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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凰明梟》第305章 兩儀式
  第305章 兩儀式

  那麽長話短說,昨天下午乾也在中央公園發現了當量巨大的爆炸物。而且令人驚奇的是,類似的案件在最近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情況相似的就像,

  ”

  “

  三年前的殺人魔事件?

  ”

  蒼崎橙子打斷了對方的話。

  “

  是的是的,總覺和那次的案件很相似。

  ”

  男人忙不迭的附和到。似乎和這個人看法達到一致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

  “

  那麽謝謝您告訴我,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會像以前那樣好好感謝您的。

  ”

  身著火紅色風衣的魔法使

  ——

  蒼崎橙子提起了手中的旅行箱,向著城市的方向走去。

  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夜遊了。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我這樣問自己。雖然現在已經到了凌晨一點鍾,但是被燈火照得光亮的街道上依舊會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角落裡聚集著。毒販也好,黑社會也會,或者只是單純的喜歡黑夜的混混。這個城市的夜景在三年以後還是這樣的一成不變。單調的毫無趣味。

  所以今天的夜遊倒不是興趣所致,也自然和往日的找人廝殺毫無關系。和以前的恍恍惚惚不同,這次的兩儀式有了鮮明的目的

  ——

  找出那個該死的破壞狂然後殺死他。不然,我想黑桐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深陷其中吧。我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以及自己當時痛苦的心情。

  狠狠的搖了搖頭,我試圖擺脫這些無謂的思考。

  只是一想到毫無生活實感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被目的所驅使,我的心裡就不禁湧現出嘲諷的笑意。

  不過,如果這一切是為了黑桐的話,倒也不妨一試。畢竟,對於兩儀式來說,黑桐乾也早已經是特殊的存在,也許,為了他改變自己,也並不是多麽糟糕的事情。

  我在心裡這麽想著,然後繼續向前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突然很想殺人。原因不明,理由不明,但是潛意識還是告訴自己這樣煩躁的心情似乎只有通過殺人才可以緩解。身為

  **
  的自己突然產生這樣奇怪的心情坦白說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這樣想著走出了家門。自己在上個星期已經和妻子宣告了離婚,所以即使半夜出去也完全沒有關系,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要讓鄰居發現。不過考慮自己的職業,像這樣的在午夜突然外出也是家常便飯,幾十年來鄰居們也該習慣了吧。摸了摸放在衣兜裡的匕首,尖銳的觸感讓他感覺到渾身顫抖的興奮。

  男人自己也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走在午夜的街道上。似乎從二十年前就開始了。不過當時是為了追捕殺人犯,而現在是為了殺人。立場的轉換讓男人覺得十分諷刺。

  雖然城市在高速的發展,但是當一切人造的燈光與霓虹褪去之後,街道的風景在二十年來也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男人隨意的在街邊尋找著今天晚上的目標。很快的他找到了一個在旅館前接客的流鶯。和對方談好價錢以後,他就摟著女人向昏暗的街道裡走去。女人身上劣質的香水味讓他十分的討厭。

  在巷子拐彎的地方,他才把手從女人襯衫的下擺伸了進去,然後緩緩的撫摸上去。女人的
  **
  很松弛,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在一個星期前他和她提出了離婚,隻給自己留下了一所房子。身為破壞狂的自己其實很害怕有一天殺掉自己的妻子。那樣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場災難。

  “

  您,您還真是著急啊。

  ”

  女人一邊喘息著一邊朝著她揶揄的笑著。他看到女人逐漸蕩漾的目光。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惡心。

  早已迫不及待的右手握緊了衣服裡的匕首,然後狠狠的刺入了女人的喉嚨。

  腥熱的液體從女人的身體裡迸濺出來。他知道女人死了,在白天他是一名出色的
  **
  ,判斷生死對他來說就像是呼吸一般的簡單。

  把匕首從女人的喉嚨裡拔了出來,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液,然後繼續把匕首揮向面前的屍體。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自己所追求的是破壞,把人類破壞成肉體,然後變成殘渣。

  讓人類不再成為人類這樣的生物。

  一邊這樣做的時候他一邊想,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起變成了這個模樣。他想大概是幾年前的殺人魔事件吧。當時的自己在調查殺人魔事件的時候遇到了那個和尚。說起來那個和尚真奇怪啊,明明是夏天還穿著黑色的袈裟。似乎也就是在那時候起自己的心裡像是被打開了一扇門,名為破壞的欲望一絲一絲的從門縫裡滲透出來。開始只是想要破壞一些器物,然後發展到動物。最後理所當然的演變成了人類。殺人,然後肢解,最後演變成爆炸案,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欲望正在逐漸的龐大起來。殺人讓他感覺到罪孽,但是破壞卻又讓他清晰的感受到權與力在自己手中,他深深的為這種感覺而著迷。

  所以一個人,兩個人,或者十個人都並沒有什麽區別。人類在自己的眼裡是器物,誕生就注定要了被破壞。他看著面前的一堆爛肉,像天上的月牙一樣咧開了嘴。

  路過街角的時候,兩儀式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織一樣,式從小就對血液十分敏感,也很容易被血液的味道吸引。

  暗紅的血液在黑色的街道上綻放出了一朵絢爛的花。一個黑影正站在灑落的花瓣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堆已經不能稱為人類的有機物。

  兩儀式靠近了他。沿途木屐敲擊地面的聲音在街道裡回想個不停。

  陰影循聲轉過了身子。

  式這時才看清了他的臉。略顯蒼老,掛著愉悅的笑意。不,也許稱之為陶醉才更準確,那是名為殺人魔的怪物在破壞了人類這種生物之後獨有的陶醉的笑容。

  三年未見了。

  於此同時對方也看到了她。他察覺到是那天在公園裡遇見的那對夫婦。

  怒火幾乎要把他焚燒了。

  怪物識得怪物。

  兩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刀,向著對方飛奔而去。

  清晨醒來的時候,兩儀乾也發現身旁的式還在熟睡。抬頭看了看時鍾,七點十五分,這樣的時間對習慣了熬夜的式來說的確是早了許多。於是乾也決定向往常一樣不去吵醒式,而是悄悄的起床,從冰箱裡拿出了昨天晚飯剩下的飯團。一口一口吃掉之後,他便悄悄離開了房間。

