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拔墳人
“福爾馬林?”楊子平眉頭微微一皺,緊接著茫然不解的說:“福爾馬林是什麽東西?村裡面的人家會有這種東西嗎?”
我緊盯著楊子平注視了約莫三秒鍾的時間。
“抱歉。”我深吸一口氣衝著楊子平點了點頭走出房間。
福爾馬林這種東西不為常見,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有的人也很有可能會接觸一輩子。
楊子平這種在安永村土生土長的人很難知道福爾馬林這種東西,看來還是我較為多慮。
我加快腳步跟上了趙繼佑和江冰。
我們之前對安樂曼的父母進行過了解,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很少出去。即使出去的話也僅限於西嶺市以及青泉縣這個地方。
十年前白發送人黑發人之後老兩口就日漸憔悴,也沒有在生子女。全部的心思都寄托在了安樂曼身上,如今出現了這種事情讓他們險些有些接受不了打擊。
安樂曼的父親叫安誠旭,祖輩都在安永村。而安樂曼的母親則是叫做張玉玲,是安樂曼附近村莊張家村的人。
我們沒有急著立即進入安樂曼父母所在的房間,而是隔著單面玻璃靜靜的觀察了一段時間。
安誠旭和張玉玲的憔悴讓我們有些意外,他們倆可以說是無時不刻的不再偷偷的抹著眼淚。
我清楚的能夠看到張玉玲粗糙的手劃過她的臉頰,她頭上的白發已經勝過了黑發,模樣很是蒼老。
張玉玲的年紀不過是四十多歲,而現在看來卻足有五十多歲人該有的模樣。
安誠旭的樣子不比張玉玲好哪去,他獨自的背著我們站在角落裡悶聲的抽著劣質的香煙。
腳下已經充滿了煙蒂,很容易想象這段時間煙怕是一直沒離口。
不算太偉岸的背影微微聳動,我知道安誠旭這是忍不住在無聲的抽泣著。
看慣了太多的生死離別我對面前的景色雖然有些麻木,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揪了一下。
偷偷的揉臉揉臉我拍了拍趙繼佑和江冰的肩膀率先走進了房間。
房門剛剛打開濃厚的煙草味就迎面而來,我將房門敞開盡量讓裡面的煙味散去。
安誠旭和張玉玲見到有人進來本能的抬頭轉身看我們。
安誠旭更是有些急促的將手裡沒有抽完的煙丟在地上踩滅。
“警……警察同志,我……我們。”張玉玲看了一眼我們然後指了指安誠旭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安慰他們讓他們先坐下,並且還給他們倒了杯水示意他們喝口水。
張玉玲顫抖著手接過水杯但是卻沒有去喝。
我坐到了他們對面,衝他們輕聲道:“我們之所以找你們來,是想要調查一下關於你們女兒的事情。”
說起‘女兒’二字,二人又一次忍不住捂面痛哭起來。
熱淚劃過他們的臉頰緩緩的流淌下來。
江冰抽出幾張紙遞給張玉玲試著去寬慰他們一下。
我想如果是沒有發現乾癟女屍安誠旭和張玉玲或許也不會這麽痛苦,但是乾癟女屍的出現直接打亂了安誠旭和張玉玲的正常生活。
可以說是直接揭開了他們那漸漸要愈合的舊疤。
過了接近三分鍾的時間二人這才慢慢的有些好轉,我起身關上房間的門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警察同志,你們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張玉玲用紙抹了抹眼淚極致的壓製住內心的傷痛顫顫巍巍的開口說。
江冰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問。
我這人平時不怎會說話,這讓我問我還真害怕說錯了再讓的他們倆個傷心起來。
躊躇了一下我張口道:“之前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都清楚了,我們主要是想證實一下發現的那具女屍是不是你們的女兒安樂曼。”
“是的,這個準錯不了……”安旭文不假思索的開口回答我們的話。
趙繼佑皺眉道:“你們怎麽那麽肯定那具女屍就是你們的女兒?”
“傷疤!”安誠旭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說:“我女兒右臂有著一道很長的傷疤,當時那個傷疤是在學校裡刮傷的。而且傷疤還傷到了骨頭,那具……那具屍體右臂也有傷疤。”
“單單是一個陳年的傷疤就確定她是你們的女兒有些草率了吧。”江冰靜靜的回答。
我們現在主要就是想要搞清楚乾癟女屍的身份,如果乾癟女屍真的安樂曼的話,那這件案子就要重新定義了。
“警察同志,我們為人父母怎麽可能會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曼曼是我們老兩口看著長大的,就算成了那個樣子我們也能認得出啊。”張玉玲嗚咽著深吸一口氣說。
說到最後安誠旭突然站起身來從隨身攜帶的包裡面掏出一疊有些泛黃的紙遞給我們說:“這……這是我們家曼曼十年前的照片和一些基本的資料。裡面有曼曼的身高和血型什麽的東西,我們都一直保存著,你們看看能不能幫助得到你們。”
我眼前一亮從安誠旭手中接過那疊資料結合著乾癟女屍的資料認真的對比起來。
我們只能從安樂曼的身體特征以及身高來判別,血跡什麽的根本無從下手。
對比到最後我們發現乾癟女屍和安樂曼的相似符合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也就是說……乾癟女屍很有可能就是安樂曼。
“同……同志,如果這個還不能證明的我這還有個事兒。”張玉玲顫巍的道。
安誠旭好似知道張玉玲要說什麽一般,不等她開口就使勁的抓住張玉玲說什麽也不讓她說下去。
“老安,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女兒都成這樣了讓我說出來怎麽了?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女兒?”
