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屠宰場

  孫傳庭為此感到竊喜，暗中慶幸山東軍的自大。

  但同時，孫傳庭也停止了繼續的試探進攻，以防將山東軍逼得抱團防守，在這種平原地帶，隨便架個高台子，拿個望遠鏡看一下就知道對方的布置。

  同時孫傳庭開始組織一擊必殺的進攻。二十二萬步兵迅速遷移，正午時分，與祖大壽匯合。

  二十五萬大軍就駐扎在離新01師3裡之外，不過孫傳庭將各營布置得比較分散。

  因為山東軍的火炮射程是很遠的，一些時候甚至能延伸到6裡之遙，不過這樣的火炮畢竟不多。

  在3裡外雖然會遭到炮擊，但密度必然不會太大。

  當然，這都是孫傳庭根據老一套的情報來推算的，並不知道山東軍的火炮已經突飛猛進。

  而在1.5公裡外的新01師正在拉鐵絲網。

  京營就在三裡隻外，必須要拉鐵絲網了，參謀部也知道目前的防線太過薄弱，一旦被突破的話，就會發生致命的後果。就算是有機槍，也得有鐵絲網配合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出殺傷力。

  鐵絲網迅速的拉了起來。

  參謀部並不急於進行炮擊，整個參謀部都想實驗一番機槍的真正威力，而且京營的兵力十分龐大，這樣就貿然進攻的話，很可能出現意外。

  首先必須打擊京營的士氣，再則需要消滅一些京營的有生力量。

  同時參謀部還讓炮兵部隊升起熱氣球，八個熱氣球陸續從炮兵陣地上升了起來，每個炮兵營都升了一個熱氣球。

  這些熱氣球上都有兩個瞭望手，同時熱氣球是用繩索綁住的，以防熱氣球被風刮得亂飛。

  封龍山山頂和山腳上觀戰的人們看到升起的熱氣球，不由都紛紛驚歎。

  ……

  午時，京營的軍營和新01師的陣地上都燃起了炊煙。

  新01師的夥食已經大部分變成了肉食，牛肉、魚肉干等等，還有一些補充維生素的新鮮瓜果。

  相比之下，京營的夥食也不錯，崇禎為了打好這場決戰，夥食上絕不吝嗇，雞鴨牛羊一個沒少，當場宰殺食用，就是麻煩一些，但實際上比新01師的夥食還要好。

  午過人飽，孫傳庭開始調動兵力。

  而新01師也開始挖掘散兵坑，挖掘戰壕的作業量太大，在兵力分散在一條線上的情況下挖掘戰壕需要一定時間。而讓每個士兵挖掘一個僅供自己躲避的散兵坑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同時在防線的布置上，參謀部讓中段突出了三百米，上面集中了二十挺機槍。

  下午兩點，孫傳庭經過一個時辰的兵力調動和布置，二十五萬人集體壓了上來，二十五萬人推進到一公裡之外，祖大壽下令騎兵向新01師的左翼中部衝鋒。

  與此同時，孫傳庭命令炮兵開炮。

  一個個光球從京營後面升起，朝著新01師的防線上砸去，一顆顆炮彈炸到了新01師的防線上，大部分都砸偏了。

  新01師的防線很薄，薄且疏。

  而且所有士兵都提前躲進了散兵坑裡面，像機槍之類的裝備也都搬進了坑中，一輪炮擊下來，根本沒死幾個人。

  不過孫傳庭讓炮兵炮轟鐵絲網倒是取得了不錯的成效，新01師左翼中部的鐵絲網被炸出了一個五米寬的缺口。

  京營的火炮位置徹底暴露，新01師的炮兵隨即進行打擊。

  92門75mm加農炮開始發威，炮兵陣地上轟轟作響，炮彈陸續向京營的火炮陣地打出。

  在火炮的應用上，孫傳庭顯然沒什麽心得。

  他依舊是像原先的山東軍那樣把火炮集中在一起，山東軍敢把火炮集中在一起使用，那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敵人沒有火炮。

