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海州城將陷
皇太極還在猶豫,他興師動眾跑到三台子河西岸來可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定下的謀略,前期洪承疇上當,以致關寧鐵騎被他伏擊,就證明他這謀略是相當成功的。
他認為,他卡在這裡,大明肯定如鯁在喉,遲早會揮軍前來攻打,而這裡的地形與薩爾滸不相伯仲,大明就算集結所有兵力前來,都會被他打的一敗塗地。
他已經將這裡的山山水水摸了個通透,怎麽伏擊大明主力,怎麽乘勢拿下關寧錦防線甚至是山海關,他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可是想在三太子河兩岸複製當初薩爾滸的奇跡,一把將大明打的一蹶不振,甚至乘勢打到大明京城,把大明給滅了,現在讓他撤走,他是真不想走啊。
他也清楚,張斌拿下金州以後是不可能在往東突進了,因為東邊有代善和嶽托率領的四萬大軍,而且那裡地形複雜,山路難行,沒處關口都有大明當初修建的堡壘,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張斌想要打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在遼東南部明軍勢必止步於金州。
至於遼東中部和北部,他一點都不擔心,海州和遼陽他可是下了大工夫,又是挖壕溝又是挖護城河,還布置了數十門紅夷大炮,而且還分別派駐了兩萬漢八旗步卒,防禦甚至超過了當初的寧遠城,就算張斌集結二十萬大軍都不一定拿的下來。
這是一盤大棋,不能因為一時之得失就亂了方寸,他認為就算暫時讓張斌佔據了遼東西南部也沒多大關系,到頭來張斌還是要跑到三台子河來與他決戰,那時候就是他收獲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還是決定,再等等,再看看,三台子河之謀,他實在是不想放棄。
張斌的確如同他想的一般,已經止步於金州,東邊他不是打不過去,他有車輪舸,有戰艦,整個海域都是他的天下,遼東沿岸,他想去哪就能去哪,分水嶺是擋住了他的去路,但他完全可以率軍乘船跨過分水嶺直接進攻鎮江和定遼右衛。
不過,那樣做並沒有多大意義,因為分水嶺還有大量敵軍,他為了安全起見,勢必兩邊都派大軍駐守,那樣一來他的兵力反而分散了,於戰不利。
這會兒還不是跨越分水嶺進攻鎮江和定遼右衛的最佳時機,皇太極卡在三台子河的確是個大麻煩,這個問題必須先解決。
所以,他拿下金州之後便率軍乘船趕回大遼河堡,至於金州、複州和蓋州,他都交給了毛文龍。
毛文龍這會兒雖然隻帶了兩萬大軍,但是沒關系,因為從金州走水路到大遼河堡總共也就五百余裡,以車輪舸的速度,半天便可打個來回,皇太極主力大軍並不在遼東南部,憑借那些新兵蛋子,半天之內拿下有毛文龍這個老油條駐守的金州城幾乎是不可能的,到時候他完全可率軍坐船前來支援。
再說,他還有火炮,這會兒西班牙早已經按當初的承諾,用粗銅換超級戰列艦,從美洲將粗銅源源不斷的運送到東番,東番鑄炮廠一直在不停的鑄造火炮,千斤佛郎機和兩千斤的佛郎機的鑄造一直都沒有停,甚至萬斤佛郎機他都儲備了一批,城防炮,他多的是。
他也不想搞的太誇張,金州、複州、蓋州他都隻讓人送去了二十門千斤佛郎機,不過,那已經足夠了,有火炮之助,就算是皇太極率建奴主力大軍也休想半天之內攻下毛文龍駐守的金州城。
皇太極在下一盤大棋,他也在下一盤大棋,不過,皇太極算錯了,他接下來的計劃並不是去三台子河與皇太極決戰,而是拿下海州城甚至是遼陽城!
海州城有三十門紅夷大炮,遼陽城有四十門紅夷大炮,這在皇太極看來已然是固若金湯,如果薊遼督師還是洪承疇,甚或是袁崇煥,拿這兩座堅城的確是沒有辦法,但是,張斌有辦法。
不就是幾十門紅夷大炮嗎,跟他玩火炮,那是找死!
建奴這會兒雖然已經會鑄炮了,但是,鑄出來的火炮最多也就千余斤左右,射程就跟千斤佛郎機差不多,幾十門千斤紅夷大炮算個屁啊,張斌手裡兩千斤的佛郎機都一大把,玩火炮,他完全可以玩的皇太極不要不要的。
皇太極,你竟然還賴在三台子河不走,那好,我就讓你痛失海州!