大概是被安誠旭製止的有些著急張玉蘭猛地站起身來哭著指著安誠旭張口便是一頓指責。
安誠旭無語凝噎,重重的歎口氣別過頭去沒有再繼續說話。
我們一直看著他們倆有點兒不明就裡。
張玉玲深吸一口氣告訴我們說:“我們剛開始只知道出事兒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出的啥事兒。直到楊子平告訴我們說是發現了我閨女的屍體,當時我就覺得不可能。我家閨女在十年前已經被大火燒死了,怎麽可能會有我家閨女的屍體?
我將這事兒和老安說了一句,老安說不管怎樣先過去看看。然後我們倆就趕來了警察局,到了警察局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變成那副摸樣的曼曼……”
說到這裡張玉玲又一次忍不住輕輕的抽泣著。
“我和我家老安都不敢相信,曼曼當年出了事兒之後就埋葬在了村子的後面,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而且還是這幅模樣,在我們離開公安局的時候我和老安覺得更加有問題,所以……所以就去了一趟埋曼曼的地方看看。”
“你們看到了什麽?”
張玉玲終於說到了重點,我挺直了腰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看見了……看見了……”張玉玲嗚咽著沒有說出話。
“看見曼曼的墳被扒了開來!”
後面的話是安誠旭說的,他捂著頭淚流滿面。
我們三面面相覷,心裡皆是一片震驚。
但是震驚之後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之前我猜測安樂曼很有可能是因為貪玩然後走出了教室逃離了火災現場,但是她出了教室之後去了哪裡我們卻完全沒有任何的線索。
那既然她逃離了火災現場,之後的安葬是怎麽形成的?
安葬的時候肯定是安葬安樂曼,但是如果按照我的猜測走,安樂曼不再教室,那安葬的又是誰?
還是說……我的猜測完全有誤,安樂曼當時就在教室。
但是這也不對啊,如果安樂曼當時就在教室的話,那現在的這具乾癟女屍如果是十年前的安樂曼,那她身體上怎麽可能沒有任何灼傷的痕跡?
火勢再大也不可能將那些屍體燒成灰燼吧?
從楊子平以及安誠旭夫妻這裡得知的事情又一次推翻了我們之前的猜測,案件的撲朔迷離以及怪異越來越嚴重,讓我們有種無處可查的感覺。
“除了看到安樂曼的墳被扒開之外你們還看到了什麽?”我忍住好奇,靜靜的尋問。
張玉玲喝了一口水嗚咽著說:“十年前那會兒村裡還是土葬,當時下葬的時候我親眼看到閨女的屍體被埋進了土裡。可是我們去的時候卻發現墳被扒開了,屍骨……屍骨也不見了。”
“屍骨也不見了?”我有些詫異。
安誠旭重重的點頭說:“不見了,啥也沒有了。我們害怕這事兒引起村裡頭人的恐慌,就和孩兒的媽偷偷的將曼曼的墳又給重新填了回去。”
“你們又將墳給填了回去?”江冰蹙著眉頭站起身來說:“你們怎麽能這麽做?”
江冰應該是想要從墳地查出點兒線索,但是現在安誠旭夫妻卻是將墳填了回去,也就是說這事兒是否屬實還不得而知。
但是我想安誠旭夫婦應該沒理由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我拽了拽江冰的衣角示意她別生氣坐下來慢慢說,江冰無奈的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十年前安樂曼下葬的時候你們能確定屍首就是安樂曼本人嗎?”我繼續問道。
安誠旭和張玉玲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稍微沉吟了一下安誠旭說:“當時……當時真的不能確認。”
“那時候屍體已經燒的漆黑,很難發現到底是誰家的孩子。而且一個班級裡那麽多人,更加的難尋找。”
“也就是說……你們也不確定安葬的是不是安樂曼對麽?”我理解的點了點頭。
安誠旭和張玉玲對視了一眼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問完所有的問題文榮讓人又將楊子平以及安誠旭夫婦送回了安永村。
臨走之前安誠旭苦苦哀求要將安樂曼的屍首帶回去好好安葬卻被我們拒絕了下來,現在案件不能破,唯一的一具屍體還不能安葬。
雖然現在已經能夠肯定乾癟女屍就是安樂曼,但是在這女屍身上卻有著數處迷點,我們在沒有解開這些迷點的情況下不會允許安誠旭帶走屍體的。
回到了會議室我們發現會議室裡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三份盒飯。
我們以為是文榮讓人給弄的所以也沒有在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路奔波一直沒吃飯現在也都有些餓。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江冰和趙繼佑飯盒裡是紅燒肉以及番茄炒蛋,而我碗裡也是這樣,不同的是我碗裡多出了一個雞蛋。
就在我茫然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卻是突然被敲了幾下。
緊接著一個讓我有些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了門前,她扶著門輕輕的指了指我說:“準正,你能出來一下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