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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凰明梟》第414章 番外 失憶者日記
  第414章 番外 失憶者日記

  Day2
  好冷……

  頸上的涼意讓我驚醒,眼前是一個陌生的房間。我掙扎著坐起,隨手將一冊筆記本打落在地。

  我俯身拾起,翻開,似乎是一本日記。一字一句讀下去,涼意從後頸蔓延至全身。

  不!這不是真的!
  我衝出了房間,客廳的布置與日記裡所寫的別無二致。快步走到壁爐前,鏡中那個滄桑的面容滿是倦意與震驚。

  拿起壁爐上的相框,凝視,又放下。

  衝進那一塵不染的衛生間,又衝上閣樓,撲面而來的塵土讓我嗆出了眼淚,喉嚨與鼻腔似乎都被點燃。

  等一等,到目前為止,我不是一直在重複那日記裡的內容?難道,這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劇?

  可我是誰?

  亞舍爾·甘?

  或許這只是我在這部劇中的名字。

  或許,在某個角落,有著無數個鏡頭正記錄著我的“表演”。

  或許,在熒幕之前,有著無數個觀眾正為我的驚惶而捧腹大笑。

  不!我得逃出去。

  我有一輛車!對!一輛車!

  不管那是不是別人準備好的道具,我得逃出去,逃到沒有人能夠找到我的地方。

  我找到了車庫,跳上那輛漆黑的福特。油門與刹車有些硌腳,我才意識到,我忘了穿鞋,不過那不重要。

  沿著小徑開了許久,綠意盈目,精神的瘋狂漸漸消退。

  無盡的原野裡分出兩條路,又分出兩條,又是兩條……

  我隻選擇最右邊的一條。如果這是迷宮,那麽一定會繞回原點。

  永恆的綠色讓人厭倦。

  等一下,如果車是道具,那麽一定被做了手腳。

  我猛地踩下刹車,鎖住的車輪在小徑上墾出兩道轍印。

  踹開車門,我向那無邊的綠奔去。瘋長的綠帶著晨露的濕潤,劃過我的腳踝。清新的晨霧潤了我的鼻,我的喉。

  我開始舞蹈,雖是些雜亂無章的姿勢。

  不過,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

  一塊石子絆倒我,讓我跌進了一片湖,湖水清亮而砭骨。

  我清醒了,胸口有些發悶。

  我不願再掙扎,闔上雙眼,漫無目的地漂浮,似乎軀體已經溶化。

  四肢漸漸失去直覺,胃卻開始緊縮抽搐。

  我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麽可笑的錯誤。

  這樣,我會死。

  我掙扎著上了岸,解開濕透的上衣和長褲的紐扣,赤裸地躺著。在這裡,我的身體連同我的記憶,一起回到了最原始的境地。

  我又開始了思考。

  我是誰?
  這是誰的劇本?

  誰來帶我回去?

  ……

  最終,饑寒驅使著我站起,穿上尚未風乾的衣褲,回到車裡。

  我調轉車頭。

  不,這不是妥協。我需要自己找出答案。

  我回到了那座房子,似乎它也在孤獨地等待著我。

  我衝了杯熱咖啡,從冰箱裡拿出全麥麵包。咀嚼著,舌尖卻沒有了味覺。

  食物的熱度似乎化為了疲憊的溫床,我僅僅來得及記下這短暫的瘋狂,便陷入了沙發的搖籃。

  “狂歡”結束,答案,留給明天。Day3
  陌生的房間,奇異的日記。還真是毫無頭緒啊。

  我為自己倒上一杯牛奶,又切下一塊奶酪,讓那淡淡的鹹味在口腔中化開。

  手指在幾頁日記間翻動:如果上面的信息是真實的,那麽目前為止可以得知的是,我是一位名叫亞舍爾·甘的作家,這是我的房子,似乎我是獨居者;每周末會有一個叫喬治的送報員帶來新的郵報;我接受過診斷,但醫生對我的症狀無能為力;僅此而已。

  不過,好像漏掉了什麽。

  我眯起雙眼,在字裡行間掠過。

  嗯……

  這兒!最為顯眼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日期。

  4月3日周日,4月4日周一,而今天……我看向吧台另一邊的電子時鍾:4月5日周二。

  似乎以日為周期……要說誘因的話,似乎只有一個:睡眠。

  竟是這麽簡單的理由。但,最簡單,也最無可避免。

  在證明之前,或許還有些事可以做。

  我走向書櫃,拉開下方沉重的抽屜,裡面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筆記本。頁頁翻開,盡是嶄新的空白。

  即將放棄之時,一張明信片從最後的本子裡滑落。我拾起它,仔細端詳:背面是一幅照片,幽綠色的極光之下是一個動物的剪影。而正面隻綴著一句簡短的話:“致我親愛的亞舍爾”,落款是“阿曼達·婕德”。

