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流血滋味
  秦淮城；
  時值正午，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宛若遮上了一層灰布，今日的天氣似乎格外悶熱，行人匆匆，街道邊的小販們早就惹得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自額頭上向下淌去。

  拐角處，一名小女孩手中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無精打采的坐在街邊的一處石階上，無奈的看著遠處不停吆喝的老者；
  那櫻桃般的小嘴，不時的咬下一顆鮮紅如寶玉般的冰糖葫蘆，津津有味的吃著。小小俏臉，五官精致，肌膚瑩潤雪白，極為可愛漂亮。

  不一會兒，將冰糖葫蘆吃完之後，小女孩似乎有些意猶未盡，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水，起身跑到老者身邊。

  揉著肚子嬌聲道：“爺爺，已經正午了。”

  老者須發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幾分鶴骨仙風，得道高人的模樣，讓人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

  他的手中，拿著一跟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白布，寫著四個字：仙人指路。正是周一仙。

  周一仙扭頭看去，見她轉眼就將剛買的冰糖葫蘆吃完了，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沒好氣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老人家辛辛苦苦攢點兒棺材本兒，都不夠你吃的。”

  小環人小鬼大，可愛的翻了翻白眼，小手揉著肚子，小臉上浮起兩個小酒窩，露出可愛的笑容，噘嘴道：“都這麽久了，人家餓嘛。”

  周一仙此時同樣有些餓了，目光向長街遙望過去，今日天氣悶熱，天空漸漸轉黑，眼看大雨將至，街上行人寥寥無幾，想來今日怕是要沒生意了。

  當下便帶著小環走向附近的一家客棧，只是剛到客棧門口，便被一男一女擋住了去路。

  周一仙看著眼前的少年，先是一愣，但見少年紅衣如血，含笑而立，氣質灑脫，他面色一喜，“哎呀”一聲，欣喜道：“這不是張小友嘛？多日不見，真是風采依舊啊。”

  說著也不帶張小凡回答，拉著張小凡的袖子道：“來來來，咱們故人重逢，說不得要好好喝幾杯。”

  張小凡淡淡一笑，道：“喝酒就不必了，”說著又看向一旁仰著小臉，眨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的小環，笑道：“小環，幫我測個字如何？”

  “好呀，”小環大眼睛頓時彎成月牙狀，笑眯眯地就要取紙筆，卻被張小凡伸手攔下。

  小丫頭疑惑的揚起小臉，不解道：“大哥哥？”

  張小凡在她身前蹲下，淡笑道：“不必了，”說著並指如刀，在青石台階上寫出一個大字來。

  “血！”

  待寫完後，方才抬頭笑道：“就這個吧。”

  他的身後，瀟湘雨輕紗蒙面，手中拿著一把油紙傘俏立在那裡，靜靜地望著張小凡和小環二人。

  不知不覺間，天空中烏雲漸漸凝聚，越來越濃，烏雲壓城，漆黑如墨，天色越來越暗，悄然間，有呼呼大風刮起，清涼的風如夏日的冰飲一般，格外宜人。

  小環卡姿蘭大眼睛瞅了瞅張小凡的面相，清風吹來，掀起一陣塵土飛揚，小丫頭眯了眯眼，低下頭去，看著那個似有些猙獰的大字，皺起了眉頭。

  “大哥哥可要問吉凶？”

  張小凡點了點頭，小環微微頷首，皺眉看了兩眼，嬌聲道：“此字大凶，大哥哥書之，更有猙獰戾氣，主血光衝天，但此字寫在此時，天地變色，大雨將至，血光受雨衝刷而盡去，當是峰回路轉，凶吉顛倒。”

  “主血流成河，大吉大利。”

  “大哥哥此行，為事必成。”

  轟！
  哢！~
  狂風四起，天地變色，黑雲遮天蔽日，使得正午的天空，黑如深夜。

  一道驚雷陡然炸響天際，聲動四野，巨大的閃電撕破蒼穹，將得整個天地照的瞬間一亮。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啪啪啪的落了下來，打在地面上，破碎成雨花，漸漸地，雨勢越來越大，雨落的越來越急，轉眼間，已成瓢潑。

