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王剪的變化

  沒當過兵的人，是不知道當兵的人有一種情懷的。

  那就是把戰友都當成親兄弟，可以把後背交給他們的親兄弟情懷。

  白天發生的事，很快地傳遍了整個部隊。

  在得知自己的戰友被外來的天才欺負，他們感同身受，內心是不忿，是憋屈，是氣憤的。沒想到，他們舍身忘死地在這裡拚命，還要受後方那些人的欺壓毆打。

  連帶著，他們對原本熱烈歡迎甚至招待的天才們，都漸漸有了敵視的想法。

  直到他們又聽說，大聖與席玉出面，幫戰友討回了公道，這種敵視才慢慢消失。

  如今，一聽是他們到來，那種心中的感激頓時全部爆發出來。

  “被打傷的是我小隊裡的，我代表我的兄弟，謝謝你們！”一個中年人士兵站了出來，用拳頭捶了捶胸口，朝他們鞠躬。

  許多士兵也跟著鞠躬感謝。

  最後，這一場晚飯，幾乎都是在他們感謝與大聖他們說不用謝中度過的。

  直到回了營帳，才算空閑下來。

  這一晚上……

  大聖睡得挺舒服的，很安靜地渡過一個美好的夜。

  隔天……

  還沒醒來，大聖就聽到了一道嘹亮悠遠的軍號聲。

  迷迷糊糊地，大聖還以為異族來攻，一骨碌地就從床上爬起來。

  直到門口有一名士兵笑著說，是訓練，沒事，大聖才松了一口氣。

  既然起來了，他也沒打算再睡回籠覺，就穿衣服。

  “咦，這位大哥，你怎沒去訓練呀？這應該是都去晨練了吧？”看著這位士兵，年紀應該也就比自己大了一兩歲。

  “你們不是還沒睡醒嗎？他們就讓我守在門口，怕有人打擾到你們。”他認真地說著，微笑。

  “哎，這不用的，又不是在什麽危險的地方。”

  大聖不好意思道。

  “看你們睡得太熟了，呵呵~”他又道。

  “大哥叫什麽名字呀？”大聖問。

  “我叫阿揚，是根子的弟弟。”

  “哦，你們一塊來的？親兄弟？”

  “是的，親兄弟，家裡遭了異獸的災，所有親人都死了，最後只有我和哥哥跑了出來。後來，遇上軍隊，我們倆一盤算，就準備報仇，就參軍來到這裡了。”

  “不好意思，提到你的傷心事。”大聖道。

  “哎，有啥的，我們都想開了，反正來到這，我們也活不久了。只是想著，我爸媽爺爺們他們能走得慢點，到時候等著我們就是了，很快，又會見面的。”他笑著道，語氣絕對不像是開玩笑，而是真話。

  代表著他是真這樣想的。

  也就是從這話中透露出一股意思，那就是這個大軍營裡，可能所有軍人都是這樣想的，都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大聖心裡就有點沉重。

  人類啊！
  曾幾何時，和平的年代沒有了，已變得如此糟糕。

  可京都有些人卻活得跟和平年代一樣，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呀，一些人在城外，朝不保夕，一些人在城裡，歌舞升平……

  “要對生活抱有希望。”想了想，大聖還是勸說道，一個年輕人才幾歲就抱有這種心態，如此心態，生活下去是很辛苦的。

  “呵呵~”他笑笑沒說話。

  “你看我呀，這下都要去異族了，可能就死在那，我也沒這種心態不是？”大聖笑道，繼續勸說：“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樂觀點能過得舒服點，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

  “還有遠方的苟且，是嗎？”他傻傻地問。

  “呃……”

  大聖語塞。

  難得，他想給人家灌一碗心靈雞湯，結果，反而被灌了一碗毒雞湯。

  挺失敗的。

  但轉而想想，人家有這種心態也正常，大聖也就不再勸了。

  “對了，你們床底下都放著的箱子，裡面是什麽呀？我看你們衣服也都掛起來，沒放裡面呀？”大聖又好奇了。

  “嗯，我昨天也好奇觀察了一下，你們好像都沒動過那箱子。”席玉不知何時也醒來了，搭上一句。

  眼前這位小年輕，就不像昨天那些老油條了，明顯是問啥答啥，沒什麽心機的。

  “那都是我們留下來的東西，死了以後，留下的……”他不知怎麽解釋，支支吾吾地，表達有些困難。

  “可是，你們不是親人都？”

