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5章 大大大將軍(11)
“老吳,酒以後少吃,隨意吃幾杯就好,當差要緊。”
老兵哈腰:“以後聽您的。”
有風吹過,燈籠下面往外的身影在兩人視線中,忽然模糊起來,陰風陣陣似的,老兵們打個冷顫,莫明的心頭一寒。
“大人,您別走遠啊。您手上那傷口還沒有好,劍您沒使慣,有事您叫人,別再把手劃破嘍。”兩個人也叮嚀韓世拓。
韓世拓痛快的回答一聲:“好咧。”把自己右手上翻。食指中指無名指上,都各有一個血口翻裂的傷口。
對老兵們說是耍劍時割的,他們還真信了。他們就是不信,也沒有別的解釋不是。手在懷裡按上一按,在老兵的注視中,韓世拓走出驛站。
馬在門內,因為兵亂常備下,牽上一匹隨時可以離開。這就帶上一匹,出門上馬,獨自向曠野中馳去。
馬是上好戰馬,幾鞭子下去,兩邊月色暗影飛似往後讓開。天地間,似僅剩月色和自己。
月涼如水,韓世拓就淒涼了。
他無依無靠般像個遊魂,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他的父,他的母,他的妻……盼著他們好好的吧,盼著自己此行,能不讓他們再受連累。決心早就下定,才把三老爺送走。這就再下一次,手在佩劍上按按,像得到莫大的力量。
一氣奔出上百裡,三老爺上船的那碼頭出現眼前。
沒有船,只有人。
黑壓壓足有數千的人或坐或站,形成他們自己的小天地。與周圍格格不入。
韓世拓住了馬,福王也從人堆裡走出來。
兩下裡互相打量,誰也不認得誰。
“是世拓嗎?”福王試探地問。
“您是?”韓世拓看出幾分熟悉感,總覺得這是親戚一流,沒有想到會是福王殿下,也就更灰心上來。
果然,自家的親戚也在其中。
從邸報上寫查封福王在外的一切田產時,韓世拓就有這種感覺。華陽郡王死的時候,福王還在,是皇帝太子都不甚懷疑福王。一個常年自己個兒玩得好,府門都不太出的王爺,他要造反也得有痕跡不是?
但邸報不會寫錯,韓世拓就認定必有親戚和福王來往,幫著福王做事情。只能是親戚們去和福王見面,才不讓人懷疑。
對著真福王,韓世拓追問:“您是哪個房頭的?是三老太爺那房,還是……”猛然想到,恍然大悟:“敢是七太爺在外面生的那個?”
七老太爺已故世,但他有個私生兒子流落在外,七老太太不認,這兒子一直沒能認祖歸宗。想是福王相中了他,起用他也不一定。
福王啼笑皆非,心想你別猜了吧,報不報身份並不要緊不是?含糊地道:“我是你伯父,許久沒有聯系,賢侄,你肯棄暗投明,這很好。你放心,大事一成,你我是親戚,我不會虧待你。”
韓家在外面當官的,福王找了一個遍,把世拓也尋到。去了個能說會道的,韓世拓也一說即合,對京裡滿腔怨氣,要和福王一起成事。
這對福王來說是雪中送炭,這一片兒的官道驛站,韓世拓均有來往交接,都認得他,福王撤兵後,化整為零的走,總有一部分人要走官道,福王還相中世子在京裡也認得許多人,全是吃喝玩樂,對世事不滿的人。
世事如意的人,估計不以吃喝玩樂示人。
福王就大許諾,反正是一張嘴就出來,又不麻煩。笑容可掬:“會比現在的前程好上好些倍。”
“行!”韓世拓不想和他廢話,一個字直截了當。福王大喜,走上前來拍拍韓世拓肩頭:“好樣的,你真是我家千裡駒也。”
這個正經的是福王親戚,但賢侄卻叫錯,這應該是福王的孫子輩。
這就韓世拓帶路,沿著官道而行。凌晨的時候,到下一個小鎮上,福王命歇息,和韓世拓去看最近的城池,問好不好過。
四野無人,正是夜最寂靜的時候。福王皺眉:“這鎮上怎麽也沒個人,並沒有打到這裡不是?”他話才落音,有一聲鳥叫劃斷漆黑。韓世拓精神一振,冷笑一聲,拔出劍對著福王就刺。劍握手中,他血紅了眼睛:“納命來吧!”
劍光,似黑暗中亮起的一道明燈。來得沒有預料,也來得凶猛。
“你瘋了!”福王一聲斷喝,一閃身子就要避開。同時,他不是一個人出來,他也沒有完全相信這新認下的親戚,身邊還有人。
但韓世拓不管。
他就一個人,但一個人他也不怕。
他已做好必死的決心,後事也全交待給三老爺,沒有話對掌珠說嗎?掌珠會過得很好,她是最潑辣最不服輸的人,不用交待。侍候的老兵們都已經訴過情意,現在別無牽掛。
父親母親和祖母不用留話,他們會明白自己的心。
明白再也不能讓家中受到牽連的心。
有五、六個人來擋,韓世拓也不管不顧,不去看那下一步就要砍中自己的利刃,他要的只是福王。
這是個為首的能看出來。
“還我家清白名聲!還我家老少安全!我和你拚了……。”
數把鋼刀對著韓世拓或劈或刺,但韓世拓看不見似的不避不讓,下山猛虎的撲向福王。一個人頭可以讓家人安然無恙,韓世拓想一命換一命,值了!
他雖然功夫不行,但拚命的人最可怕。
鋼刀,此時離韓世拓不遠。韓世拓的劍,離福王不遠…。
暗月,自烏雲中露出面容,也讓這即將發生的喋血驚嚇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