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閣下說笑了，韓信庶人一名，碌碌無為，一無所長，實在是不知道哪裡能夠給予閣下這麽大的底氣？”被抓住的韓信一直淡定非常，只是此時聽聞墨非所言，著實有些驚訝。

  雖然他對自己的才華有一定的信心，可是也沒這麽有信心啊！
  墨非這是準備讓他去對抗王離？
  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只是韓信話這麽說，墨非卻看得出，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落拓的外表，卻隱藏不住他孤傲的內心。

  雖然出身貧寒，卻胸懷雄才大略，只因他銳利的眼神中蘊含著與平靜外表截然不同的野心和志向。

  只不過由於和墨非不熟，韓信對此保持了本能的戒備。

  墨非也不在意，因為主動權不在韓信手裡，當他用刀子抵住韓信喉嚨的時候，他是否誠心歸附，並不重要。

  “王離的百戰穿甲兵進入大澤山，本就是來者不善，想要配合羅網的布置，一舉打掉農家。”墨非道：“不過呢，農家弟子雖然沒有經歷過戰陣廝殺，無異於烏合之眾，但農家地澤四十二終究也非尋常，農家弟子時常演練，還是有幾分戰鬥力的，如果要是再有一個絕世將領統領，借用地利之便，未嘗不可能將王離的百戰穿甲兵留在大澤山。”

  韓信靜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墨非的話，良久，道：“閣下說得絕世統領，莫非是指在下？”

  “不錯！”墨非點點頭：“怎麽樣，我敢陪你玩一把大的，將農家十萬弟子的命運交到你的手中，贏了功成名就，輸了也無怨無悔，敢不敢陪我一起玩？”

  能夠成為後世的兵仙，韓信哪怕在青年時刻，在軍事領域，也應該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

  霍去病十七歲成名，二十一歲名滿天下，二十三歲將星隕落。

  墨非感覺，韓信不一定比霍去病更強，但也不一定比霍去病差吧？
  再說了，韓信現在絕對不止二十三歲！

  “拒絕我這麽一個不著調的人，或許你再也遇不到一個能夠給予你指揮十萬士卒的機會了！哪怕是你的上級章邯，家室或許比不上王離和蒙恬，其實也是帝國貴族出身，方才能以此年齡，成為影密衛的統領。你韓信一個無血統、無名師、無名氣，寂寂無名之人，究竟是否能夠從這世間脫穎而出呢？”

  “如果將王離和他的百戰穿甲兵留在了大澤山，那或許農家就真的沒救了。”韓信沒有回答墨非，而是在沉默之後，說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墨非卻知道韓信的心動搖了，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誰會不想成為上位者呢？

  如果韓信能夠指揮農家十萬弟子將王離和百戰穿甲兵留在大澤山，那是韓信之名立即會名震九州，也不枉來這世間走著一遭。

  只不過，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在韓信的思考之中，帝國的實力太強了，農家即使費盡千辛萬苦將打敗了王離的百戰穿甲兵，又能怎樣？

  只會徹底激怒嬴政，使得嬴政派遣大軍進駐東郡，以徹底將農家這叛逆剪除。

  “那麽只求戰略性勝利，不求最大殺傷呢？”墨非道。

  “嬴政攻滅六國，統一天下，堪稱功業無雙，必得史書濃墨重彩的一筆。”韓信聲音低沉的說道：“像他那樣的大人物，注重顏面，可能會更大於實物。”

  “但是若有一個隨時取他性命的人，跟他好好聊一會兒呢？”墨非微笑道。

  韓信訝異的抬起頭，看著墨非。

  “再說了，你做下這番事情後，也不必和農家綁死啊！”墨非道：“等嬴政對農家大發雷霆，而農家又面臨絕境，你到時候再亡命天涯，也不至於就沒了活路啊！項氏一族被帝國一直追殺，不還是獲得好好的？”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墨非拍了拍韓信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真正比試一下，你怎麽證明自己其實比王離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更強呢？”

