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7章 1.256 茅塞頓開
儒宗言道:“主公情長謀遠,四百年未有也。”
服虔環顧左右,又看兩岸。不禁慨歎:“主公每有所出,必有所指。立匠人城於此,先前不解其意。聞先生之言,茅塞皆開矣。”
典出《孟子》:“山徑之蹊間,介然用之而成路;為閑不用,則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
儒宗言道:“之於墨門,歷代君王多用其奇(淫),唯主公用其技(巧)。”
略作思量,服虔試言道:“譬如光武戰昆陽。‘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
“當是墨門霹靂發石車。”儒宗答曰。
先前不得而知。待入薊國,窺見霹靂車,發火石之貌,這才幡然醒悟。“流星墜營”、“雲如壞山”,乃是霹靂車陣,火石順風射出,煙尾留空是也。當營而隕,凌空而散,乃濃煙被風吹散也。
正如天降流火,麒麟送子。時人親眼所見,將兩種異象,自行串聯,故神乎其神也。
服虔這便醒悟:“先生所言極是。歷代君王多用其奇。奇者,不可告人也。唯主公用其技。技者,廣輸天下也。”
“《書》曰:‘(商王)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儒宗亦歎:“今日方知,奇技、淫巧,大有不同。”
“裁彎取直。”服虔一語中的。
儒宗笑道:“便是主公所言‘揚長避短’。”
遊歷大利匠人城。重登三足踆烏船宮。正殿金碧輝煌,琉璃暖玉生香。
遂開宮宴,君臣同樂。
而後,順下巨馬水路,泊於南港。一日遊罷。
百官車駕下船,各自回府。
薊王亦乘王駕,返回宮城。
待正臘,再赴靖陵,告廟祭祖。
“安車蒲輪,束帛加壁”。蒲草纏輪,當可避震。束帛加壁,足以遮風。薊王發揚光大。鋼輪寬扁,裹纏牛皮筋條。再加板簧、坐墊,多管齊下,一路安穩。車廂闊長。側開二門,四面車窗。清鋼琉璃未成時,唯開前窗並側窗。門上皆無窗。今清鋼琉璃大成。搪瓷護甲,四面琉璃。內罩鋼絲帷幕,刀箭難傷。車前禦艙,三面清鋼琉璃窗,額上望座,舍琉璃窗,置鋼絲網。足可備弓弩來襲。
薊王出巡,必有伴駕。
前後車隊,皆出門下。左右騎從,皆為繡衣。待入宮城,車馬列隊宮門前禦道,唯王駕入城。而後隨行人等,轉入門下署寺交令。至此,護駕畢。
宮內守備,則轉交三百函園姬,並三百雲霞衛。
話說,洛陽南北二宮羽林,亦不過數百之眾。薊王宮一裡之回,七重錯落。遍布天羅地網,還有觀天閣女仙居高守備。安全無虞。
見時辰尚早。薊王遂升瑞麟閣理政。稍後,再回合歡殿,安寢不遲。
“業精於勤,荒於嬉”。又說“功業著於百姓,百姓以平”。家國天下,斷不可有一日之疏。
萬歲塢,魚梁台。
牛輔入殿通稟:“稟丞相,卑下幸不辱命。”
“且如實說來。”董卓眼中,精光一閃。
“喏。”牛輔言道:“不其侯伏完、左中郎將呂布、司隸校尉桓典,家中用度,皆出函園列肆。亦或是陽港雙市。平日足不出戶,多由家中奴仆,外出采買。然,唯有一人例外。”
“何人例外。”董卓遂問。
“左中郎將呂布發妻,嚴夫人。”牛輔嘿聲一笑。
“為何,獨此婦例外。”董卓又問。
“丞相有所不知。”牛輔答曰:“嚴夫人,乃出下邳嚴氏。其父嚴調。前拜安世高為師,故於名中加‘佛’字,自稱嚴佛調。曾與安息商人安玄,共譯佛經三卷。後安玄出仕輔漢大將軍幕府,駐守燔史關。領幕府車隊,年年南下冰原。故嚴佛調,亦從白馬寺,隻身赴此關。與安玄共譯新經。家人則留居洛陽。因常得安素接濟,故才以其女配呂布。”
“安素乃安世高之女。今為薊王貴人。”董卓轉而又問:“然與呂布何乾?”
“聞,呂布與安素,義結金蘭。乃為義兄妹也。”牛輔答曰。
“後事如何?”董卓追問。
“數月前,新經譯畢。嚴佛調自燔史關回,送經入白馬寺,存以傳世。嚴夫人逢朔望、月末,皆輕車入寺,存問老父。風雨不改。”
“原來如此。”董卓森然一笑:“真,天助我也。”
牛輔又進言道:“月初已錯過,月中當可截獲。”
“不得妄動,靜待月末。”董卓已有定計。
“喏!”
待牛輔出殿,董卓又道:“來人。”
“卑下在。”便有心腹入殿。
“傳伊闕都尉,登台來見。”
“喏。”
伊闕都尉,今乃李肅。先前放走甘夫人車駕,雖得董卓寬恕,未加問罪。然卻提心吊膽,後怕連連。
忽聞召見。驚懼之下,本欲棄官潛逃。然思前想後,遂咬牙入萬歲塢,登魚梁台。
“你與呂布,相交如何?”董卓劈頭便問。
竟不為甘夫人事。李肅斟酌答曰:“有同鄉之誼。先前亦奉丞相之命,暗中籠絡。奈何無功而返。此間舊事,丞相當知。”
董卓不置可否:“再去籠絡如何?”
“今時不同往日。”李肅順其意:“先前,丞相不過後將軍。今貴為上公,手握八關,獨掌朝政……不妨一試。”
“一試便知。”董卓齜牙一笑:“呂布虓勇,乃世之虎將。聞白袍小將長阪坡事,某方才醒悟。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丞相所言極是。”李肅附和道。
“既是虎將,尋常之物,恐難易其心。”董卓亦有定計:“某子早喪,膝下無嗣。若呂布來投,當為義子。視如己出,承我家業。”
“得丞相厚恩,呂布必欣然來投。”饒是李肅,亦暗自心驚。義父亦是父。義子亦是子。正如董卓所言,膝下無嗣。諸如董旻、董璜、牛輔之輩,皆不堪大用。若百年之後,傳位義子。呂布繼承家業,續掌大權。可謂一步登天是也。以己度人。如此大利,焉肯輕棄。
“且去一試。”董卓大袖一揮。
“卑下遵命。”李肅焉敢不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