  被深藏在筆記本的最深處,應該是“我”所珍視的東西吧。但這個阿曼達是誰?我的父母?或是,那個她?
  我回頭看向壁爐上的相框,心裡卻無法確定。

  到頭來,更多的線索只能引出更多的疑惑。

  打開書櫃,一股檀木的清香湧出。收藏裡大多是各國名著,但角落躺著幾本署名為“亞舍爾”的書。這就是“我”的作品嗎?
  我抽出一本,在藤椅上坐下。封面以一座岸邊的燈塔為背景,名為《海角》。

  精致而不粉飾,細膩而不冗雜的文字頓時將我俘獲。我似乎看見了那書中縈繞著琴音的燈塔,走進了那書中回響著鍾鳴的教堂。

  一氣讀過,我滿足地闔上書。

  原來我有著如此靈動的思想。

  我舒展一下身體,到吧台倒了一杯紅茶,順便看了眼電子日歷上的時間。

  13:16,已經中午了嗎?
  時間逝去,我續滿一杯又一杯紅茶,讀過一部又一部作品,漸漸有些倦意,看向窗外,方才知曉,夜幕早已降臨。

  做了一個火腿三明治,一杯摩卡咖啡作為晚餐,我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看著天邊的銀星皓月。

  或許就這樣也不錯。

  夜漸漸涼了,春寒替我驅趕著陣陣襲來的倦意,但目力所及之處沒有燈火,只有噬人的黑暗。

  當我看見天邊泛起的魚肚白,不禁有些訝異:就這樣熬過了一夜?或許我以前就習慣了不眠的夜晚。

  已經度過了22個小時。

  拿了本《百年孤獨》到吧台,奇特的魔幻色彩與生澀的文字迫使我反覆揣摩回味。

  不覺中,太陽又爬上了天穹的最高處,而我也有些昏昏欲睡。

  放下書,走進浴室,脫下衣物,冰冷的水從花灑噴出,我打了個激靈,渾身的毛孔都縮緊了,心跳加速。

  半小時後,我回到客廳,重拾起《百年孤獨》,精神清醒了許多。

  但好景不長,太陽穴上的血管開始鼓噪不安。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用刀在左臂劃開一道不太深的傷口,火辣的痛感稍稍遏製了睡意,然後在日記本上記錄起所有的猜測。

  鋼筆愈發沉重,而斜陽的余暉已灑進客廳。

  我知道已經到了極限,但……就差一點了。

  我看見酒架上的白蘭地,腦海裡靈光閃現。傾倒出一些,用指尖沾滿,果決地在傷口上抹過,清晰的刺痛直衝大腦。

  趁現在!
  已顧不上字體的清晰,疼痛在消減,手腕也愈發無力……Day5
  “當你讀到這裡,說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或許是無端的詛咒,或許只是上帝跟你開了個玩笑。順從,或是繼續尋找答案,由你自己選擇。

  “最後,不必懷疑這本日記的真實性,因為即使失憶,你的筆跡也不會改變。”

  手邊的鋼筆還沒來得及蓋上筆帽,左臂的傷口已經結好新痂,似乎在我醒來之前,一切僅僅被按下了暫停鍵,隨著我的蘇醒而解凍。

  日記的真實性我不再懷疑,但我想再看看這個屋子,於是走進了純白的房間。

  下意識地合上了門,或許我想要獨自靜一靜。

  我該何去何從?

  ……

  “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讓心跳漏了半拍。

  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訪客吧?莫非是鎮上的人?
  擰開把手,迎接我的是一抹鮮豔的唇,帶著青春的熱度,幾乎讓我窒息。

  我下意識地將那人推開,才看清,那是一張溫婉的容顏。

  “你……認識……我嗎?”理智讓我鎮靜,呼吸卻依然急促。

  “說什麽傻話,”她的語氣裡帶著些嗔怒,“本想給你個驚喜,誰知道!”

  “抱歉……”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燒,“我失憶了。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她面無表情地白了我一眼,向吧台走去:“別用這種拙劣的玩笑糊弄我。”

  我追上她:“請你看看那個日記本吧!”