  “就算是那樣，我們也要留有一個念想，期盼著，這是一種儀式吧！反正整個大軍的人都有，我們兄弟總不能沒有吧。”他憨笑道。

  “我們能看看嗎？上面好像寫著，待我回去？”席玉道。

  “行呀，反正也沒啥好東西放裡面，我可不像根叔，我這人性子直，什麽話什麽事都說得。”他笑了笑，走進來，就搬出自己床底下的東西。

  這是一個紅色的，染跡斑斑的木頭箱子，把蓋子掀開，大聖就看到了一件衣服，一個帽子，還有些小東西。

  “衣服和帽子，就是希望留有後人，可以立個衣冠塚。這些小東西就是有紀念價值的，如這個鐲子，就是我媽緣給我的，要給我未來媳婦的，還有這項鏈……”他絮絮叨叨地介紹道，眼中還散發著回憶的溫暖光芒。

  相信他以前過得哪怕再苦，也是有親情的溫暖的，然而，現在卻是這等境狀。

  把箱子蓋上，大聖才從上面看到了一些字。

  正上面的，寫著四個字“帶我回去”。

  “這四個字的意思是？”大聖不解。

  “希望我們死了以後，就是想回到家鄉，裡面還有地址呢，寫在紙上，我剛沒給你們看到。”

  “那為什麽另一個箱子，寫的是‘待’我回去，是錯別字嗎？”

  “哈哈，那是柱子叔寫的，因為，他家裡還有個乖乖的小女兒呀，那丫頭才十歲左右，柱子叔每次發了軍餉，都會寄回去，用來養女兒。要不，現在工作太難找了，也就在這裡，能多發點錢。”

  “咦，那為何，他箱子還有個叫‘代’我回去？”席玉問。

  “那就證明他死了，要人家幫忙代他回去，這是情況不允許，才會如此……”

  帶我回去？是帶骨灰，帶遺物。

  待我回去？是一種期待，期待著有一天能回家。

  代我回去？是最糟糕的情況，那就是他可能遺物，人都沒了，只能希望有人能代他回去，幫自己親人說一聲。

  三個不同字，卻同音的字，代表著三種情況。

  同樣，也代表著一種很沉重的心情與氛圍。

  大聖與席玉，默默地不再說話。

  又過了一會……

  王剪將軍派人來找他們了，讓他們去找他一趟。

  來到居中大營帳……

  王剪將軍的臉色不太好，好像是睡眠導致的，有些沒精神。

  一來，就開門見山地，他說道：“昨天，有好多個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要求我把他們放了，帶他們回京都。”

  “啊？”

  大聖與席玉紛紛一怔。

  “話說得很複雜，但是，他們個個都用身份來壓我，甚至威脅我，後面，我連夜打電話給我的上級了，他們說了，也是放。”

  “真如此？”大聖臉色陰沉：“他們就沒考慮過這件事傳出去後，會影響軍心動蕩嗎？”

  看來，這事情真的不好處理。

  “是的，有考慮過，所以，他們的意思是表面上還是如此處理，但過後的話，派人把兩人偷偷地遣送回去。”王剪將軍道。

  “不知，昨天被打傷的兩位傷勢如何？”大聖又問道。

  “你救的那個人，已經傷勢平穩下來。另外一個的話，唉……”他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將軍？”

  “癱瘓了，脖子後面的頸椎受到重創，已經失去功能，導致四肢無法動彈，應該要送回去了。唉……”王剪將軍歎了一口氣，憤慨又無奈地道。

  聽及此話，大聖與席玉心中都窩著一股火，卻無處發泄，拳頭都捏緊了，捏得嘎嘎響。

  人性，人類，社會……

  許多的心思徘徊在大聖的心頭。

  “真的沒辦法，給這兩個士兵一個交代？”大聖再問了一遍：“確定？”

  “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昨天，你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本來，這件事我也可以不跟你們說的，但有著明將軍的關系在，我不說的話，都覺得有點糊弄你們了……不好意思！”

  “你可以再強硬一點的！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嗎?”

