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所謂記者不好當
  “我的理想職業，就是記者喲。”黑澤銀以輕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之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灰原哀的身上，微微抿唇輕笑反問了一句，“小哀，你印象中的記者，是什麽？”

  “我印象中的記者？有好有壞吧。”灰原哀稍微斟酌了一會兒用詞，“壞的記者可以誇誇其詞，將一些雞毛蒜皮誇張成大新聞寫上頭條，諂媚大人物，損害公民利益，好的記者，勤勤懇懇工作，將社會裡的人情真假真實寫上報道。”

  “你說的沒錯。”黑澤銀微微頷首，“記者，從事信息采集和新聞報道工作，他有時候，是政客的攻擊武器，有時候，卻可以為平民百姓維護利益，將社會的真實和醜陋赤-裸-裸暴露在人民群眾的面前。”

  “我喜歡收集資料，因為它可以成為我生活的樂趣。”黑澤銀偏過頭去，“我的這種天賦，雖然並不是我成為記者的契機，但是，它卻是一個可以開啟我新世界大門的鑰匙。”

  “收集資料麽？”灰原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倏然抬頭看著黑澤銀，輕聲開口，“那麽，你有收集我的資料嗎？如果有，又是收集了多少的情報？”

  “記者不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因為如果一旦跟蹤采訪，這其中有可能會牽扯到自己本身，所以，我對你的了解，僅限於你對我的坦誠。”黑澤銀滴水不漏回答。

  灰原哀垂落在雙膝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緊，拉住了衣裙，卻又很快地松弛開來，若無其事。

  也是，如果這家夥下定決心調查她的話，恐怕早就知道她是雪莉的事實，那樣子的話，他們兩個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並排坐著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灰原哀如是想到，表面上保持的從容，看不出她內心的絲毫波瀾。

  黑澤銀也是一樣，以為灰原哀並不信任他的情報收集能力，也並不覺得他的情報收集能力能夠匹配上記者的職業，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就從懷裡掏出手機，解鎖屏幕，打開一個文件夾之後，往她的方向遞了過去。

  低著頭沉浸在自己思想裡的灰原哀，倏然見到自己的眼前一花，多了對方伸過來的掌心所躺著的機器的時候，不由得微微愣住，有點兒沒反應過來黑澤銀的意思。

  “這個假期我們所遇到的京極真的資料。”黑澤銀靦腆笑了笑，“畢竟，他也是這次案件的涉案人之一，我回去之後可以摘取一些小東西用在新聞報道上，我想上面所敘述的足夠證明我的能力。”

  灰原哀點了點頭，伸出手就往手機觸動，然而在指尖碰觸到手機屏幕的時候，卻不由得微微蹙眉，但並沒有表現出什麽，而是掉轉了一個方向正對自己，劃開屏幕，放大上面的圖文字跡。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她感冒的關系，她總覺得黑澤銀手機的溫度比正常手機要燙上很多，手指擦過屏幕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屏幕上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痕。

  感覺有點兒奇怪……

  灰原哀搖搖頭，把腦海裡的思緒扔出去，開始專心致志看著黑澤銀上述的文字。

  簡單的格式看上去真的像是報告一樣，資料卻是詳略得當，一目十行下來，卻是可以記得清清楚楚。

  這讓灰原哀更是懷疑黑澤銀是否想要招聘京極真進入組織。

  “很詳細的數據。”半分鍾之後，灰原哀就看完了黑澤銀手機裡文本信息，微微頷首。

  “謝謝誇獎。”在旁邊默默等著結果的黑澤銀，抿唇輕笑。

  “我是在誇數據，不是在誇你。”灰原淡淡發話。

  “……我繼續。”黑澤銀推了推眼鏡，默默開口，“剛才說到什麽地方了？”

  “你說到了你成為跟蹤狂的鑰匙，還沒有說你怎麽找到成為跟蹤狂的大門的。”灰原用一種冷漠的語氣評述事實。

  “……小哀，記者不是跟蹤狂。”在嚴肅的強調過後，黑澤銀吐出一口氣，就身體後仰，視線集中在了天花板上，眼裡的焦距不可避免逐漸散開，表情認真，“記者的本職，對我來說，就是人性。”

  “人性？”灰原微微挑動眉毛，“探索人性，還是，追求人性？”

  “記者是人性的職業。”黑澤銀一手搭在了膝蓋上，側頭淺淡一笑，“因為，它代替廣大的民眾前往事情發生的現場，接觸新聞事件的當事人，並將事情的真相及其代表的意義，透過報導呈現於大眾媒體之上。”

  “從某種程度來說，記者也是一個偵探，但是，揭曉的，是整個社會的真相。”

  “我當記者的原因，很單純，也很愚蠢。”

  “在我第一次見證了這個社會血淋淋的黑暗的時候，我就不可控制想要第二次，第三次。”

  “有時候，黑暗比光明，更可以讓人成長。”

  “記者，他有正當的職業理由，去接近一切名為真相的社會黑暗。”

  黑澤銀說到這裡的時候特意頓了頓，側頭，視線在灰原的身上一掃而過：“你知道十六年前，在東京灣附近，一座廢棄工廠燃燒，警方事後在裡面發現了二十多具遺骸嗎？”

  灰原的瞳孔倏然一縮。

  她的雙手，在一刹那就緊握成了粉拳，身體發顫。

  然而低垂的頭顱，散亂的劉海，卻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龐，讓人辨別不清她的表情。

  或許可以說是“錯過”。

  可惜了黑澤銀，在這時候，同樣是太過於沉浸，瞳孔微微散開，少有的忽略了灰原哀那旁的狀況，僅僅是開始自言自語：“哦，瞧我這記性，小哀在當時肯定只有兩三歲，而且一直生存在組織，怎麽可能記得那種事情。”

  “總而言之呢，那件被警方列入機密的東京灣事件，不可否認成為了我的童年陰影，因為我同樣是那起案件的受害人之一，我很悔恨我在那次的案件裡把自己拖下水不算，還連累了一個無辜的朋友。”

  “我能夠逃脫那個陰影的方式，是來源於我所看到的報紙，我或許應該感謝那個不知名的記者的無聊報道，因為他寫了一通捏造的新聞說明廢棄工廠可能是情人幽會的地方，經常有人影出沒，並具體介紹了廢棄工廠的結構。”

  “我發現閱讀也是有好處的，特別是在閱讀新聞的時候，即使有時候看不到想要的真相，但是從虛假中尋找真相更可以助他人一臂之力，我就是一個顯著的例子，至少我由於那則小新聞第一次保護了我想要保護的人。”

  他的唇角勾起，竟是少有的由衷的自傲，純粹的黑眸同樣是蘊涵著對過去的懷念。

  然而灰原哀在聽他敘述完他的見解的時候卻有種把黑澤銀按在桌子上一頓猛揍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