  “請?”她用異樣的眼神注視我,似乎也察覺到我的反常。

  她將信將疑地翻開日記。一時陷入了沉默。

  “這是真的嗎?不是你新想出來的點子?”震驚取代了的怒氣。

  我默然點頭。

  她的目光中多了深沉的哀傷:“坐吧,我告訴你。”

  我坐上吧台前的高腳凳,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是亞舍爾·甘,作家,這點日記裡寫得很清楚。至於我,阿曼達·婕德,是你的未婚妻。

  “你的父母在五年前的空難中去世,之後你在悲傷中選擇四處旅行,而我們就是在威尼斯相識的。

  “我是一名攝影師,那天在貢多拉上拍攝建築夕陽下的陰影,失去平衡,墜入了河中。你正打橋上經過,沒有絲毫猶豫,跳入水中將我救起,為此你在異國他鄉大病了一場,於是我留下來照顧你,之後便一起繼續旅行……”

  她娓娓道來,我用心聆聽,在腦海裡的碎片拚接成過去的自己,忘乎時間的推移。

  “兩年後我們回到這座你父母留下的房子,你為了追求靜謐的寫作環境,將自己封閉在這裡,極少與外界交流。我則經常外出捕捉自然的美景,也給你帶回來外界的消息。”

  她頓了頓:“一切就是這樣。”

  我試著平複呼吸。

  這就是我的過去?像一出遺失的悲喜劇。

  她沏上一壺紅茶,一口一口地小啜。

  我看著她的側影,如瀑的青絲從肩上淌下。

  “你喜歡紅茶?”

  她輕輕晃動茶杯:“是你教會我品茶的。”

  我也為自己斟上一杯:“我還會忘了自己,忘了你。”

  “你忘記多少次我,”她回答得雲淡風輕,“我就多少次重新愛你。”Day6
  我在黑暗中睜開雙眼,看向身旁。她已經睡熟,淺淺地呼吸著。

  對不起,我必須離開。

  我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月光已灑滿了落地窗前。

  我想要回頭,但我不能回頭,否則可能永遠也無法逃離。

  如果這是上帝給我的懲罰,那麽我不能讓她承受同樣的痛苦。

  “你要去哪兒?”

  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聽不出那是詢問,哀告,還是詰責。

  我只能駐步,等待她慢慢接近。

  “你想要逃避。”

  我無言以對。

  “看著我,”她握住我的手,“這不是我認識的亞舍爾。”

  我凝視著她眸中的淚光,擁她入懷。

  “但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就走吧。”

  我驚異於她的決絕。

  “我和你一起。”

  我早該想到。

  “來吧!”她的語氣陡然變得熾烈,“向西!我帶你去一個神跡!”Day9
  意識漸漸蘇醒,卻發現自己在一輛車的駕駛座上,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一旁微笑地注視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清醒。

  “你醒了。還是不記得我嗎?”

  我正納悶她的話,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我失憶了?但是,她怎麽知道?

  “唉,”她歎了口氣,遞給我一個日記本,“看了你就明白了。”

  我猶豫地接過,卻沒想到,每一行字都觸目驚心。

  不,這不是真的!
  我看向她的雙眼,希望從中找到什麽。但那雙眸中滿是真摯的關切,還有暗藏的哀傷。

  我無法不信。

  “那麽,我們已經出發了三天?”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馬上就要到了,”她指向前方,“你看!”

  目光投向前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線叢林,為這荒涼的黃沙染上一點翠綠。

  我下意識地發動了車子,那綠洲似近卻遠,我們在無言中緩緩接近。

  真正到達時已是正午,這自然的神跡並非飄渺的海市蜃樓,那一片胡楊與紅柳間閃耀著粼粼波光。

  下車,身後是無垠的荒漠,妖風呼嘯,眼前是風搖翠漾,碧湖生波。我們踏上柔軟的草地,兩隻湖畔飲水的沙鼠在一陣窸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在湖邊坐下,凝視著面前的耀眼的藍色寶石。

  她在身旁坐下,倚在我的肩上,長發垂到腰際,輕聲問我:“美嗎?”

  “嗯,”我低聲回應,不願驚擾到這份寧靜,“就像你的名字。”

  她起身,向湖水跪下,俯身掠起一捧清亮的水。看著湖面遊蕩的倒影,我似乎有些明了。

  昨天的自己已成為不可捉摸的影子,重要的是今天的自己選擇如何度過。

  我打開日記本,寫下:“上帝讓你失去記憶,是為了讓你不再背負過去。如何定義自己?並非昨天的你是什麽人,而是取決於今天的你想成為怎樣的人……”Day10
  “嘟——嘟——”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駕駛座上,看向窗外,一輛路虎漸漸減速,停在我的車旁。墨色的車窗降下,探出一顆光頭:“嘿!老兄,你們這是去哪兒?”

  去哪兒啊?

  我報以微笑:“回家。”

  光頭微微一怔,然後打了個響指:“哈哈,好!祝你們一路順風!”

  說完,他縮進車裡,升起車窗。在引擎的雷鳴中,在筆直的公路上留下一道風塵。

  我看向身旁,她還在睡著,胸脯淺淺起伏,晨曦透過車窗的縫隙,在她的眉際染上一抹朱紅。

  我吻上她的額:“早安,阿曼達。”

  【 The End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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