張斌率軍在大遼河堡修整了幾天,川軍白杆兵也趕過來了,東番運送的兩千斤佛郎機炮也到了,他直接揮師東進,率六萬大軍把海州城給圍了!
這次,他命人送來的兩千斤佛郎機炮並不是很多,總共也就二十門,主要這兩千斤的佛朗機炮在陸地上搬運太麻煩了,張斌特別下令讓東番鑄炮廠給兩千斤的佛郎機炮鑄造了一批炮車,火炮連帶炮車重量足有四五千斤,最少要兩匹馬才能拉的動,而且對道路要求也相當高,必須是平坦的大路,要是高低起伏的山路,根本進都進不去。
還好,遼河東岸到海州城和遼陽城都是平原,道路也一坦平洋,兩千斤佛朗機炮還是能拉過去的。
張斌玩的還是圍三厥一,他親率一萬戚家軍和一萬秦軍居海州城以西主攻,孫傳庭和馬祥麟分率兩萬秦軍和兩萬川軍白杆兵居海州城南北兩邊虛張聲勢,至於海州城東邊,那裡臨近分水嶺,地形高低不平,大軍根本就展不開,而且,他還是希望守軍能像蓋州、複州和金州的守軍那樣逃跑,所以,東邊他壓根就沒有派一兵一卒。
海州城的守軍會逃跑嗎?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裡駐守海州城的是漢八旗步卒,皇太極下了死命令,城在人在,這意思很明顯,如果城破了,那麽,你們,都去死!
而海州城的守將正是多爾袞的倒霉三兄弟之一,阿濟格,也就是後面的和碩英親王,這家夥本事雖然不如皇太極和多爾袞,但還是有那麽幾把刷子的,他看到明軍才五六萬人馬,那嘴都快瞥到天邊去了,就這麽點人馬竟然敢來進攻海州城,明軍主帥怕是腦子進水了吧。
張斌的腦子當然沒進水,他要是沒把握,又怎麽會率軍來進攻海州城,不過,這海州城還真沒那麽容易拿下來,城中不但有三十門火炮,城外還壕溝密布,還有護城河,皇太極將袁崇煥在寧遠城搞的那套全搬過來了,學的還相當到位。
張斌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海州城內外的情況,稍微皺了皺眉頭,隨即下令道:“戚元功,架炮,試射;曹文詔,準備土石填壕溝;另外,傳令孫傳庭造攻城車,傳令馬祥麟造雲梯。”
隨著他一聲令下,六萬明軍全部行動起來了,曹文詔、孫傳庭、馬祥麟那邊暫不去管,張斌最關注的還是戚元功這邊。
兩千斤佛郎機,轟城牆,會是什麽效果呢?
這個,他還真沒有測試過,現在他就想試試,如果轟的動,他不介意把城牆給轟平咯,畢竟,拿炮彈堆比拿人命堆要劃算多了,彈藥,他有的是,用無窮無盡來形容都不為過,士卒卻是死一個少一個,這會兒他能調動的可總共就六萬大軍,拿人命堆,他根本就堆不起。
戚元功熟練的指揮戚家軍炮兵將炮車與馬匹脫離,擺正位置,將炮架釘在地上固定好,又用望遠鏡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讓炮兵調整了一下仰角,隨即便毫不猶豫的下令道:“中間第十門,試射一發。”
“哢哢哢”一陣清脆的響聲,戚家軍炮兵熟練的將子銃塞進母銃中,隨即便是轟的一聲巨響,一枚人頭大小的炮彈嗙的一聲砸在城牆上。
這位置還有點偏,並沒有砸在城牆的箭垛附近,而是砸到了城牆中部。
張斌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炮彈落點的情況,如釋重負般的噓了口氣,還好,這海州城的城牆並不是很堅固,兩千斤佛郎機的炮彈砸上面,足足砸出了一個海碗大的窩,要將箭垛和下面的女牆削平還是有希望的。
他直接下令道:“調整位置,不斷轟擊箭垛和女牆,將西面城牆削平!”