  狂風肆虐，吹得眾人衣衫飛揚，獵獵作響。

  張小凡臉上掛著溫柔笑容，輕輕地摸了摸小丫頭的頭，便轉身走進狂風大雨之中。

  “誒誒誒，還沒給錢呢！關系再好，不能壞了規矩啊！”

  周一仙見他轉身便走，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喊道。只是張小凡卻並沒有理會他，他的步伐雖緩，但任由風雨欺凌，依舊氣定神閑，神色淡然。

  瀟湘雨靜立在客棧前走廊，默默地望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大雨滂沱，早已經將他的身體盡數淋濕，雨花飛濺，那灑脫的身影也在雨幕裡，漸漸模糊起來。

  隨著張小凡的離開，四周隱秘處，數十道身影，同樣隨之消失。

  瀟湘雨就這麽注視著張小凡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直到善良單純的小環邀請她一起吃飯，她才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不容拒絕的塞入了小環手裡。

  小環漂亮的小臉頓時露出為難之色，有心想要拒收，但眼前這美麗的小姐姐淡然出塵，雖然面色平靜，不悲不喜，卻委實給她以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感覺，她可愛的嘟起了嘴，到底沒說什麽，隻把一錠金子放在了周一仙的桌子上。

  周一仙瞬間雙眼冒出了星光，雙手快如閃電的將之收了起來，得知金子來源後，一改之前的抱怨與不滿，熱情的招呼起瀟湘雨吃飯來。

  秦淮，北城；
  程家會客大廳裡，張小凡站在大廳門口，默默地望著院內的屠殺，他的身後，一身黑衣長裙的幽姬則靜靜地望著天空。

  轟隆隆~
  哢！
  天色陰沉如夜，一聲聲悶雷猶如來自遠古戰場的戰鼓聲，轟隆作響，一道道巨大的閃電撕裂蒼穹，展現著天地之威。

  瓢潑大雨嘩嘩直下，淹沒了偌大的庭院，匯聚成一道道細流，流向遠處。院內，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聲不時地響起，伴隨著一陣陣雷鳴，一道道電閃，不一會兒，血流成河。

  “幽姨，青龍現在怎麽樣了？”

  幽姬明眸一轉，看了他一眼，見他負手立於階下，神情冷漠，不由暗歎一聲，淡淡道：“受傷太重，已經損及經脈，虧了血氣，如今才十天功夫，依舊在床上休養。”

  張小凡點了點頭，臉上漸漸冷了下來，道：“他是為了助雪琪脫困，才受的如此重傷，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說起來，我也很好奇，他發現李洵異常，跟蹤他想要一探究竟，可以理解，可為何又要冒死去救一個正道弟子？”

  聽了張小凡疑惑的話，幽姬美眸微皺，一道閃電劃過蒼穹，閃亮了天地霎那，電光火石間，依稀可見其冰雪般的肌膚。

  “其實，他也很欣賞你。”

  張小凡聞言一愣，把握住了某個重點，扭頭望向她，深沉的天色下，她那曼妙婀娜的嬌軀依舊可見玲瓏之姿，和那誘人的弧度。

  “也？”

  幽姬很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轉身進入客廳，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張小凡淡淡一笑，起身邁步風雨中，遠處小院的上空，程家家主正一臉猙獰的望著一個光頭和尚，那和尚手持一把殺生刀，已然殺得渾身是血。

  大雨嘩嘩的澆在他的身上，依舊洗刷不了那股血腥之氣。

  此時整個程家大院裡，已然躺滿了屍體，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數十道黑影不停地四處搜尋著，慘叫聲此起彼伏的傳來。

  砰！
  一道黑影陡然從旁邊飛出，砰的一聲落在張小凡身前不遠處，發出一道沉悶的響聲，與此同時，一名身著黑衣的青年落在了張小凡的面前，拱手道：“副宗主。”

  張小凡看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點了點頭，道：“燕回，你父親可還好？”

  青年劍眉入鬢，目光閃過一抹訝異，躬身道：“多謝副宗主關心，父親身子一向健朗，耳聰目明，口齒也好。”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當初我與碧瑤路過棠梨城，倒是多有叨擾他。”說著又道：“可都解決了？”

  燕回連忙道：“北城程家全家上下，共一百二十九口，除了程家家主外，已經全部處死，四十二名弟子也皆已伏誅。”