  而新01師的火炮卻是分散的，一般以10門75mm口徑加農炮組成一個炮兵連，然後分散開射擊。

  在炮兵分散，且有地形掩護的情況下，要想完全消滅敵人的火炮那是不可能和不現實的。

  此時京營的炮兵即沒有地形的掩護，也沒有進行分散。

  炮彈從步兵的頭頂上飛過，下一秒已經飛到了京營的炮兵陣地上。

  “轟轟轟轟……”

  爆炸聲不斷響徹，京營的炮兵陣地上被炸得一片血肉橫飛，煙塵和硝煙交替著，讓人看不太清楚陣地上的情況。

  這硝煙是京營的火炮發出的，京營的火炮依舊使用黑火藥作為發射藥，而新01師的炮兵陣地上，硝煙卻是極少。

  92門75mm口徑加農炮對著京營的炮兵陣地射擊後不到二十秒，京營的火炮就悉數啞火了。

  新01師的炮兵部隊依舊對那裡進行著狂轟濫炸。

  而祖大壽派遣出的三萬騎兵，已經迅速衝到了鐵絲網兩百米外。前面的步兵迅速從散兵坑中爬出，並將坑中的機槍抬了出來，然後架在沙袋後面。

  當機槍布置好時，三萬騎兵已經衝到了鐵絲網前。

  陣地上的八挺機槍中有四挺當即開火。

  “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連城竄的子彈從槍口中傾瀉而出，試圖從缺口中衝進來的騎兵成排的倒下，這些騎兵實在太密集了。

  四挺機槍開始瘋狂掃射。

  衝來的騎兵成排成排的倒下，機口只要橫向一掃，就能掃倒下一大片人。

  可能是因為太緊張的關系，這些機槍手忘記了訓練時的內容，竟不間斷的對衝來的騎兵進行射擊，導致槍管的熱度持續上升。

  瘋狂射擊了三分鍾後，這四挺機槍全都因為槍管太熱而無法繼續射擊。於是馬上換上另外四挺機槍。

  向前衝鋒的京營騎兵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後面的人只聽到一種噠噠噠噠噠的聲響，然後前面就死了，接著就輪到了他們，而後面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繼續向前。

  然而就在這時，新01師中段防線上突出的位置上，十挺機槍突然開火，中段與京營騎兵進攻的左翼位置相距也就是將近一千米，重機槍的射程完全超出了一千米。

  中段防線的開火，與左翼火力形成了一個恐怖的交叉火力。

  什麽是交叉火力？

  不提方面瞄準的問題，就單說屠殺速度，兩個面比一個面是更加快速的。而側面火力比正面火力更容易瞄準，機槍手可以肆無忌憚的左右橫掃。而正面的機槍手由於受敵人寬度的影響，胡亂左右橫掃的話，會把大部分子彈打空。

  在猛烈的噠噠噠噠噠的槍聲中，京營騎兵在這樣的交叉火力中迅速被屠殺。

  封龍山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在此刻都難以置信的看著下方戰場上恐怖的一幕，那恐怖的火器，在噠噠噠噠噠的聲響中，將衝來的京營騎兵成排的掃倒在地。

  不到三分鍾，三萬京營騎兵已經被屠殺得只剩下了八千余人，這些人終於反應過來，匆忙後退。

  又丟了下了三千具屍體後，只有五千騎兵成功脫離了戰場。

  趙岩清楚的在望遠鏡中看到，血流已經在不大的區域內形成了一股涓流，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染成了血紅色。

  趙岩的神色中露出一絲不忍。

  “陛下，你若現在認輸，我可將日本割與朱家子孫，也可保京營將士的性命。”趙岩對崇禎說道。

  “朕……朕，朕還沒有輸。”崇禎渾身顫抖著，顯然被戰場上那慘烈的場景給嚇到了，然而他還是在堅持。

  趙岩不由搖了搖頭。

  ……

  那五千騎兵回到軍營，只見祖寬一身染血，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左手已經斷了一截。

  “大人，大人，兄弟們都死光了，都死光了，嗷嗷嗷啊……”祖寬跪地大哭，隨即感覺一陣眩暈，接著便昏死了過去。

  孫傳庭連忙讓人將祖寬帶下去救治，突然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大人，根據方才進攻的情況來看，山東軍使用了一種全新的火器，這種火器射速極快，且威力巨大。”