  席玉氣道。

  “你說的那是古代，古代由於通訊交通不發達，怕會延誤軍情才有此話，但現代……唉。”他連連哀聲歎氣。

  “這樣……”

  席玉沉默下來。

  “其實吧，昨天我考慮琢磨了很久，我還是必須以大局設想，要是如今換一個將軍領替代我，那麽要是出了事，會損失更多人命的。”他惆悵地道：“所以，我就沒有多大反抗了，唉~”

  站在他的角度的話，可以理解。

  要是換一個將軍來掌管大軍的話，熟悉這裡的情況，還需要一些時間。

  那麽，如果異族來攻，肯定要死傷更多人，相比於兩個士兵，他更看重地是讓更多人活下去。

  無奈，只能放棄。

  “你的思慮是對的。”大聖點點頭：“只是可惜了，他們兩人的公道，卻是還不上了……”

  “我也理解，但我怎麽聽著就是這麽難受？特麽的，真的好氣呀，他們兩人隨便打了人，打得人家都癱瘓了，居然沒事拍拍P股就走人了，這要是放在京都，怎麽也得判刑吧？”

  大聖看著他說這話，冷笑一聲。

  他就不信了，在這裡不行，回他們的地盤，還會被判刑。

  看來，席玉是在家裡待久了，根本不知道呀！

  “這世間是有公道的，國家也很好，但總有一些蛀蟲存在的。沒事，哪怕是到了現在，我也相信公道。”大聲說到這，冷笑一聲。

  “有嗎？”

  “有，公道自在人心，所謂的蒼天也有公道，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大聖笑了：“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兩個士兵。”

  “嗯~”席玉點頭。

  兩人告別王剪將軍，走出大營……

  席玉又開口：“你不生氣嗎？我覺得你的表現，有點奇怪呀？”

  “冷靜得過頭？”

  “嗯，好像是吧，但依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會怒火衝天的呀，要不然，那一天也不會痛揍那家夥一頓。”

  “怒火衝天也沒用呀，我們還是去看看他們吧？”

  當他們兩個來到昨天出事的營帳時……

  他們就看到了昨天大聖救下來的中年人，幾乎傷都好了，看起來是有醫療系的修能者治好的。

  至於，另外一個，則是躺在床上，還掛著吊瓶。

  見到是大聖他們到來，裡面的人趕緊將他們迎了進來。

  “超能力也治不好嗎？”

  大聖一進來，就問昨天在食堂遇到的他們小隊長。

  “是行的，但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那個醫生不肯。”他搖了搖頭。

  “哎~”大聖歎了一口氣：“付出什麽代價？”

  “說是會損傷他的本源，就類似於壽命之類的。”這中年人搖了搖頭，面目悲傷。

  大聖這才走向床邊，看向昨天被打的這位士兵。

  他大約四十左右歲，正處於昏睡中，看起來應該是剛哭過，臉上還掛著一道淚痕。

  “唉，剛剛他醒來過，一見自己動彈不得，本來還笑著反安慰我們呢，說沒事……後來，也不知誰提到了孩子，他想起自己那才三歲多的女兒，就突然無聲地哭了，勸都勸不住，直到後面乏了又睡著。”

  “嗯~他家裡是？”

  “家裡呀，他家就只有一個老母親了，照顧著孩子，他妻子早就被異獸給那啥了，唉，也是苦命人~”

  “盡管我們來到這，都生命都拋諸腦後了，可是，如果是傷在異族手中，無話可說。但現在卻是被自己人打成這樣，心裡憋屈啊！別說是他，我們都受不了。”一個大塊頭的壯年士兵嗡聲嗡氣地道。

  “大壯，你可別乾傻事！”他的小隊長眼睛一擰，瞪向他。

  “我能幹啥傻事呦~人家是修能者，我也打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