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苗圃廖老頭兒

  負責管理苗圃的廖成山是一位身材乾瘦的老頭兒，花白頭髮，還留了一把山羊胡子。已經有六十出頭的年紀，不過因為腰不彎背不駝的，整個人看上去還算精神。

  此時的廖老頭兒正躺在一張竹椅上歇息，手中拿了把大蒲扇，不時扇動幾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旁邊的木頭方幾上放著一把青瓷茶壺。頭頂上方是茂密的葡萄架，密密麻麻巴掌般的葡萄葉遮擋住了陽光。

  旁邊有兩間紅磚青瓦人字坡頂的舊平房，那就是他的住所、倉庫兼值班室了。

  廖老頭兒孜身一人在這裡乾活兒已經很多年了，據說他只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外地，也很少來看他。

  當然，完全說他一個人也不太準確，因為這裡還有一條大黃狗，此時正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趴著養神，尾巴一甩一甩的，身邊是一間松木犬舍。

  江逸晨提著裝酒的塑料袋，推開苗圃的鐵柵欄門走進去。

  苗圃內一片鬱鬱蔥蔥，品種繁多的花卉、綠植按種類分布，有盆栽的，有土植的，排列井然有序，生機盎然。

  “老廖，老廖，歇著哪。”他高聲喊道。

  汪汪汪，汪汪汪。大黃狗聽見有人前來，連忙站起身，一通狂吠。

  “墩子，閉嘴！是誰啊？”廖老頭兒喝止黃狗“墩子”，然後滿心不情願地從竹躺椅上爬起來。

  “咳，是你小子啊，我還以為來拉大葉黃楊的呢。打擾我清靜。”他看清了來人，隨即打個哈欠，埋怨地說道。

  “瞧瞧都幾點了，還在睡覺，就這工作態度，小心我到後勤處舉報去。”江逸晨威脅道，這老頭兒小日子過得還真是滋潤。

  “去吧，去吧，你以為這是啥好地方，後勤處那幾個小子要是能玩得轉，我馬上就交出去。”廖老頭兒滿不在乎地說著，又躺回竹椅。

  “呵呵，還耍上大牌了，挺牛的啊。”江逸晨笑笑，又轉向大黃狗。

  黃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副很警惕的樣子。

  “你這家夥，這才沒多久啊，就不認得我了？哦，鏈子也不拴，多危險哪。”江逸晨彎下腰，衝黃狗說道。

  “什麽沒多久啊，別說墩子了，連我老頭子都快把你忘了。放心吧，大白天的，墩子不會隨便咬人的。”廖老頭兒半眯著眼睛，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晚上呢？”江逸晨說著，伸長左手向黃狗靠近，黃狗嗚嗚兩聲，倒退了幾步，仍然不願與他親近。

  “晚上當然放在園子裡轉悠了，呵呵，誰撞上誰倒霉，這可是它的工作。”廖老頭兒介紹道。

  “行了，老廖，瞧你一個人挺孤單的，今天我專門來看看你。”江逸晨不再理會黃狗。他笑著走近竹椅，把手中的塑料袋子放到旁邊的小木方幾上。

  “我老頭子有啥好看的。嗯，這是啥？”廖老頭兒眼睛一眯，伸手將袋口撩開，兩瓶酒頓時露了出來。

  “嗬，粼江特曲，五十二度。好酒啊。”廖老頭兒拿起一瓶，翻來覆去地瞧，愛不釋手的樣子。

  “知道您老就好這口兒，我可是專門到外面超市買的。”江逸晨說著，從葡萄架的角上拉過一把小板凳坐下。

  “嗯，不對，你小子無事獻殷勤，惦記啥呢，不會是想從我這兒弄幾盆好花拿出去賣吧？告訴你那可不成。”廖老頭兒回過味來，又將酒放回木方幾。

  “得了得了，小氣勁兒的。誰瞧得上那幾盆破花。”江逸晨撇撇嘴，說道。

  “那就好，要是弄點兒積肥啥的倒是無所謂。”廖老頭兒一聽這個，算是放了心。

  江逸晨也不再跟他廢話，直接說明想找塊兒地方，種點兒蔥薑茴香辣椒之類。

  “你種那些玩意兒幹什麽，到外面擺小攤賣啊。”廖老頭兒疑惑地問道，他還真沒想到小江過來是為了這個事情。

  江逸晨早就為此編了個理由，他說自己上次去農科所的一個朋友那兒去玩兒，臨走時朋友送了他幾包種子還有幾斤生薑，說是新品種，生長快，產量高。

  他本來打算回老家的時候交給在鄉下的姑姑，後來一想，擔心種子沒有朋友說得那麽好，以致耽誤了姑姑的事情。就想先在這兒少量種點兒試試，好的話再給姑姑家送去。

  “嗨，就為這點兒小事兒啊，我還以為你打算讓我老頭子犯啥錯誤呢。行了，我這兒地方倒是有。不過醜話可得說在前頭，這園子裡就我老頭子一個人，忙得很，可沒工夫幫你伺候。工具、水管子、肥料都有，你小子自己瞧著招呼。”廖老頭兒聞言松了口氣，隨即從竹椅上爬起來。

  江逸晨連忙說只要給找塊地方就行，全套都由自己打理，保證不麻煩他老人家。

  廖老頭兒回了趟屋子，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把鐵鍬，扔給江逸晨。

  然後帶著他往東走，一直來到院牆的邊緣地帶。黃狗墩子顛顛地跟在後面。

  廖老頭兒伸手一指，說道：

  “就這兒了，前幾天剛起了一片黃楊苗，今年不會再種了。你瞧瞧地方夠不夠？”

  江逸晨順勢望去，從這裡延續到牆角，有一塊剛被挖過的空地，目測面積大約有個四、五十平米的樣子，還不到一分地。土質看上去不錯，沒有明顯的石頭瓦塊。就是它了，於是他趕緊應承下來。

  廖老頭兒又帶他去附近不遠處的積肥池，說這都是他自己弄的，樹葉、廢菜葉、花生殼、豆子、瓜果皮、雞鴨骨頭、內髒、魚鱗魚刺、蛋殼等等，全是天然材料，已經腐熟，可不是現在市面上那些化肥可以比的。

  如果用得上的話就自己取用，盡管使。

  江逸晨雖然不是農民，但原來經常去姑姑家，姑姑家缺勞動力，有時候他也忙著乾點兒農活兒，對種地的一些事情也有個大概的了解。

  所以看到積肥池子，明白這都是好東西，他也不跟廖老頭兒客氣，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廖老頭兒又交代了一些具體事項，便搖著蒲扇晃晃悠悠地走了。他對這些蔥薑茴香之類的可沒什麽興趣。黃狗墩子自然也跟著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