  “此戰敗矣。”孫傳庭喪氣道，左右皆是默然。此時京營的火炮折損近半，另外一半卻又不敢輕易動用，火槍上更是劣勢到了極點。新01師完全可以利用強大的火器將任何衝鋒阻擊下來。

  龐大的兵力在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不過是給人家多殺幾個人罷了，整個戰場已經變成了山東軍開設的屠宰場。

  “讓人去陣地上把傷員和屍體運回來吧！”孫傳庭隻下達了這麽一條命令，接著一萬名京營士兵未攜帶任何武器，奔向前沿陣地。

  他們趕到陣地上時，新01師的醫療兵已經在搜救傷員了，很快雙方就在陣地上一起搬運傷員和屍體。
  傷員都被送到了新01師的野戰醫院當中，野戰醫院的醫生多是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

  這些外科醫生用滿人和倭人做了許多外科手術實驗，並且已經用上了最新發明的麻醉藥。

  在做外科手術上已經具備了條件。

  而在理論上，有趙岩這個穿越者的灌輸，什麽細菌、消毒都清楚得很，無論是取子彈還是截肢、縫合，都有了成熟的手法。

  雙方士兵在接觸時，一些京營士兵和新01師的士兵也交談了起來。

  王報君，他是一個普通的京營士兵。

  剛才一個新01師的士兵告訴他，不敢這一仗誰贏誰輸，戰後都是自己人。他當時問為什麽，那人告訴他，著漢人衣冠者皆為兄弟姐妹。

  王報君反問道，既是兄弟姐妹，為何要互相廝殺？

  那個士兵回答說，大將軍比朱由檢更適合當皇帝。朱由檢只為了他的朱家皇朝，而大將軍是為天下百姓。他們是為了百姓而戰，你們是為了朱由檢的朱家皇朝而戰。

  接著，那個新01師的士兵還送了他一個小禮物，一把在征戰蒙古時繳獲的蒙古刀。

  和王報君一樣收到小禮物的還有許多，幾乎大半來到陣地上的京營士兵都收到了新01師的士兵送給他們的禮物，同時還夾帶著一些思想上的灌輸。

  ……

  封龍山上觀戰的人們此時可就沒那麽淡定了，剛才的那場屠殺讓在場許多人變得十分惶然。

  照著這形勢發展下去，新01師必勝無疑啊！

  要是趙岩勝了，當上皇帝之後，那可就大勢去矣。盧象升在封龍山上看著戰場直搖頭，注定要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盧象升此時不得不佩服趙岩的能力，趙岩的山東軍在計謀上並不出眾，然而趙岩所帶領的軍事大變革，使得軍隊的硬實力不斷增強。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不堪一擊的。

  這個年代的武人要想與趙岩向抗衡，首先的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不能看孫子兵法等類兵書。

  戰爭形式發展到如今，已經不再是陰謀詭計有用武之地的時候了。

  春秋之所以流行孫子兵法，並且有著極高的實用性，那是因為那個年代的生產力落後，軍隊的戰鬥力差，極易因為各種原因土崩瓦解。

  而到了這個年代，生產力增長了，軍隊的思想得到了強化，戰鬥力也飛速增長，後勤方面更是基本上解決了。

  孫子兵法在戰略上也許還有用處，然而在戰術上卻是完全失去了實用意義。

  那些屬於趙岩同一陣營的人們卻是歡欣鼓舞，因為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讓參謀部傍晚組織炮擊，明日再進行炮擊，然後進攻。”趙岩接著對參謀部下達了命令。

  快刀斬亂麻。

  還是讓這場決戰早些結束吧！

  崇禎那邊也給孫傳庭下達了命令，下令孫傳庭進攻，再進攻，爭取在明日日落之前把新01師趕出戰場。

  崇禎根本不懂什麽軍事，在他想來，此時還有二十一萬大軍在前線，十個人還打不贏一個人嗎？
  ……

  孫傳庭接到崇禎的命令後卻是面色發苦，不過他此時也並為認輸，而是將希望寄托在夜襲之上。

  既然新01師擁有強大的火器，不若在晚上全線出擊，以亂打亂，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傍晚時分，夕陽已經從封龍山的方向落下，天地間彌漫著一股秋風的蕭瑟氣息，就在天色昏沉間。

