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黑
  越躺越煩躁，王平乾脆下了床，爬到了對面的窗台上，扶著窗欞，呼吸著院子裡的新鮮空氣。

  小洋樓的地勢本來就高，因為是在盛家塢的邊沿，背靠茶山，正好還可以俯瞰整個村子的地形。遠遠的，在村子裡，已經傳來了雞叫。

  院子裡傳來一陣響動，王平低頭看過去，在那處醜到了極致的狗窩裡，大黑正搖著尾巴出來，往小樓這邊走了過來。

  一樓客廳傳來一聲門響，接著就是爪子在地板上踩過的聲音。

  想起昨日顧朗說的話，大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會去巡山，王平想了想，轉身溜下窗台，向門口跑去。自己或許應該去山上走走，沒準還能換換心情。

  順著樓梯一路跳下去，在臨到一樓地板的時候，王平又摔了一跤，直接滾到了台階下面，趴在了一樓的地板上。

  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循著聲音，王平穿過客廳，來到廚房的門口。

  大黑叼著個不鏽鋼的小盆子，正低頭在廚房的寵物喂食器那接著狗糧。看到王平出現在門邊，搖了搖尾巴，算是打過招呼。

  接了小半盆狗糧，喂食器裡的狗糧不再漏下。大黑把小鐵盆拖到一邊，低頭開始吃早飯。

  不過吃了兩口之後，貌似想起來還有個小夥伴在看著，大黑扭頭看了一眼王平，抬起一隻爪子，把小盆往王平的方向推了一下。

  王平：“……”

  沒理會熱情的狗子，王平轉身離開廚房門口，來到門廳外的水泥台階上坐下，抬頭看著頭頂黑暗的天空，怔怔的出神。

  過了一會兒，身後門聲響動，大黑舔著嘴巴從門廳走出來，路過王平身邊的時候，大嘴湊了過來，輕輕嗅了兩下。沒等某獾的巴掌抽過去，就抬頭在王平的身邊蹲坐了下來。

  “？”

  王平疑惑的看了一眼狗子。不是說去巡山麽？你特麽坐在這裡是鬧哪樣？

  不過和安安靜靜的王平不同，大黑每隔一會兒，都會回頭看一眼盛姥姥臥室的方向，側頭傾聽。發現沒有聲音之後，又轉過來盯著院子。

  如此往複了大概十幾分鍾，眼見天邊亮起了魚肚白，村子裡的雞叫聲也愈發頻繁。見盛姥姥依舊沒有出現，大黑站起身來，狗嘴裡貌似還嘟囔了一聲，扭著兩條後腿，尾巴甩來甩去的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原來這貨是在等盛姥姥。”

  王平恍然。白天的時候聽顧朗說起過，大黑最開始是跟著盛姥姥巡山的，最近兩年才開始自己去。看來這狗子每天早上都會等啊。

  眼見大黑已經走到了大門邊上，王平起身追了過去，在大黑扒著一扇大門上單獨開啟的小門，用爪子撓著門栓的時候，沿著它的後背爬了上去，爪子一抬，把門栓拉開。

  “嗚~”

  大黑身體抖了一下，又被王平在頭頂踩了幾腳，差點翻出去。兩條後腿倒著退了幾步，前爪落地才站穩了身體。

  此時王平就趴在它的背上，爪子還揪著它的一隻耳朵，把大黑揪得眼皮都向上斜著，呲牙咧嘴的。

  和許多養在村裡的狗不同，大黑的脖圈上面還掛著一個骨頭形狀的寵物牌。王平撈過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顧老三的電話號碼和一句話：

  “別殺我，我爸賊有錢！”

  有點蠢，一如既往的顧老三風格。

  王平松開寵物牌，兩隻爪子撈過大黑的脖圈，直接騎在了它的脖子上。

  大黑有點懵逼，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又回頭看著小樓的方向，大概是期望能有人來管管自己脖子上這貨。

  王平拍了拍狗子的腦袋，示意它趕緊出發。不過拍了兩下，王平突然恍惚了一下。剛才有那麽一瞬間，王平還以為身下的是小花。

  不過要真是小花的話，搭檔了這麽久，在王平示意的時候就撒丫子奔跑了，而不是像某隻狗子這樣，嘴裡嘟嘟囔囔的，狗臉上居然掛著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罵街。

  王平有點懵。

  老子又沒用力，只是輕輕拍了你兩下而已，你委屈個毛啊？
  大概是見始終都沒人來管管這貨，又不想耽誤巡山，大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之後，抬爪把側門拉開，然後走了出去。

  在白色院牆的外沿，就有一條小路直通茶山。不過大黑沒有往小路上去，反而是馱著王平，扭著尾巴一路向村子裡走去。

  王平倒是不著急，穩穩的坐在狗子的背上，一路打量著村裡的人家。

  能看得出來，盛家塢的人均經濟水平還是不錯的。不知道是不是盛姥姥帶動的，各家各戶都有著漂亮的門廊，有些還起了二層小樓。當然，還是沒有像盛姥姥家的那種，不但樓層高，就連院子都比別人家的大。

  跟著大黑一路到了村子的西北面，在一處紅色大門外，大黑停了下來，然後抬起爪子，哐哐的開始拍門。

  “汪汪！”

  院子裡登時一陣雞飛狗跳，一個明顯有別於大黑的狗叫聲在院子裡響了起來，透過門縫，能看到院子裡有一處房間亮起了燈。

  臥槽！這死狗！

  王平一臉黑線，猶豫著要不要先跑。等一下該不會被人打吧？

  不過大黑倒是一臉淡定的樣子，乾脆蹲坐在了門外。

  沒過一會兒，門裡有窗戶開啟的聲音傳來，院子裡傳出一個中年男人沒睡醒的聲音：“是大黑嘛？”

  “汪！”

  大黑衝著大門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喔，這才幾點啊，你先去吧，我再睡會兒！”男子打著哈欠說了一聲。

  王平恍然，看來這就是盛姥姥雇來巡山的人了。這麽懶惰，還真不如個狗子。

  “汪！”

  大黑又叫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不過轉身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在王平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抬起後腿搭在門上，對著朱紅色的大門就尿了上去。

  “汪汪！”

  院子裡的狗叫聲劇烈了起來，伴隨著鐵鏈的響動和爪子撓地面的聲音，顯得極其憤怒和狂躁。

  “阿黃！你這死狗，就不能安靜會兒讓我睡個回籠覺啊！再瞎叫喚，白天你別想吃骨頭了！”

  中年男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卻是在罵自家狗子的。

  王平突然很想笑，壓抑的心情暫時化解不少。

  尿完尿，大黑一臉舒爽的轉身離開，小跑著往東面走去，就差嘴裡吹著口哨了。

  在回到盛姥姥家門口的時候，大黑又駐足聽了一會兒，發現院子裡沒有聲音，才轉身拐向北面，順著院牆外的小路，向著後山的方向跑去。

  此時天空已經開始放亮，路邊的草叢和樹葉都凝結著露水，遠處的林間，也浮現出一層薄霧。微風吹動之間，茶葉的清香，帶著絲絲涼意飄過，讓某獾的大腦一陣清明。

  狗子微微喘著氣，在林間跳躍著，向著山坡跑去。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些不三不四，不明不白，不痛不癢的人身上，因為這很不值。

  　　——錢鍾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