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宣武門之夜

  許多年以前，星羅帝國，庚金城，宣武門之夜。

  厚實昏暗的烏雲籠罩著這座皇城，瓢潑的大雨宛若被肆意傾灑一般，帶著遮掩洗刷一切的氣勢從天幕烏雲之上傾瀉而下。

  而在這被隆隆雨聲遮掩住其他聲響的雨夜中，向來以秩序的威嚴著稱的星羅皇宮的地磚上，卻出現了如水一般流淌地面的血水。

  在大雨的衝刷下，原本還算濃稠的血液變得稀釋，然後順著雨水流入皇宮的下水道之中。

  一個身著白金常服的金發男子從皇宮的一端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黑衣黑發的男人，他們臉面色都是一樣的冷酷，即便面前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但他們臉上的堅冰卻沒有半點融化的痕跡。

  今夜，在暴雨連綿的皇宮中，屠殺是今夜的主旋律。

  “殿下，我們得抓緊時間，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刻鍾不到，等時間過去，下一班換守的人到了，必定會發現異常，從而向禁軍求援。”

  朱仲達冰冷但卻十分誠摯準確的話進入了戴明淵的耳朵裡。

  戴明淵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朱仲達是他最好的朋友，亦是他此刻最為牢靠的盟友。

  同樣最為兩位曾在生死線間掙扎的求生者，他們很早就明白了一個穩定盟友對自己的重要性，那是可以在自己將死未死之際將自己拉出絕地的救援之手。

  所以，在成長到積蓄了一定的力量後，戴明淵幫助朱仲達奪得了朱家家主之位，成了朱家這多年來最為年輕的家主，並以自己的太子之身迅速幫助其穩住了局勢。

  作為戴明淵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盟友，朱仲達的本事也不能輕描淡寫地用兩三句話來形容。

  憑借多年的隱忍和積累，朱仲達在奪得家主之位後憑借太子的隱隱支持，不過一周，便快速穩定住了朱家的局勢，不過一月，便全面接掌了朱家在帝國暗面的全部人員情報。

  雖然年輕，但現在的朱家，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小瞧這位面容冷酷眼神淡漠的家主。

  而一些外來家族也曾試圖過在朱家權力交疊之際能否插入一手，但很快都被反應過來的朱仲達打壓了回去。

  那年，星羅衰敗了不少的家族，因為朱家這柄利劍。

  而現在，是朱仲達回報戴明淵的時候了，以盟友的身份，幫助其從年老的皇帝手中接管帝國這輛前行馬車的駕駛權。

  戴明淵走在朱仲達前面，跨過地面上一個又一個的屍體，面色沒有任何波動，即便其中有不少是今早還陪同在他身側的皇家護衛。

  作為帝國太子，戴明淵很早的時候就在積蓄自己的力量了，不單單是以朱仲達為首的一眾盟友，還在皇宮之中掩藏了一支屬於自己的奇兵。

  雖然數量不多，但關鍵的時候絕對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要知道在老皇帝的眼皮底下掩藏培養出一支不忠於皇帝的奇兵，這究竟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即便老皇帝的主要視線不在戴明淵這位太子的身上。

  老皇帝也曾是一代雄主，憑借過硬的手腕與本事，強製鎮壓打斷了星羅各門閥大族的脊梁，將他們馴養成了戴氏皇族的家犬，並養兵練軍，國力空前強盛。

  在多年前的一場兩國衝突中，老皇帝差點率領鐵騎踏入天鬥的皇城，天鬥的老皇帝也因此病逝，最後還是被武魂殿給阻攔才作罷。

  不少人都曾經猜測，若不是武魂殿的從中阻攔，或許當年的天鬥已經被星羅給滅了。

  但現在，老皇帝年紀已經大了，對帝國的掌控力度也不比當年，雖然在這皇城之內仍是一言絕死生，但掌管偌大的帝國，仍有些有心無力了。

  戴明淵知道，帝國有些遠離庚金城的地方，已經有些人在蠢蠢欲動了，但單憑自己太子的身份，卻又很難對那些人做些什麽。

  難道就只能看著帝國脫離掌控甚至演變成隔壁那個皇權衰微的丟人帝國一樣嗎？

  戴明淵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既然以太子之名無法掌控帝國消除隱患，那就……

  戴明淵的表情冷酷，寒光在其眼底閃爍。

  今夜，大雨磅礴，趁著新的一般衛守交班之際，駐守庚金城朱家子弟和奇兵一起出動，將剛剛交班的守衛一路屠戮，在隆隆雨幕聲的遮蔽下為戴明淵和朱仲達開路。

  戴明淵行進的速度很快，他知道，在下一班守衛交班之前，自己得盡快完成自己的所有任務才行。

  否則，等待自己的就將是老皇帝的無邊怒火。

  走到了老皇帝休息的泰寧殿外，此刻的泰寧殿裡面沒有一點的燈火，就好像老皇帝仍在熟睡一般。

  身著黑衣的朱家子弟和自己培養出來的奇兵們此刻都圍在殿外。

  一個帶著面具的女子從衛守在殿外的一眾人員中走了出來，站到了戴明淵的身側：

  “已經確認過了，皇帝陛下就在裡面，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還請您抓緊時間。”

  戴明淵回首，拍了拍這位女子的手掌：

  “辛苦你了，煙寧。”

  那帶著面具的女子只是搖了搖頭，後退了一步走到了朱仲達的身邊：“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等下你們在外面聽我號令。”

  戴明淵沒有再多說些什麽，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推開了泰寧殿的大門，走了進去。

  那戴著面具的女子走到了朱仲達的身邊，問到：“哥，你說，殿下他能成功嗎？想要在不傷害陛下性命的前提下讓他退位。”

  示意周圍的人做好警戒工作，朱仲達也沒有在意自己身上浸潤了雨水而變得沉重濕潤的衣服，閉上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但或許，明淵他也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為了帝國，他沒什麽不能放棄的東西。”

  或許你也是一樣……

  朱煙寧看了一眼面色冷漠，和自己丈夫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兄長，內心歎了一口氣，但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

  泰寧殿內。

  戴明淵在走進這座大殿之後，便關上了殿門。

  行走在過道之間，戴明淵並沒有點燃其中任何一盞燭火燈光，而是在黑暗中不斷觀察摸索著。

  “說實話，雖然你是我冊立的太子，但我是真的沒想到過你會如此行動。”

  黑暗之中，一個蒼老但仍算是中氣頗足的聲音從戴明淵的身側傳了出來。

  戴明淵轉身看了過去，一個發色金黃中帶上了幾分淡白色的老者此刻身上穿著白金製服，身披大襖，坐在側面房間的桌椅上，手裡拿著裝著猩紅酒液的酒杯。

  看著老皇帝身上的一襲正裝，戴明淵沉默了，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你知道我今夜會來？”

  老皇帝搖晃著酒杯：“我不知道，但你是我的兒子，我覺得你不會看著帝國慢慢走向衰敗，感覺你應該會有所行動，所以這些時日一直都在準備著。”

  “你知道嗎明淵，你今夜所為，可是謀逆。”

  戴明淵沉默了一陣，然後目光直視著老皇帝的眼睛：

  “陛下，身為星羅太子，我等存在的本身，就是帝國最大的謀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