  突然從新01師的炮兵陣地上傳來了轟隆隆的炮聲。

  只見一個個光球從新01師的陣地上升起，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然後飛向遠方……

  轟轟轟轟……

  這些光球很快砸到了京營的軍營之中，然後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在封龍山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京營那延綿的軍營頃刻間就已是人馬騷亂，到處都著火了。

  92門75mm口徑加農炮一字排開，擺在陣地最前方。

  64門105mm口徑榴彈炮，及24門150mm口徑榴彈炮則擺在陣後，震耳欲聾的炮聲此起彼伏。

  單是75口徑炮彈就能殺傷直徑五十米內的敵人，而150mm口徑的榴彈炮的威力就更加強悍了，一炸就是一個直徑十多米大坑，直徑百米內必然被其殺傷。

  京營士兵被炮擊打得血肉橫飛，此時京營上下根本沒有在前線修築掩體，在炮擊下損失慘重。

  這就是陸戰之王——火炮！
  炮擊在一直持續著，新01師的炮擊並非所有火炮一起炮擊，而是將火炮進行分組，每組發生一定數量的炮彈後輪到下一組，以防止炮管過熱，在炮彈充足的情況下，可以持續不斷的進行射擊，保持數天的火力都沒有問題。

  然而就算是損失慘重，孫傳庭並未下令撤退，而是讓各營分散開。

  此時夜襲已經是最後的選擇。若是後撤的話，今晚的夜襲恐怕是無法進行了。

  京營上下就這樣分散在這個寬4公裡的走廊裡，但新01師的火炮實在太猛烈了，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是密集程度，而是火炮的威力。

  新01師的火炮是一種徐進的轟炸，即不斷的延伸射程，一遍一遍的犁過去，在局部保持著密集的轟炸火力。

  孫傳庭的命令讓京營上下損失慘重，新01師的炮擊一直在夜裡也不見停止，依舊是持續不斷的進行著炮擊，那一顆顆炮彈在夜空之下顯得格外顯目和燦爛。

  一入夜，孫傳庭便冒著炮擊開始組織夜襲。

  然而就在這時，新01師的陣地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刺眼的亮光，孫傳庭拿起望遠鏡一看，心中咯噔一聲，腦子裡閃出了一個新奇的玩意——電燈。

  嚴格的說，那是弧光燈。

  只見新01師的陣地上，陸續又亮起數個刺眼的亮光，隨後越來越多，一盞盞弧光燈將整個陣地前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這一刻，孫傳庭知道，他的夜襲計劃已經徹底破產了。

  “大人，我們退吧！”

  “大人。”

  孫傳庭兩旁之人紛紛勸道，孫傳庭明白再待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後撤。”孫傳庭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京營連夜後撤，一路撤退到了構築的防線上，見京營後撤，新01師依舊是不斷的進行炮擊。

  此時他們需要的是瓦解整個京營的士氣。當京營悉數退到了他們的防線後面時，炮兵這才停止了炮擊。

  第二日，新01師吃過早飯，隨即在參謀部的指揮下繼續向前推進。

  新01師的前進速度並不是太快，因為他們要帶的彈藥太多了，每個步兵都需要協助搬運，好在有足夠的馬匹。

  當天上午，新01師向前推進了八裡之後，迎頭對前方的京營防線再次發動猛烈的炮擊。

  步兵隨即發起進攻，這次他們已經完全放棄了防守，除了預備隊外，其他都投入到了進攻之中。

  京營的第一道防線非常脆弱，在猛烈的炮擊下僅僅抵擋了兩個小時就潰退到了第二道防線。

  京營面對新01師基本上都是被動挨打，只有新01師能打到他們，而他們卻不到對方。

  任何的接觸，都是一場屠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