  “

  兩儀君,早安。

  ”

  從踏進寫字樓起,就不斷的有報社的同仁和自己打著招呼,我都一一作了回禮。自三年前從橙子小說那裡離職後,我就憑借著自己還算自信的調查能力成為了一名記者。三年裡也大大小小的報道過許多的事情,也終於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行業裡立下了足。雖然期間兩儀家也曾表露出讓自己逐漸接手家業的準備,但都被自己以還沒有成熟這樣的理由婉拒了下來。理由嘛,果然還是因為不喜歡吧。接手兩儀家的事務,就意味著要和這個世界的陰暗面打交道。雖然自己並不討厭這些,但還是自己還是會本能的想要去回避。

  “

  黑桐你的一般論可以適可而止了吧。

  ”

  雖然式不止一次這麽對我說道。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無法逃避的,因為式需要我,需要名為兩儀乾也的人來幫助他。而我也正是因為響應她的心情才來到了她的身邊。大概還需要幾年吧,那時候我會接手兩儀家。

  我在心裡一邊想著這些瑣事一邊確定著今天的日程。預定今天進行的是關於青野警官的采訪工作。談到青野流人,大概對日本的很多一般群眾來說是,首先想到的都是類似刑偵專家,犯罪心理專家這樣的名銜。任職二十余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破獲大案特大案無數,履歷潔白而且顯赫,是個很出色的公務員。但是對於報社人員來說,卻在私下裡給他冠上了木頭的外號。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私人的采訪,私生活對媒體來說幾乎是未知數。自己對他的采訪工作也是很早就有了打算,但是邀請發出了很久他都一直在拒絕。當所有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打電話來說可以接受我的采訪。

  在當今這個社會來看,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啊,我在心裡想。

  黃昏,空蕩蕩的結晶,當我走近伽藍堂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光景。闊別了三年的地方,再次回來後卻沒有絲毫的生疏感。就連那個隨意製作的簡陋結界都還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一二樓的工坊在自己離開時就廢棄了,所以這次直接去了三樓。三年沒有人來過的地方,一定會十分破敗吧,我在心裡想到。

  意外的是整個伽藍堂竟然還保持著原樣。隨意倒立的書,散落的卷宗,各式各樣的杯子,一切都自然的出現在了這裡。我甚至還用杯子用熱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熟悉的椅子上,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起了黑桐乾也一臉人畜無害微笑的樣子。看來那個家夥三年來都沒有忘記這裡,我不禁在心裡感慨著自己果然是收了個好徒弟。

  當然了,自己也會給這個好徒弟一個驚喜了,比如,他的魔術師師父又突然需要一筆錢來買煙,
  從衣兜裡掏出了移動電話,我撥通了乾也的電話。

  “

  你好,這裡是黑桐乾也,由於我正在工作,暫時不能接聽您的電話。請在滴之後留言。

  ”

  他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人畜無害。

  一切都沒有變實在是太好了,我躺在座椅上,深深的伸了個懶腰。

  “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了。有傳聞說您在一個月前和自己的妻子離婚了,在這裡我想冒昧的求證下。

  ”

  如果不是社長在之前的特意叮囑,坦白講我根本不願意觸及這樣的問題。畢竟大多數日本人對自己的私生活都是異乎尋常的看重,更何況是這位警官。我在內心裡倒是很希望他會一臉慍色的拒絕我。這樣也可以在社長那裡交差了。

  但是對方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甚至是笑著說出了這樣的話,
  “

  嗯,的確有這麽回事。不過原來兩儀先生是八卦記者麽?還是國民對我的私生活已經感興趣到了如此的程度,那鄙人倒實在是不勝榮幸。

  ”

  不正常,完全的不正常。即使在如此平靜的氣氛中,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明顯的違和感。那一瞬間,我覺得眼前坐著的,變成了別人,而不是那個被業內稱為木頭的警官。

  “

  那麽,就到這裡吧。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

  正當我準備繼續追問時,青野流卻人在我面前站起了身來。

  “

  和您聊天真的很愉快。

  ”

  聽到對方這麽說,我忙站起了身子。

  雖然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但是直到我回到辦公室,也一直沒有得出那份違和感的起因。就在這時候,迎面走來的秘書告訴我辦公室電話有我的留言。於是我暫且放下了思考,拿起了聽筒。

  “

  呦,兩儀乾也君看來過得很不錯呀。似乎已經做到了首席記者這樣的職務了。那麽,經濟寬裕的兩儀乾也能不能給前雇主一些錢買煙呢。

  ”

  是橙子小姐,握著聽筒的自己聽到過去熟悉的聲音不禁激動的笑了起來。

  那麽久沒有看見橙子小姐了,還真的很想再看到她。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先告訴式,想必她也一定會很高興。

  接到黑桐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剛剛從熟睡中醒來。

  “SHIKI
  ,知道麽,橙子小姐回來了。

  ”

  抬起話筒的一瞬間我就聽到了黑桐興奮的聲音。只是,橙子回來,他為什麽會那麽高興?