  張小凡點了點頭，看著半空中正與殺生和尚廝殺的程家家主，目光冷冽，淡淡道：“那些平民少女呢？”

  “已經全部給了錢財，派人送回了。”

  張小凡眼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燕回辦事，果然周全。

  “不錯，帶人先去青羽堂吧。”

  燕回躬身一禮，沉聲道：“是！”

  說著便轉身離去了。

  張小凡看著遠處程家家主，老人此時衣衫破爛，身上傷口縱橫，一條左臂已經不見了蹤影，不斷有鮮血混合著雨水流下。

  如此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隨著殺生和尚一刀轟出，程家家主抵擋不住，頓時慘叫一聲，手中仙劍脫手而出，整個人猶如炮彈一般砸到了一處牆壁上，砸出了一個窟窿。

  張小凡走到他的身前，俯視著他。

  程家家主見到他，頓時面色漲紅，眼中似要噴火一般望著張小凡，目眥欲裂道：“張小凡！你！噗！”

  見他又吐出一口鮮血來，躺在地上顫抖著，張小凡冷笑一聲，看了眼飛回地面上的殺生和尚。

  見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兒去，面色慘白，幾處傷口更是隱約可見其中白骨，皺眉道：“沒事吧？”

  殺生和尚頓時朗聲大笑道：“哈哈，副宗主放心，些許小傷而已，沒事。”

  張小凡點了點頭，不再浪費時間，噬魂棒脫手而出，嗖的一聲插入了程家家主的心口。

  隨著噬魂棒頂端紅光一閃，程家家主頓時化為一具枯骨，這般詭異邪惡的手段，讓得殺生和尚頓時瞳孔一縮。

  張小凡轉身走到程家客廳內，並指如刀，在客廳正中央寫下“血魔”兩個大字後，轉身便消失在了風雨中。

  大雨依舊猶如瓢潑，電閃雷鳴間，依稀可以見到，無數鮮血混合著雨水匯聚成一道道涓涓細流，在這暴風雨中，悄然流淌。

  到了黃昏，雨勢漸息，紅彤彤的夕陽悄然自西山露出了頭，大雨過後，空氣似乎清新，混合著淡淡的泥土的芬芳，格外宜人。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程家和青羽堂被血魔滅了滿門，上下老小，無一活口，現場屍山血海，血流成河等消息，便已經傳遍了整個秦淮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短短半年時間，隨著紫霄閣的離開，九陽山莊在煉血堂的幫助下，吞並了不少門派，已然發展成了秦淮城最強的一方勢力。

  然而此時，九陽山莊內，一片人心惶惶，包括九陽山莊莊主在內的所有人，皆是一臉恐懼的望著半空中的身影。

  陽天面色陰沉的看著那些將九陽山莊團團包圍的黑衣人，心中又驚又怒，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紅衣少年的身上，萬萬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對方的修為已然到了這等地步，身上的氣息比他強了不少。

  “張小凡！冤有頭，債有主，當初得罪與你，乃是老夫的不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夫認了，但當初之事，跟其他人無關，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濫殺無辜。”

  張小凡飛身落到山莊院內，冷笑道：“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陽天身後，一名美貌女子手持一柄長劍走到了陽天面前，劍尖遙遙指著張小凡，俏目含煞，寒聲道：

  “爹！不必求他，咱們跟他拚了！”

  陽天面色一變，呵斥道：：“鳳兒，退下！”

  張小凡目光一轉，見這女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生的眉目如畫，花容月貌，身段修長窈窕，身著一身勁裝，倒有幾分英姿颯爽。

  她的身旁，立著一個紫衣青年，面容與陽天有幾分相似，想來便是陽天的長子。

  “聽聞陽天有一女，有傾世之貌，絕色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小凡目光放肆的打量著少女，冷笑道：“除了她，所有人，殺無赦！”

  隨著張小凡的話音一落，他的身後，燕回和殺生和尚並六位鬼王宗的首領頓時欺身而上，手中法寶光芒閃爍，向著九陽山莊的人殺了過去。

  與此同時，圍在外圍的鬼王宗高手個個祭出法寶，向著九陽山莊的人砸去。

  轉眼間，慘叫聲四起，陽天頓時勃然大怒，手中金色彎刀頓時光芒大盛，宛若金光閃閃的烈陽一般，向著張小凡衝了過來。

  “老子跟你拚了！”