戚元功道了聲遵命,隨即便下令微調仰角,又試射了兩發之後,炮彈終於砸到了箭垛附近,他隨後便命二十門大炮全部統一仰角,裝填子銃,不停的轟開了。
這下,海州城裡的阿濟格終於不撇嘴了,他這會兒嘴巴張的老大,足以塞進去兩個雞蛋,他被嚇到了,明軍竟然有射程這麽遠的火炮,這下麻煩大了。
他原本想著,就算明軍用火炮跟他對轟也沒事,因為他們居高臨下,射程上有一定的優勢,明軍想將炮彈轟到城牆上來,必須將火炮推進城牆火炮的功績范圍之內,他這邊有城牆,明軍那邊可沒城牆,對轟,他並不吃虧,吃虧的是明軍。
這下他傻眼了,明軍火炮射程足足比城牆上的火炮遠了一裡還不止,人家轟的到他們,他們壓根轟不到人家啊!
“轟轟轟”,火炮轟鳴聲不斷響起,明軍的炮彈仿佛不要錢一般,不停的砸向城牆,城牆上碎石亂飛,箭垛和女牆被轟的到處都是坑,依這種轟法,轟穿箭垛和女牆只是時間問題。
阿濟格臉色越來越蒼白,如果箭垛和女牆被削掉了,城牆上的守軍就沒了掩護,炮彈可就要砸到人身上了,人頭大的炮彈砸到人身上那是什麽效果,不用想啊,那還能有活的嗎!
明軍轟了一個多時辰,中間雖然有短暫的間歇,但一直未曾停止,城牆上的箭垛和女牆終於扛不住了,很多地方都被轟出了缺口,阿濟格也扛不住了,他絕望的嚎叫道:“快,快去稟報大汗,明軍用巨炮攻城,我們的火炮根本就夠不著他們,他們卻能轟到城牆上,這樣下去,海州城根本就守不住啊!”
他身後的傳令親衛聞言,道了聲遵命,隨即飛快的跑下城門樓,打馬往東門方向狂奔而去。
張斌看到城牆上被轟出的缺口,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看樣子,用不了兩天,這城牆就要被削平了,到時候,嘿嘿。
皇太極這會兒卻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明軍用巨炮攻城,海州城危在旦夕,這守株待兔的計謀玩不下去了,他只能撤軍了,要不然,海州、遼陽,甚至是盛京都要被明軍拿下了,他還玩個屁啊!
這個張斌,還真是他的克星啊,兩次了,自己的好事都壞在他手裡,這小皇帝怎麽還不弄死他!
他莫不是被張斌氣瘋了,竟然想著崇禎會弄死張斌!
其實,他沒瘋,瘋的是天啟,是崇禎,或者說是閹黨,是齊楚浙黨。
大明自從與後金開戰以來,並不是沒有出過能克制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大明不說一抓一大把,有還是有那麽幾個的,而且,他們都曾經整的努爾哈赤和皇太極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是,一般努爾哈赤和皇太極被整的沒辦法的時候,大明朝廷就要給他們想辦法了,凡是阻擋他們的人都要倒霉!
比如,熊廷弼,天啟元年,他在沈陽,遼陽屯田養兵,整出大軍將近二十萬,搞得努爾哈赤焦頭爛額,無法寸進,結果,他被罷免了,最後的結局是傳首九邊。
又比如,孫承宗,他修築關寧錦防線,還妄圖堡壘推進,逼得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沒辦法,結果,他也被罷免了,而且還被罷免了兩次,最後清軍進攻高陽,閑賦在家的孫承宗率全城軍民守城,城破被擒,自縊而死,他五個兒子,六個孫子,兩個侄子,八個侄孫全部戰死,全家百余口被清兵殺了個精光!
又比如,袁崇煥,他固守關寧錦防線,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都在他手裡吃了大虧,結果,他被凌遲處死!
努爾哈赤和皇太極這對父子貌似有殺氣一樣,誰跟他們過不去,誰就得死,給他們造成的麻煩越大,死得越慘!
其實,不是他們又殺氣,而是大明朝堂中的閹黨在作祟。
天啟元年,害得熊廷弼被罷免的姚宗文正是浙黨最早投入魏忠賢麾下的敗類;
天啟五年,出手逼的孫承宗罷官的正是魏忠賢本人;
崇禎三年,害得袁崇煥被凌遲處死的王永光、高捷、袁弘勳、史褷等,都是閹黨余孽;
崇禎四年,逼的孫承宗再次罷官的閔洪學、原抱奇等,還是閹黨余孽。
這會兒張斌已經逼的皇太極沒辦法了,朝中的閹黨余孽是不是又要出手了“幫忙”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