  橙子回來就代表著又有事件發生。預示著黑桐可能又一次的深入境界。那個讓人火大的家夥,難道他自己就不知道危險麽。一想到這些我就有些火大。

  看來昨天遇見的那個人已經徹底的深入境界了,不然橙子也不會回來。我感覺到很煩躁,或者說是,害怕。

  我知道,和三年前的式不同,現在的自己已經找到了珍貴的東西,並且知道了牽掛。

  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總感覺那裡還殘留著黑桐的溫度。

  昨天的那個怪物在衝到自己面前後又突然轉身離開了。把本來期待一場廝殺的自己弄的興趣索然。雖然也嘗試了想要追上他,但是那個人的反偵察能力似乎很高,很快就逃脫了。

  這樣想著,我穿好了和服。鎖門,然後把鑰匙放在了夾克內層的衣兜裡後,我便動身朝伽藍堂的方向走去。也許橙子那裡會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吧。

  當名為兩儀式的少女來到伽藍堂時,發現黑桐已經提前到了那裡。看樣子正和坐在椅子上的蒼崎橙子聊的開心。三年沒有見,那個人還是一身簡單到了極致的白襯衫,站到那裡,就好像一道凌厲的風景。

  “

  式也來了麽,總感覺自己現在好像變成了電燈泡一樣。

  ”

  陽光下,橙子啜飲著咖啡,揶揄的說道。牆角上滿是她纖細的剪影。

  “

  橙子小姐,您又說笑了。

  ”

  對於這樣的玩笑,黑桐乾也倒是並沒有怎樣在意,而是轉過身朝著迎面走來的式打了聲招呼,
  “

  晚上好,式。

  ”

  現在的時間是傍晚七點,兩儀式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已經睡了一整天。

  “

  黑桐你先回家吧,我現在有些事要告訴橙子。

  ”

  單方面作出了這樣的宣言後,她把衣兜裡的鑰匙遞給了黑桐。

  “

  事後記得還給我。

  ”

  兩儀式這麽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

  我們家的鑰匙,是很重要的東西。

  ”

  她把我們咬的很重。

  “

  我又被甩了。

  ”

  從式手裡接過鑰匙的黑桐乾也半是無奈的朝一旁的橙子攤了攤手,然後離開了伽藍堂。

  在回家的路上,我意外的接到了那位警官打來的電話。這位冷漠的警官罕見的問我知不知道幾年前的殺人魔事件。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談及自己也是當年那件案件的參與者並想要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解。

  作為警官想要了解這件事並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我便爽快的答應了。

  “

  那麽,約在哪裡見面呢?還是警局麽?
  ”

  我問道。

  “

  不了,畢竟已經結案了那麽久,讓別的警官知道我還在意那個案子並不是什麽好的事情,
  ”

  電話那邊很傳來了否定的聲音,
  “

  我們就約在案發的那個廢舊倉庫吧,在那裡相信你也更好的回憶起當時的細節。時間就定在後頭吧。

  ”

  這個提議並不壞,我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在這之後我回了家。但是直到深夜,式也並沒有回家。

  出於擔心,我不得不在第二天來到了伽藍堂。

  黃昏。身著和服的女人站在空蕩蕩的窗戶邊,昏黃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在屋子裡留下了長長的昏黃的影子。

  “

  這次那個人一定是深入根源了吧。

  ”

  兩儀式雙手趴在欄杆上,胳膊下年久失修的報廢品因為她的搖晃而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

  啊,似乎是之前留下的種子。看情況是覺醒了了不起的起源吧。

  ”

  橙子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煙。

  “

  不管是誰,總之把他殺死就行了吧。

  ”

  式聽了不禁不耐煩的說道。起源這些奇怪的東西她現在根本一點都不想去了解。

  “

  這麽說倒是不錯,但是式,你已經發現了吧。

  ”

  橙子突然摘掉了眼鏡,惡狠狠的目光直接迎上了式那對號稱可以直視萬物死亡的魔眼。

  “

  你根本殺不了他。

  ”

  像是被宣告了一般,式又想起了昨天夜裡的情景。那個嗜殺如命的家夥看見自己就像是看見一件無聊的器物一樣,又一次瞬間掩蓋了殺氣然後離開了現場。

  “

  式的起源是空,而那個人的大概覺醒了破壞或者是毀滅之類的起源。既然是空的東西,又怎麽能夠毀壞呢。所以式你是無論如何也接近不了他的。雖然到過去為止發生的事情中式你都可以輕易的接近犯人然後殺死對方,但是這一次,犯人卻是直接把破壞的矛頭指向了境界內的人類啊。可惜的是,我們是被排除在境界線之外的。

  ”

  橙子朝面前的式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

  但是迎接她的只是兩儀式轉身離去的背影。

  “

  喂,又準備夜遊了麽?
  ”

  “

  我會殺掉他。

  ”

  “

  黑桐那邊又怎麽交代呢?畢竟你可是他的妻子呀。兩儀式。

  ”

  橙子望著少女已經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

  或者說,正因為你是他的妻子,才會這樣做呢?
  ”

  空蕩蕩的伽藍堂裡飄來了那位魔法師淡淡的笑聲。

  第二天清晨,我便請假來到了伽藍堂。因為時間還早的緣故,橙子小姐似乎還沒有睡醒,看起來滿身的倦意。

  “

  橙子小姐知道式昨天離開之後去了哪裡麽?
  ”

  式昨天一夜沒有回來,我真的有些擔心。

  “

  大概是去夜遊了吧。誰知道呢。

  ”

  面對我的發問橙子小姐只是朝我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並不清楚。

  “

  “

  不過黑桐你應該早就習慣這樣的式了吧。安心吧。

  ”

  看起來橙子小姐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她甚至不緊不慢的幫我泡好了一杯速溶咖啡,

  “

  又是一晚上沒有合眼吧。

  ”

  把咖啡遞給我的時候,橙子小姐突然笑著這樣問道。

  “

  是啊,面對徹夜未歸的妻子,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朋友的立場都會這樣吧。

  ”

  我接過了橙子小姐遞來的咖啡,不無嗔怪的回答道。式在三年後又一次的夜遊,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讓人在意。

  “

  不用那麽擔心了,黑桐。畢竟對方可是兩儀式啊。無論是再超出人類想象的怪物,在那個人的眼裡都無法逃脫死亡。

  ”

  橙子小姐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突然說道,
  “

  倒是身為普通人的黑桐要多加小心了。

  ”

  “

  這又是怎麽回事?

