聘了罷。’可父親他隻意意思思,就丟開手了。想來是不願意的,你叫我有何法?”
二姐道:“你放心。咱們明日先勸三丫頭,她肯了,讓她自己鬧去。鬧得無法,少不得聘她。”
賈蓉聽了說:“這話極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