  對此，韓信最終答應了，只要農家願意將十萬弟子交到他手上，他就可以以此和王離血戰一場。

  說起來，韓信答應得似乎有些倉促，但其實並不怎麽倉促，因為韓信出身過於低微，野心又過於熾熱，不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機會，他什麽時候才能實現自己的野心？

  ……

  繼任俠魁位置，需要得到農家六大長老的認可。

  可是田言在武功和智慧上，都算是達到了世間頂尖，得到六大長老的認可難度並不大。

  並且王離對於農家的威脅也近在眼前，不讓田言作俠魁，應對王離威脅，讓誰來？田虎嗎？司徒萬裡？還是靠著男人上位的田蜜？
  很快田言就正式繼任農家俠魁。

  田言剛剛繼任俠魁，烈山堂的大堂上，很快就迎來了王離的使者。

  王離使者，似乎是繼承了王離的囂張跋扈，高傲無比，一開口便讓農家無條件投降，而且好像是給農家施舍一般，與農家眾人言語都帶著一絲嫌棄。

  說到底，王離就根本沒打算給農家活路，為了達到政治目的，根本不在乎什麽流血手段、士卒傷亡。

  和軍事家相比，王離其實更像一個政治家。

  “看來這一仗，確實是不可避免了。”田言道。

  “所以我就剛好給你帶回來一個戰神。”墨非指著旁邊沉默不語達到韓信笑道。

  最開始的韓信，對章邯忠心耿耿，冒著生命危險陪著章邯走了不少地方，可是章邯並不能給予韓信足夠的施展空間，滿足不了韓信的野心。

  韓信一個兵家大才，學習排兵布陣的學識，卻被章邯來用行走在影密衛的前線，做臥底、做探子、搞情報交易，幾乎身在影密衛的最底層。

  所以韓信脫離影密衛所效忠的帝國，為帝國對立面勢力所用，也就是可以理解了。

  以前墨非就看得透徹，在六國滅亡，軍功爵製已經在崩塌的秦國，喪失了人才的晉升通道，是秦國後來崩潰的重要原因。

  很多類似韓信的人才，學習的就是行軍打仗的本事，你秦國不給他機會，他不造反，還能幹什麽呢？

  “你真的打算將指揮權交給他？”田言看著墨非，直言道，一點都沒有顧忌韓信就在旁邊。

  韓信眼眸低垂，也沒有在意田言所言。

  因為在這個時代，主要還是貴族政治，像項羽所在的項氏一族就是楚國最頂尖的貴族，所以一聲令下，龍且、英布、季布等人紛紛追隨。張良家也是韓國四代丞相……

  覆滅秦國的主要勢力，還是六國殘余的貴族。

  墨非才是異類，才能願意給韓信這種出身貧賤，並無聲望名氣之人，一開始以高位。

  如果墨非現在托付的人，是和韓信同年齡階段的項少羽，那麽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要不然呢？”墨非聳了聳肩，說道：“你學習的東西，大多數都是陰謀詭計，那些和排兵布陣可是完全兩個概念，你覺得你來指揮和王離的戰鬥，會如何？甚至你們農家根本就沒有相關的人才，這樣的情況下，你不使用韓信這種兵家傳人，還能怎麽樣？”

  田言抬眸，眼神平靜的泛不起一絲波瀾，看著韓信，說道：“既然他願意相信你，那我也可以相信你，不過我要你告訴我，我們能夠相信你嗎？”

  “能！”緘默片刻，韓信鏗鏘有力的說道：“但是我需要你們給予我最高的權限，我要除了你們倆之外，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否則這個差事，我寧願不要。”

  “好！”田言翻掌之間，手掌心中出現一枚令牌——神農令，扔給了韓信，道：“這是農家的俠魁令牌，見令牌如見我，可號令農家六堂，夠了嗎？”

  韓信摩挲了一下神農令，揣進了自己兜裡，道：“還不夠，我需要向大小姐你討要一個人。”

  “誰？”

  “田賜公子。”

  為將者，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而令行禁止這種東西，需要以殺人立威，田賜作為田言這現任農家俠魁的弟弟，整個農家的第一高手，掌控乾將莫邪劍譜之中殺性最重的劍，自然是一把好的尚方寶劍。