  ”

  我不禁回過頭問道。

  深夜。白日裡繁華的街道因為這些天的反覆出現的惡性殺人事件而更顯得寂靜。這裡只是一座被廢棄的爛尾樓,因為多年前蒼崎橙子的到來而重獲新生。當然,如果僅從外表來看,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因為橙子布置了結界的關系,平日裡並不會有人來打擾。名為兩儀式的少女選擇在這時候來到伽藍堂,除了想要找到蒼崎橙子本人,更多的反而是考慮到這裡的沙發睡起來比較舒服的緣故。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直到事件結束前的這段時間她並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中。

  “

  稍微有些懷念那個家了啊。

  ”

  少女這樣想著,推開了伽藍堂的門。

  “

  啊,是

  SHIKI
  。黑桐今天可是很著急啊。

  ”

  正在一邊吸煙一邊看報紙的蒼崎橙子看到了兩儀式,顯得並不十分驚奇,看樣子倒像是在刻意的等待著對方。

  “

  關於那個家夥橙子有什麽線索?
  ”

  少女選擇了直接發問。

  “

  怎麽了,終於放棄尋找了?
  ”

  橙子看著對方,笑著問道。

  “

  那個家夥似乎一直在躲避我。總是在快要靠近他的時候就逃走了。

  ”

  兩儀式一邊把弄著手中的小刀,一邊煩躁的說道。

  “

  是啊,不是早就告訴你了麽,你的起源是空。

  ”

  橙子的神情終於正經起來,把手裡的報紙遞給了式。

  “

  這是黑桐寫的報道,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

  名為兩儀的少女接過了報紙,上面的那個人正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家夥,
  “

  青野流人
  ”

  ,她在心裡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

  對了,黑桐順便把這個人的地址也給了我,需要嗎?

  ”

  蒼崎橙子揚了揚手中的紙片。

  “

  不用了,我會殺掉他的。

  ”

  “

  對了,黑桐明天早上要來,要不要見一面,他可是很在意你的。

  ”

  “

  還是不要了,告訴他最近就呆在伽藍堂裡,等一切結束後我就回來找他。

  ”

  少女低頭考慮了一下,然後躺在了沙發上。

  很快,伽藍堂就傳來了少女平靜的呼吸聲。

  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我按照昨天和橙子小姐的約定來到了伽藍堂。

  “如果是找式的話,她可是剛走哦。”正在低頭看報紙的橙子聽見了我開門的聲音,一臉調侃的說道。

  “啊,那真是太不湊巧了。不過今天晚上我會接她回家的。”我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在了橙子小姐的辦公桌上,也不甘示弱的說道。當然,前提是一切都和我們預想的一樣。為此,昨天我們一直商量到了中午。

  “嗯,拜托你的東西都找到了吧。”橙子小姐打卡了公文包,從裡面掏出了一疊資料。這是她昨天拜托我的關於調查青野流人的行蹤的委托結果。當然,我在之前已經獲悉了青野流人的身份,也知道他曾經去過一個公園,然後再那個公園裡安放了一顆炸彈。也就是那天我和式拆除的那一顆。

  命運實在是反覆無常,我和式就是從那時起就卷入了這樣奇異的事件了。真是糟糕

  “還真是像往常一樣的厲害啊,黑桐趕快從報社辭職好了,我這裡還有許多的工作要你做哦。”橙子小姐大致瀏覽了一下資料之後,就抬起頭問我。看到自己費盡心思調查的心血被她隨意的丟在桌子的一角,自己的心裡不由的有些無奈。這個人,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

  “這可不行,如果橙子小姐又拖欠我工資的話,我還怎麽養活式呢。現在我的肩上可是扛著兩個人的生活。”我這麽說著,我抬起左手看了看表,時間是下午一點,距離我和青野流人約定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不要再看了,我的車借給你,到那裡時間剛剛好。”似乎因為剛剛被回絕的緣故,橙子小姐的臉上看起來十分失望。

  “不過黑桐,作為一個普通人,為什麽還總是想要不斷的深入境界,去面對那些超越人類想象的怪物呢?白純裡緒的時候是這樣,小川公寓的時候也是如此,到底是為什麽呢?”把鑰匙遞給我後,橙子小姐突然這樣問我,她看起來真的很困惑,“明明把一切交給式就好了。”

  “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爛好人吧。就像式說的那樣,如果把一切都推給了式,那麽我不就是一個不合格的丈夫了麽?”我這樣笑著從橙子小姐手裡接過了車鑰匙。

  就像那個未來視的小女孩說過的那樣,我們會經歷死亡,經歷苦難,經歷許多凡人無法觸及的痛,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最好,我和式會活下去,然後擁抱彼此。

  這樣想著,我推開了伽藍堂的大門。

  像往常一樣漫無目的的行走。名為兩儀式的女人在這座城市裡漫無目的的遊蕩。她在尋找一個人,想要找到他,然後毫不猶豫的殺死他。抬頭看了看太陽,她感覺現在大概是下午一點了。從很久以前兩儀式就很討厭帶手表,雖然家族的人都對此持反對意見,但是在知道自己可以憑借太陽的方位來準確判斷時間後,大家都集體選擇了沉默。式討厭在手上套上東西,那樣會讓她覺得被束縛。

  大概到了約定的時間,兩儀式才快步向郊區一處廢棄的房產走去。這是昨天橙子告訴她的,黑桐會和青野流人在這裡會面。毫無疑問青野流人是想殺死黑桐,所以自己要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殺掉那個破壞狂。僅僅的握住了手中的小刀,兩儀式躲在了不遠處的一處陰影裡。

