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來我們這裡
退學,是件大事,從天道院退學,這事兒就更大了。
作為天道院院長的茅秋雨,面對著樣的情況沒有表示沒有反應,甚至沒有意外,但是他一旁的莊副院長卻是臉色很難看。
這時唐三十六又開口說道:“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我這麽做,想問我為什麽。”
唐三十六頓了頓,看著眾人面無表情說道:“天道院擁有最好的老師,最好的學生,我必須承認自己也受了很多照顧,我就算受了些委屈,和這些相比,似乎也不足以讓我做出退學的決定,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現在的天道院,真的很沒勁。”
“沒勁,就不好玩,不好玩,我何必還在這裡繼續玩下去?”
這是先前他說過的一句話,很多人都還記得,但是卻十分不理解,這可是天道院,多少學子苦學多年就是為了能夠考進天道院,但在唐三十六的眼裡好像一無是處。
“居然就因為我說過要廢了天海牙兒,學院裡的老師和一些師兄便會禁止我參加青藤宴!就因為我要挑戰莊換羽,便有人把我用禁製困在藏書樓一夜!
不要和我說什麽大局為重,以往年間的天道院哪裡用得著在乎什麽別人的大局?現在的天道院呢?居然連天海家都怕!這算怎麽回事?這根本不是我在書上看過的天道院,這樣的天道院沒勁透了,太不好玩了!”
唐三十六看著天道院師生說道,說的話很輕佻,神色卻極為嚴肅,因為這是他臨行前的真心話。
聽著這番話,大殿內變得更加嘩然騷動,因為這個來自汶水的少年提到了天海家。
這段話裡有很多內容,但人們只聽到了天海家。
居然連天海家都怕!
他居然用了居然兩個字。
他居然認為天海家不應該怕!
陳留王微低著頭,他身前的案上不知何時多了兩隻酒杯,裡面有酒水反耀著夜明珠的光線,很是美麗,他看的仿佛出神。
莫雨神情漠然看著唐三十六,右手輕輕握著茶杯,杯中的茶水沒有蕩起一絲漣漪。
但眼神中有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天海,是聖後娘娘的姓氏,天海家,便是聖後娘娘的母家,自十余年前那場殘酷朝爭之後,天海家已然代替陳氏,成為這片大陸上與西方白氏相類的最尊貴的幾個姓氏之一,如果要從權勢來論,更是毫無爭議的天下第一。
當今大周,即便是教宗大人居住的離宮,面對天海家都會溫和待之,即便無數人私底下把天海家恨的要死,卻沒有一個人敢在公眾場所說這樣的話,誰能像唐三十六這樣,當著眾人的面直斥其非?
人們看著唐三十六的眼神有些複雜。
佩服有之,憐惜有之,當然,更多的眼神是像在看一個白癡——今夜這少年打臉打上癮了嗎?居然連天海家也敢得罪?
唐三十六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這些視線,也根本沒有去想自己這番話裡隱藏著怎樣的凶險,
他又看向莊換羽神情冷漠的說道:“我知道你小時候過的苦,但那不是你可以指責任何人的理由,不要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對不起你。人前擺出風清雲淡的模樣,內心裡卻一直在自怨自艾,明明已經排進青雲榜前十卻還是覺得命運不公,你幽怨給誰看呢?我最受不了、也最厭憎這樣的人,現在的天道院裡就是像你這樣的學生太多,所以才會變得越來越像個戲園子,整日裡咿咿呀呀,唱些軟綿綿的曲子,當然沒勁!”
殿內漸漸安靜,人們看著天道院的座席,看著莊換羽。
莊換羽沉默了很長時間,神情漸漸平靜,看著唐三十六說道:“我先前確實有些失態,無論你做錯什麽,無論你是不是在意天道院的存續,也輪不到我來批評你,而且你說的這些話雖然難聽,但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麽你進天道院後,老師們還有我們這些人都不喜歡你?為什麽如你感覺的那樣在暗中排擠你?驕傲?不,天道院的學生理所當然應該驕傲,你是汶水唐家子弟,自幼含著金匙出生,入院便有大人物照拂,可以不上課,可以不守院裡的規矩,該得到的卻分毫不少,別的同窗呢?他們苦修苦讀才能有所收獲,自然瞧不起你這樣只會走捷徑的人。”
此時殿內散席上坐著的,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家的學生,南方使團裡的數十名年輕學子,更是大多數都是貧寒子弟,神國七律裡那三名年輕人聽著莊換羽這番話神情微寧,眾所周知出身苦寒的苟寒食亦是若有所思。
莊副院長的臉色更加難看,因為他知道莊換羽說的照顧唐三十六的大人物就是自己。
林琅一直安靜的聽著,看著,莊換羽這些話說的也不錯,各有各的理由,沒有孰對孰錯,觀點不同罷了。
“你說的或者也有道理,天道院有天道院的規矩,有傳承千年的習慣,可能老師和你們都認為,唯歷盡清苦磨難者,才能真正有出息,但……我家就是有很多錢,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讓我去扮窮人,還是要我家老祖父把家財盡數散盡?那樣聖後娘娘大概會很高興。”
唐三十六搖了搖頭,說道:“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習慣,天道院有天道院的規矩,今夜我們不說對錯,只是既然彼此不合適,那麽這件事情便永遠不可能變得好玩,所以,我退出天道院。”
“你給我閉嘴!”莊副院長臉色難看的喝道。
他年輕時受過汶水唐家恩德,與唐家之間有很多舊年情誼故事,他既然答應唐家長輩照顧唐三十六在京都裡的生活,哪裡會眼睜睜看著他亂來:“胡鬧夠了吧!你父親把你交在我手裡,你真當我不敢管教你!”
唐三十六看著他想了會兒,撓了撓頭說道:“莊叔,你總說是我父親把我托給你照看……其實來京都的路上,我早就把那封信拆開看了,我知道托你照看我的人是我母親,所以你就不要再用那句話來壓我了。”
莊副院長氣的手指微顫,說道:“你這個家夥,怎麽能把信……把信給拆了!”
不知為何,一旁的莊換羽聽到這句話後臉色微白。
唐三十六說道:“總之,今夜我就要離開天道院。”
莊副院長一臉苦澀說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聽話?預科已經結束,你要退學,明年的大朝試怎麽辦?”
唐三十六微微一怔,發現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不是問題。”
林琅向前一步露齒笑道:“來我們國教學院啊。”
唐三十六偏頭看向林琅,林琅對著他微微挑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