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變小的軀殼

  “很抱歉，沒想到您的孩子也遭遇了這種事情……”

  一邊開車，黑澤銀一邊打了多通電話，那些電話的結果大多是意料之中。

  暮色漸漸暗淡，漆黑的色彩染上了天空。今晚沒有月亮，只有少數的星星點綴著夜空，它們放出微弱的光芒，看上去異常孤獨。

  ……

  狩獵是從早上九點開始，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有一個孩子落網。幕後的凶手沒耐心誘拐，盯上了目標，用盡卑鄙手段，也要把孩子帶走。這群綁匪唯一怕的就是引人注目，所以動作分外小心，但還是被警察查到了蹤跡。

  警視廳對此勃然大怒，但凶手找尋幼童看似毫無章法，警察們根本不能了解綁匪的下一目標，只能讓家長把孩子們好好護在家中，不得外出，另外巡邏聲四起，可以看出警方對此的嚴肅態度。

  可惜，暗中的魔爪不是那麽輕易就能逃脫，孩童們仍舊一一失蹤。而且不知凶手有意無意，總會在帶走孩子的地點留下一個十字圓圈標記。

  目前下午六點半。

  按照凶手犯罪的特質，已有九名孩童被捕獲。警方救回了一個孩子，可惜開槍了也沒抓住犯人。目前還有八名孩子不知所蹤，但至少可以確定他們被帶走，最後一個孩子……找不到標記物。

  把目光放在普通市鎮的警察當然找不到。

  因為最後一個十字圓圈標記物落在了貧民窟裡。

  一個一身破爛翻找垃圾的孩子早就被敲暈帶走。

  ……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翻垃圾的破小孩是黑澤銀。所以這裡再度借用福爾摩斯的那句話，強調一下這個世界的不可能往往是最有可能的。

  黑澤銀找到那群被帶走的孩子的共同點了——和他當年在地下室遇到的孩子很像。

  幕後的人，在找演員，然後讓他們扮演十六年前的角色。

  所以黑澤銀賭了一把。

  當年那件案子，除了Si，他印象最深的那個孩子，出自貧民窟。這種孩子找起來，若從這個特點來講，找起來最簡單，要找的話，夜晚也最適合。

  ——綁匪犯案，先找目標，再畫記號，最後動手。這種流程是其中一次出手被警方逮住的原因之一：之一而已。畢竟綁匪畫個記號才畫不到三四秒。當時最主要原因是附近正好有警察在。

  黑澤銀找來了平良鮫，讓他鎖定住了一個半夜翻垃圾桶的乞兒，等待一段時間後，打暈了出現的綁匪。

  “……大少我發現你最近真的很喜歡找我幫忙。”平良鮫穿著校服把黑衣人壓在地上，“不過打架這種事情明明大少比我更擅長的。”

  “我主要是讓你催眠他，審訊他。”黑暗中傳來幽幽聲音。

  “嚴刑拷打也能達到這效果……嗯，大少可能不太適合乾那個。那，下次找個時間，我教你催眠好了，免得大少煞費苦心找我。當然，要交學費，大少就在寵物店裡幫幫忙吧。”

  “我還以為你會早點讓我幫你做手術。”

  “和小動物在一起，我的心也是可以被治愈的。手術可以推後。”平良上前，走近那昏厥的男人：“說好，催眠可能失敗。”

  但還是成功了的。

  雖然效果和失敗了沒什麽兩樣。

  “他只是個小嘍囉。”平良打了一個響指，男人又閉眼倒下去，“只是奉命把有特征的孩子接應回去，這是最後一個。”說完他看了黑澤一眼，對方站在一邊一聲不吭，看來是早就知道他問出的東西了。

  平良揉揉腦袋：“他會把人帶到一個車裡就走，要繼續跟蹤下去嗎？”

  “不用。”黑澤銀語氣依然平靜，“一個孩子會被換十幾波再送到真正需要他的人手裡。我已經可以預想到這種結局。再追蹤下去一個個追問耽誤時間，也容易露出馬腳。”

  “那……”

  “讓他不記得任何事，照常執行任務。”

  “可剛才那小孩已經離開了……”

  “讓他以為他抓住了面前的小孩。”

  “哪來的小孩——”話音未落，平良鮫的瞳孔便是猛地收縮。

  黑袍忽然激蕩，在放氣聲中不斷下降，軟趴趴搭在了不到他腰部的位置。

  髒兮兮的手掀開黑袍，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一手抱著放光了氣的氣囊，一手抓著手機，抬高下巴看著平良鮫。

  手機還在放著黑澤銀的聲音：“所以，拜托了。這孩子的身上，還放了定位器，如果僥幸沒被搜走的話，你知道該怎麽做。”

  “……”平良把手按在太陽穴上，“我明白了。”

  這才是黑澤讓他過來的真正理由。

  只是沒想到……

  平良在行動前忍不住看了一眼臉蛋稚嫩但雙眼卻比成人還要死氣沉沉的孩子。

  黑澤認識的人真多，侏儒也能找來幫忙？
  ……

  黑澤認識的人是很多，但他還真不認識侏儒，所以他找自己頂上了。

  他的研究在短時間內又進了一步，至少把這相對APTX4869是解藥的藥效給穩定下來，服用之後，可以撐上24小時。

  在鏡子前給自己易了容，找上了平良鮫，埋伏到了貧民窟，短短時間內他就更新了身份，成了被帶走的那個孩子。

  他閉著眼睛，還是能感受到自己這具身子被轉手了近十次，最後被一輛車子穩定的車子運行了十來分鍾，被人抓起提著又走了五六分鍾。周邊的溫度不斷改變，最後下降到了讓人戰栗的地步。

  好冷……

  這種感覺，真的好像回到了十六年前，他被帶走時……

  黑澤銀被扔下，觸碰到了冰冷的地板，不久之後，響起了門被栓上鎖鏈的聲音。

  靜悄悄的室內，只有輕微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催眠瓦斯的味道正在漸漸淡去，背後之人有意讓孩子們慢慢醒來。

  黑膠蒙在雙目之上，讓人暫時失去了視覺，但在這種情況下人的聽覺卻變得靈敏異常。

  有屬於成人的腳步聲在這不斷來回，有一人守衛在這地下室，每隔五分鍾起來繞附近一圈，把所有孩子的名額確認一遍之後再坐回中央，這個過程在最後一個孩子，也就是黑澤銀來之後，重複了三次，最後停歇。

  另外，每隔十分鍾之後，地下室的門就會被打開，有兩人會邁步進來，花費兩分鍾的時間把兩個孩子帶走，並重新鎖上門。門開合時間為十二分鍾一次。

  每隔四分鍾之後，地下室的窗戶會被推開，巡邏人會掃視幾眼室內，又重新把窗戶關上。窗戶開合時間為五分鍾一次。

  黑澤銀的心在漸漸沉下……

  一模一樣，和當年，真的是一模一樣。

  他現在有點兒相信除了黑貓外，還有一隻假貓在逍遙。

  黑貓沒經歷過當年事，根本不可能知道當時的人是怎麽分配的，甚至不會知道當時地下室被調到了一個很低的溫度。知道這一切的隻可能是經歷過十六年前案件的人。接觸過案件還和黑衣組織有聯系的，除了他和Si就只有阿斯蒂……但阿斯蒂對這個案件的陰影不下於他……當然，阿斯蒂也有可能是裝出來的陰影大。

  這個世界上，連臉都能輕易假裝，還有什麽不可以的？
  如果是阿斯蒂和阿佛狄洛特聯手的話，還原出當年的場景，倒是很有可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