  作為一名警察,青野流人一直很準時。這樣的習慣也很自然的被他帶入了今天和兩儀乾也的見面中。時間是下午一點五十八分,他坐在這間廢棄的倉庫裡等著自己的獵物。他知道,三年前,有一個向他一樣的野獸也在同樣的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所不同的是,白純裡緒失敗了,而今天,他卻會成功。他要把那個人破壞掉,然後繼續更大的破壞。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莫名的興奮。這時候,房子外面傳來了汽車熄火的聲音,然後很快的,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看了看表,時針恰好指向兩點鍾。他的獵物很守時,恰好是準點到達。

  狩獵的時間不早不晚、

  黑桐乾也推開門的時候,看到青野流人正站在這間廢舊倉庫的一角。他抬頭看了看這間熟悉的房間,雖然三年過去了,但是一切似乎都被停留在了那個雪夜裡。

  “喂,黑桐,怎麽辦,我殺了人。”站在這裡自己好像又聽到了式的哭泣聲。那還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哭,想到這裡,黑桐乾也突然莫名的感到溫暖。什麽啊。自己明明是來赴死的。他不禁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那麽,青野流人警官,你想要了解什麽?”於是他這樣開了口,雖然他知道對方對這樣一切其實根本漠不關心。

  “是啊,一點都沒有變,還記得麽,黑桐君,三年前的那個冬夜,當警方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只有滿身鮮血的黑桐君和兩儀家的大小姐,凶手的屍體卻已經被肢解了,真是可怕。”青野流人這麽說著朝他的獵物走去,“說起來,黑桐君似乎在這之後很快和兩儀家的小姐結了婚,和那次的案件有關系麽?”

  “是啊,是那次的案件讓我們明白了彼此的重要性。”黑桐乾也笑著回答著,如果沒有那一次,一貫冷漠的式也不會在自己面前那麽坦率的表露心跡吧。

  “啊,那還真是讓人高興啊。因為一件案子而加深了彼此的牽掛。”他的目光突然凌厲了起來,閃著嗜血的興奮的光亮,“但是就是這樣才讓人羨慕的想要破壞啊!!!”他像野獸一樣嘶吼著,拽起了黑桐乾也的衣領。然後把他的頭狠狠的砸向地面。

  “

  咚,咚,咚。”伴隨著猛烈的衝擊,青野流人清晰的感覺到手裡的這個男人正在逐漸的喪失生命。倉庫老舊的木質地板因為不斷的撞擊而逐漸產生了裂痕。但青野流人仍然用力的把黑桐乾也流血的身體狠狠向地面撞擊。他感覺到有腥熱的血向自己的身體撲來,濃重的血腥味讓他覺得酣暢漓淋。

  “還不夠,還不夠。”他大叫著把黑桐乾也的身體重新提了起來,手中的小刀飛快的舞動著。

  “嘭,嘭,嘭。”

  骨骸落地的聲音。

  只是一瞬間,名為黑桐乾也的這個人就在人世間消失了。所剩無幾的只有一個殘破的頭顱。青野流人把這顆人類的頭顱提起,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注視著這個已死之人的眼睛。

  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苦澀,隱隱約約還有笑意。

  他感到被屈辱了一般。青野流人突然想起,在自己殘暴的屠殺過程中,那個人竟然沒有發出一聲的慘叫。即使是在最後,他也只是痛苦的呻吟了幾下,就像只是應景的象征而已。

  青野流人內心的破壞之火瞬間被點燃了,他大吼著,手中的匕首不斷的刺向這個讓自己蒙受屈辱的

  男人。

  “黑桐乾也,我要破壞你!”

  在黑桐進入舊倉庫以後,這座處於近郊的破舊倉庫就再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這片空間似乎死去了一般,
  兩儀式隱藏在陰影裡,不禁有些擔心。

  其實自己完全可以跟隨黑桐一起衝進那間倉庫,然後殺死那個家夥。但是也許是因為近來黑桐又深入事件這件事讓自己感到氣憤,兩儀式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罕見的鬧起了小情緒。她想要黑桐承受一些折磨,然後引以為戒。意識到自己的這些想法時,兩儀式不禁有些驚訝。產生這樣捉弄的情緒,這在三年前的自己看來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

  “果然是因為你啊,黑桐。”少女舉起了自己的小刀,看著刀身裡自己的倒影。她看見自己笑了,不禁有些吃驚。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了一聲怒吼。

  “黑桐乾也,我要破壞你!”兩儀式感到心中一緊,衝進了房間。

  不好的預感,在她的身體裡橫衝直撞、

  殘破的肢體,恣意縱橫的血液,屋子中間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他背對著陽光,又手裡高高舉起著男人的頭顱。

  “兩儀式,你是叫這個名字吧。你看,我把他殺死了,我把黑桐乾也殺死了,哦,不對,是兩儀乾也,我把兩儀乾也殺死了,嘿嘿嘿。”黑影面對著兩儀式邪惡的笑著,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夜梟一樣,顯得冰冷又狂妄。

  “起源是虛無又如何?擁有那該死的眼睛又怎麽樣?那個該死的和尚說過我的起源是破壞,那麽,我就要把你所珍視的東西一樣一樣的破壞給你看。兩儀式!!!”男人舉起了左手,他的衣服早已經被血水打濕了高舉的左臂上可以清晰的看見高高拱起的肌肉。

  嘭的一聲巨響,在男人一拳的轟擊下,名為兩儀乾也的這個人殘留在這個世界裡最後的證明也消失了。

  骨血在一瞬間紛飛起來。

  “啊啊啊!!”兩儀式看著眼前爆裂開的血水,全身顫抖著。她的心中湧現出了無限的恨意,她抬起了那雙號稱能夠直視萬物死亡的魔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那個家夥。