  只要以田賜殺幾個冒尖的刺頭人物，韓信才有把握以初來乍到之身，獲取到幾分威望。

  “沒有問題！”田言點了點頭，道：“我會交代阿賜，一切聽你的吩咐。”

  “如此，韓信沒有問題了。”韓信平靜的說道。

  一點都沒有猝然登臨高位的激動、得志便猖狂的模樣。

  估計他也知道，他所在的位置可不是容易待著的，如果不能打敗王離，一切皆休，連性命都恐怕保不住。

  只有打敗了王離，他才能將眼前的好處，吞下去。

  只是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人才，他韓信對自己有信心，卻也不覺得王離作為整個戰國時代最出色的將軍之一王翦的嫡孫，就是個廢物了。

  面對王離，無論對手是誰，其實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田言等農家之人將統帥換成他韓信，只是提高了勝率而已。

  “對了，我這裡好像還有一樣對你有用的東西。”墨非手上浮現了一張地圖出來，遞給了韓信。

  “這是什麽？”田言疑惑問道。

  “這是昌平君青龍計劃的精髓所在，一張關於帝國三十六郡縣，無處不在的地下暗道，其中包括了鹹陽，也包括了大澤山。”

  滄海曾有淚，遺塵在人間，兩顆夜明珠，合稱“滄海遺塵”，青龍計劃的重要信物。

  “滄海”，被嬴政賜給了王翦；“遺塵”，則被嬴政賜給了昌平君。昌平君兵敗身死後，秦將趙部在余黨清繳案時得獲“遺塵”，將之轉送其兄弟趙甫。季布從趙甫處拿來裝著“遺塵”的寶盒，交給了昌平君的女兒漣衣。事實上，這個盒子是傳說中“青龍計劃”的一部分，盒內暗藏機關，裝著昌平君留給農家的“七國地道布防圖”。

  墨非剛好知道，昌平君的女兒漣衣就隱藏在朱家開的青樓醉夢樓裡，為了增加對抗王離的勝算，就悄悄借用了一下。

  韓信仔細的看了看這幅遍及整個帝國的龐大暗道圖紙，嗓音低沉的說道：“如果說一開始，面對王離，我有八成勝算，但是現在看見了這幅暗道圖紙，那麽我便有了十層勝算。”

  昌平君等人在整個帝國都布置了暗道，主要靠的就是農家和墨家的力量，那麽在作為農家大本營的大澤山，其密道比起其他地方，自然是密集許多。

  在韓信這種兵法大家在面對王離的時候，手握不知道多少條地下密道，這場戰鬥，還有什麽懸念嗎？

  ……

  月明星稀，蟲喧花靜，幽雅安寧。

  田言躺在軟榻上，在頸外掙開，露出一段雪頸，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眉目間無限嫵媚，過腰的長發檀黑，三千青絲披散在白色的被單上，更襯得身形纖弱。

  墨非則是斜靠在軟塌邊，飛眉入鬢，豐神逸秀，特別是星目生輝，似透亮的墨玉，偶爾從眼底閃過黑色光芒。

  “你找來的那個韓信，雖此前默默無聞，卻果然是個大才。”田言歎道。

  王離已經開始進攻大澤山，百戰穿甲兵的精銳，讓從未經歷過戰陣廝殺的農家弟子，一開始著實吃了不少虧，幸虧韓信調度有方，方才沒有使得農家始終敗而不倒，總體還在控制當中。

  雖然韓信還沒有帶領農家擊敗王離，可是韓信超強的統帥能力，已經悄悄嶄露頭角。

  或者說一開始吃的小虧，就是韓信為了適應這種規模的戰爭而開始的練兵，練習自己的兵法，也鍛煉農家弟子的戰場素質。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懷疑過這場戰爭的勝負，那可是韓信啊！”墨非笑了笑，摟住田言纖細柔軟的肩膀，輕聲道：“不說那些沒意思的事情了，我還是再替你增長增長功力吧，免得到時候你面對羅網天字一等的殺手刺殺，力有不逮。”

  說著話，墨非摟著田言的手，就開始向下滑，一片溫香軟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