  “九陽焚天！”

  張小凡冷眼看著那彎刀一分為九，化為九個烈日金陽襲來，不屑一笑，手中青金紅三色光芒流轉，噬魂棒頓時紅光大盛，滔天紅光瞬間將得四周映的一片血紅，滾滾黑氣更是不斷翻滾湧出。

  一股驚天戾氣陡然傳出，在張小凡驅使下，噬魂棒頓時化為一道紅光，向著九個金日掠了過去。

  “轟！”

  眨眼間，紅光先後與九個金日烈陽碰撞到一起，耀眼的光芒瞬間四散，將得張小凡和陽天的身影吞沒，強大的靈力自中央爆發開來，滿天紅光震得四周草木盡碎，碎石橫飛。

  一道慘叫自紅光中傳出，陽玉鳳和陽天長子陽仲仁俱是面色大變，眼中露出駭然之色，驚呼出聲。

  “爹！”

  “父親！”

  光芒散去後，一身紅衣的張小凡面容冷峻，靜靜的望著地面上的陽天，後者此時衣衫破爛，被他一腳踩在腦門上，胸口血肉模糊，神情委頓，花白的胡子都被鮮血染紅。

  “放開我爹！”

  陽仲仁被燕回攻的自顧不暇，此時分心，頓時被燕回找到機會，一劍刺穿了左肩，若非他反應快，此時已然被一劍貫心。

  陽玉鳳則是不管不顧的衝了過來，她的修為倒也不弱，大概在玉清境五層左右，此時持劍而來，鳳目噴火，手中仙劍黃光閃爍，倒也有幾分氣勢。

  張小凡冷笑一聲，卻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陽玉鳳仙劍攻至，向著張小凡的心口刺去，耀眼的黃光映的她的俏臉愈發美麗動人。

  眨眼間，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長劍直直刺入張小凡的心口，陽玉鳳俏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喜色，陡然瞳孔一縮，只見她眼前的紅衣少年，被她一劍貫心，卻並沒有鮮血流出，反而宛若玉石一般，偏偏碎裂開來，化為點點青光散去。

  驀然間，她隻覺身後微微一痛，有人欺身至身後，耳邊，有淡淡的邪魅的聲音傳來。

  “我在這裡。”

  “啊！”

  陽玉鳳嚇得驚呼一聲，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劍尖一轉，就要向後刺去，只是還不待她動手，突覺丹田處一同，接著身子一軟，便摔倒了下去。

  “不要。”

  陽天強撐著心口的劇痛坐了起來，顫聲道：“不，不要。”

  張小凡嘴角一彎，目光如刀，冷笑道：“當初在紫霄閣，若是我們抵擋不住，你可會繞我一命？”

  陽天目光一滯，頓時呆住，張小凡見他的樣子，卻是並沒有再說什麽，伸出手一把抓住陽玉鳳的衣領，將之提了起來。

  陽玉鳳被他暫時封住了修為，此時被張小凡提起，頓時掙扎起來，雙手伸出要瓣開張小凡的手，奈何衣領被抓的死死地，她俏臉氣的煞紅，怒罵道：“混蛋，放開我！”

  “放開我，我殺了你！”

  陽天見此，更是怒容滿面、揚眉瞬目，怒道：“畜生，放開鳳兒！”

  “老夫跟你拚了！”

  張小凡見他面目猙獰的撲了過來，冷哼一聲，一腳將之踹了出去，旁邊的兩名鬼王宗弟子立刻一擁而上，將之控制了起來。

  這時忽覺手上一痛，張小凡低頭看去，卻見那美貌女子一口死死咬在了他的手腕上，絲絲血跡，頓時流出。

  張小凡的周身戾氣衝天，邪氣凜然，目光微微泛著紅光，他忍著劇痛也不掙開，任由她宛若小老虎一般咬著自己。

  提著她柔軟苗條的玉體，在陽天噴火怨毒的目光下，穿過一個個廝殺在一起的身影，向著旁邊秀美閣樓走出。

  “既然你將我咬出了血，那就別怪我，讓你也嘗嘗流血的滋味兒了。”

  邪邪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傳進了不少人的耳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