  分割,分割,肢解。

  無數的紅色曲線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扭曲著,蜿蜒著。

  切斷他們,切斷他們。她的心中湧現著無窮的殺意。

  兩儀式緊握著手中的小刀,向著元凶飛奔而去。

  “殺人犯!!!”她怒吼著。

  屋外是晴空萬裡,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名為蒼崎橙子的魔法使此時正坐在伽藍堂裡靜靜的喝著咖啡。在屋子的一角,十幾台堆疊在一起的電視機正被調整在不同的頻道同時播放著新聞。現在是黃昏。時間大概接近六點。蒼崎橙子從報紙堆裡抬起了頭,然後拿起了早已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

  “喂,難道還沒有適應麽。”她對著沙發上坐著的那個男人說道。

  “怎麽可能適應,到現在全身還都是疼痛。”坐在陰影裡的男人滿是無奈的回答到。但是他還是站起了身子,然後一瘸一拐的向著蒼崎橙子走來。

  “早就說讓你換付好的義骸了,趁著這次,索性把全身都換了好了。”蒼崎橙子打量著眼前這個全身都穿著黑色系衣服的男人,不無調戲的說道,“還有黑桐,都入贅了兩儀家這麽久了,你也應該學一學上流社會的穿衣風格了,一身黑色看起來真像喪門星。”

  “啊,等一切結束之後也許會考慮考慮吧,倒是橙子小姐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穿衣風格了。”黑桐乾也看著對面的魔法使,微笑著說道。

  “好了,該出發了,不然式也要等急了。哎,本來還想要試著用自己的一般論去說服青野流人警官的,沒想到還是沒有成功。”黑桐乾也抬手看了看手表,想到時間快到了,便催促起橙子起來。

  “你果然是一點沒變啊,黑桐。還是那麽的關心式。難得和前雇主在一起,就不能和我多呆一會麽。”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蒼崎橙子還是利索的穿上了自己的紅色風衣。

  殘破的倉庫裡。躺落著大大小小身體的殘骸,那個可怕的殺人魔如今就是以這樣的形式存在於世間。

  兩儀式癱倒在破爛的窗戶下。她的小刀被扔在了一旁。淡藍色的月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臉上,帶著莫名的寒意。

  那個人死了。這一點讓她覺得無法接受。

  那個人明明是不會死的,她明明記得的。

  兩儀式還清楚的記得著,那個名為黑桐乾也的男人在新婚的夜晚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說,曾經有一個未來視的女孩告訴過自己,黑桐乾也和兩儀式會經歷常人無法承受的苦難,但是他們都會活下去,然後再一起。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男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快樂的模樣,“所以,
  SHIKI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哦。”

  “黑桐你真是個傻瓜。”她不禁在心裡這樣小聲的說著。

  “明明我是這樣的一個怪物,幹什麽還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你真是個傻瓜。”她這樣靜靜的想著,然後頭痛欲裂。

  他和她在學校的天台上看過風景,他說,我喜歡你。

  他和她在下雨的樓房裡避過雨,他說,我唱歌給你聽。

  他和她在潮濕的竹林裡相遇,他說,我相信你。

  真是個十足的傻瓜。竟然喜歡上了一個上了自己這樣的怪物。

  然後每星期的幾只花,幾句話。

  他和她在彌漫著藥味的病房裡,他說,我等著你。

  不但是個傻瓜,還是個執著的笨蛋。

  執著到終於死在了這裡。

  她感到悲傷,然後突然的想要哭泣。

  “黑桐你這個傻瓜!”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然後拾起了手邊的刀。

  “既然你已經死了,那麽誰來為我承擔死亡的罪?”她握起了手中的刀,然後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也許一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結束了吧。代替她死去的織,為了她死去的乾也。

  以及,無能為力的自己。

  就在這時候,一直緊緊關閉的門開了。

  模糊的黑影,她卻覺得是天堂的門在一瞬間洞開。

  她有些驚奇,但是還是激動的扔下了手中的刀。然後向黑影跑去。

  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情,男人擁抱著她,然後用異常溫柔的口吻對著自己的妻子說道,“式,我們該回家了。”

  眼淚無法抑製的流了下來。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用自己風塵仆仆的手擦著她的臉。

  “今天,我又一次殺人了。”她望著男人眼鏡背後的眼睛,滿懷著歉意。她很想說,我真的以為你死了,所以我要為你報仇,哪怕背負罪伐也在所不惜。

  所以我一點也不後悔。

  不過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不然,自己就不是那個他所熟識的兩儀式了。

  “不是很久以前就約定好了麽,式所犯下的罪,全部由我一個人來背負。”男人的回答讓她驚奇,他突然握緊了她的手。

  很熟悉的溫暖的感覺,她抬起頭,望著那個無數次讓自己在冬夜裡感到溫暖的男人。

  心中的洞似乎在被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填補起來。

  “不過,式也許還會殺掉很多人哦。你都要一起背負麽?”她突然想逗逗這個男人。

  “嗯,因為是和式約定好了的。”男人點著頭,她感覺男人的手握緊了許多。於是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就算自己再殺掉了一百個一千個之後問他也一定會得到一樣的答案。

  “那樣的話,不怕變成殺人魔麽?”

  “當然不會,因為式一定會在那之前把我拉回到自己的身邊。”男人笑著拉起她的手,向著屋子外走去。

  “在那之前,我一定會殺死你的。”嘴上這麽說著,她卻在嘴角揚起了弧度。

  今夜的月光,莫名其妙的,有些溫暖。

  尾聲
  it is abeautiful world
  黃昏,天空是陰沉的灰色。空氣裡正飄飛著素白色的紙錢。這是一處葬禮,死者是一名優秀的警官。在不久前的一次事故中死於爆炸,屍骨無存。靈堂前人來人往,人們紛紛趕來來見這位警官最後一面。

  “大哥哥,你也是來看我爸爸的嗎?”青野平子望著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大哥哥,好奇的問道。他的臉上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溫柔的笑意。

  “是啊,我是專程來這裡的。”兩儀乾也講代表黑桐家的花圈放在靈堂之後,和煦的對面前的小女孩說道。

  “爸爸可是很厲害的警察。”小女孩的神情裡滿是驕傲,。這時候,她突然看見了大哥哥深海的女人,隨意裁剪的短發,看向自己的目光泛著寒意。她不禁害怕的把身子向後縮了縮。

  “那麽,我先走了哦,大哥哥,我叫平子,要經常來找我玩哦。”小女孩最後朝乾也揮了揮手,然後很快的消失在了靈堂的深處。

  “大概是還不知道死亡對人類意味著什麽吧。”乾也看著女孩天真的模樣,不禁有些悲戚。

  “喂,黑桐你為什麽要慘叫殺人犯的葬禮?他再幾天前可是差點殺死你啊!”剛剛走出靈堂,式的質問就不期而至。

  “但是,拋開殺人犯來講。青野流人畢竟是十分優秀的警察。身為兩儀家的現任當家,這樣的場面我認為有必要出席啊。”其實自己考慮的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自從接受了兩儀家之後,自己就一直在以這樣的邏輯思考著。

  “你也該學會為自己思考了,黑桐。人性的自私這點劣根性在你身上我完全看不到。”像是氣惱一樣,兩儀式在丟下這句話就快步走到了遠方。

  “哎呀,來的真不巧,碰到夫妻吵架了麽?”正要追上去的乾也聽到了橙子的聲音便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不去追式了麽?不怕式再也不理你了麽?”

  “只是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問橙子小姐而已。”

  “問我為什麽會幫助那個警官?”似乎已經了解到了對方的想法,蒼崎橙子直接說出了答案。

  “是啊,畢竟在我的認知裡,橙子小姐不是那種好心的人。會在事後費那麽大的力氣把現場處理成爆炸的樣子。”

  “哎呀哎呀,這次可真的是好心。”橙子不禁撇了撇嘴,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煙草,靜靜的抽著,“喂,黑桐你難道不覺得麽?人類這種生物時鍾是可憐,上班,下班,破案,思考,睡覺,明明依靠這些繁碎的日常積累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格,但是一旦覺醒了起源,原有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就連自己這個存在都被吞噬的一乾二淨,是不是很可悲?”

  “對了黑桐,假如這次換做是你覺醒了破壞的起源,你會怎麽做?”

  “我麽,大概會在還有殘存意識的時候自殺吧。”

  “不會殺人麽?明明私欲這樣的東西在人類的身上體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大概,是因為自己既無法承受那樣的罪業,也無法原諒犯下那樣重罪的自己吧。對我來說,這既不是無私,也不是善良,只是缺乏了那麽一些勇氣的原因吧。這麽看來,在某種程度上,我還真是個膽小鬼。”身穿黑衣的男人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頭。

  “不過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和式這樣的怪物才會被你所吸引吧”,站在狂野裡的橙子看著遠方的天空,突然這樣說道,“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心靈所感受的。在這個無情大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擁有著自己所認知的那個世界,明淨的,汙穢的,血腥的,罪惡的,這些大大小小的世界不斷的交織和重疊,形成了境界。很美妙不是麽?到處都充滿著平凡的奇跡。”說道這裡,這位赤紅色的魔法使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但是啊,對於我和式這樣的人來說,自一開始就處於世界環之外,日常啊,奇跡啊,神明啊,這樣的在境界之內被列為嘗試的事物在我們的世界裡可是一樣也沒有哦。世界很無聊,不是麽?所以大多數時候我們只需要躲在一旁觀看就好了。”

  “但是一切因為你改變了,黑桐。在這麽長的時間裡,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怪物識得怪物,境界外的怪物和境界內的怪物,我想式也一定有和我一樣的感覺吧。”魔術師的表情這時候突然溫柔了起來,她對著面前的男人彎下了腰,以無比鄭重的聲音說道,“那麽,以後也請多多關照了,兩儀乾也先生。”

  她不顧一旁一臉怒氣和醋意跑來的兩儀式,大聲的說著,“今後,也請和那個人一起幸福下去!”

  畢竟,這是如此美妙的境界。

  ⑤提拉米蘇

  提拉米蘇
  一
  “所以,式的罪惡,就讓我來背負吧。”名為黑桐乾也的男人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

  這樣的話聽起來分明像是玩笑嘛。我可是殺人犯啊。是不正常的。

  秋日的雨滴從天空不斷的傾落下來,把我的身體完全澆了個透。

  “喂,我是不是聽錯了啊。”本來是想對他這麽說。可明明到嘴邊的話,最後卻變成了,“這一次,我真的,真的有一點想殺你哦,雖然只有一點點。”

  也許,還是願意在心裡相信吧,寧願相信這個男人可以給自己的生命以實感。

  哪怕這樣的願望,真的,只有那麽一點點。

  一點點,隻像是一顆水滴。

  我卻希望透過它,看到整個世界。

  二

  “恩,我知道了,是連續殺人犯嗎?已經是第七個人了嗎?那麽謝謝你了,秋巳警官,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上的。”名為橙子的女人對著電話輕聲說道。空曠的珈藍堂滿是她柔和的聲音。這讓像我這樣習慣了橙子小姐往日作風的雇員感到非常的不適應。順便說一下,橙子小姐在電話裡提到的那個警官就是我家堂哥。在**上這一點自然是十分合格的,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優秀,但是在生活上卻總是會卷入或者是主動攙和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或者說是超自然的事件。這一點,我想在他和橙子小姐的密切聯系上就可以體現的淋漓盡致。

  “那麽,式,這次的事情就繼續交給你了。”橙子小姐摘掉眼鏡的一瞬間又回到了我往日熟悉的樣子。

  正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少女隨手把手中的魔導器扔在了桌子上。然後邁著男人特有的步伐向門外走去。

  “喂,那可是中世紀的魔導器啊!”橙子小姐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少女聞言回過了頭,但似乎她的注意力並沒有繼續聚焦在這件事情上。

  “黑桐,這次可不要做爛好人!不然,我就在這之前先殺了你。”平日裡毫無焦點的目光突然在我身上聚集了起來。

  坦白的說,被號稱能夠直視萬物死亡的這雙眼睛盯上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但是因為對方是式,我反而並沒有感到多少的反感。相反的,似乎,還有一點點的欣喜吧。

  恩,黑桐乾也是個傻瓜,一個擅自喜歡上兩儀式的傻瓜。

  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對吧。

  三

  從橙子那裡出來的時候開始,我的心情就非常差。不,已經不能用非常差來形容了,因為這種壞心情甚至影響到了自己能夠與人廝殺的愉悅的心情。是了,都是因為黑桐乾也,一定是因為他我才會變的這麽煩躁不堪。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那個男人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次一次的想要深入境界,而且一直秉持著如今正常世界裡都已經十分稀有的一般論的爛好人。

  實在是,太討厭,太討厭了。討厭的讓我想要殺死他。

  一路上都是懷著這樣糟糕的心情,我來到了最近一次的案發現場。

  那是一座似乎廢棄了很久的爛尾樓。案發地點是在三樓,平時並沒有多少人會上來,所以用來殺人似乎是再合適不過了。死者被凶手肢解後隨意的堆積在地上。不,這個狀態已經不能被稱為死者了。倒不如稱為肉更合適些。是的,看起來只是一堆有機體而已。

  已經沒有再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盡管是最近一次的案發地點,但是從血跡來看距離那時候已經有一天以上了。

  凶手一定是走遠了。看來又是白來一場了。我無奈的聳了聳肩,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煩躁,走出了這棟大樓。

  從街道向上望過去,沉落的夕陽有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感。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沉淪了一搬。

  四

  “橙子小姐,所以這次和之前一樣又是殺人魔做的嗎?”式走了以後,我開始向橙子小姐詢問一些關於這次案件的細節。

  “即使這樣還是要了解嗎?這次式可能真的會殺死你哦。”橙子小姐從煙盒裡倒出了一隻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雖然說的話依舊是那麽嚴肅,可是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調侃。讓人覺得不像是真的。

  “恩。”於是我很認真的給了橙子小姐答案。

  “呼,真是拿黑桐你沒有辦法。”橙子小姐看起來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燃了一半的煙被摁滅在了煙灰缸裡。

  “這次的死者和往常的一樣,是一個整日遊蕩的混混。從資料上來看似乎並沒有固定的居所,大概是看到哪裡可以睡便隨便湊合一晚上的那種人吧。所以這次應該是在某座爛尾樓裡湊合著過了一夜吧。不過似乎被犯人發現了,然後就被殺了。唔,那是多麽惡趣味的死法啊,全身的肢體散落了一地。人體藝術嗎?”說著橙子小姐遞給我了一張照片。看來她之前已經去過那裡了。

  整個講述過程橙子小姐都十分的冷靜,甚至還在最後笑了起來。不過我想,以一個常人的邏輯去推測魔法使的想法,這點看起來才是最可笑的吧。

  “那麽,需要我做什麽,橙子小姐?”我想這次似乎並不需要做太多的調查。

  “什麽也不需要,這個,式走之前似乎已經告訴你了吧。”橙子小姐認真的看著我。

  “但是。。。”在橙子小姐的世界裡什麽時候需要考慮式的想法了?
  “恩,不過,現在的確有件事很需要黑桐乾也。”橙子小姐的表情難得的十分真誠。

  “什麽?”我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幫我沏杯咖啡,不要太熱。”橙子小姐說著遞過了咖啡杯。

  “好吧,好吧。”我只有接過杯子,無奈的離開了。

  五

  回到珈藍堂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夜晚了。雖然警方已經在極力壓製,但是連續的殺人世界還是給這座城市投下了死亡的陰影。珈藍堂下的街道,也因此望過去一片荒蕪。

  “嘛,因為買來的時候就是爛尾樓,所以沒有什麽人也不奇怪吧。”橙子這樣說多少給人感覺是在敷衍。

  所以還是直接忽視這樣的話好了。

  直接切入主題。

  “喂,黑桐,去吃晚飯吧,我很餓。”的確很餓,從下午開始就沒吃什麽東西,又看了那樣無味的現場。我現在隻想吃些東西。

  “恩,好的。”黑桐似乎對我的提議表現的很積極。

  “那麽式,今天吃什麽呢?”語氣熟練的好像我們經常在一起一樣。

  就是這點讓我非常討厭,黑桐乾也這個人十分的喜歡自作主張。

  比如,擅自深入境界這件事。

  現在我們在市中心的街道上。

  “試試那家的糕點吧。”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糕點店。其實我也不知道想要吃些什麽。現在的心情也只是想盡快填飽肚子這樣簡單。

  “糕點可以嗎?”黑桐看起來有些猶豫,“式不是一向對這種人造物不敢興趣嗎?”

  “這樣連續的發問真是煩人啊。”我上前牽住了黑桐乾也的胳膊,拉著他向那間糕點店走去。

  因為現在很餓啊。吃些什麽都無所謂了,反正目的只是要緩解饑餓。

  六

  被式拉著走向那間糕點店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我們之間像是情侶一樣。那種慪氣的感覺,像這樣被戀人拖到了自己不喜歡的店裡。

  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帶式去吃懷石料理的。

  當然這樣的想法是不能告訴式的。所以我還是非常一本正經的問式,想吃些什麽呢?

  “喂,我怎麽會知道。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黑桐隨便推薦些吧。”式煩躁的翻著菜單。看來下午的調查真的讓她的心情變的很壞。

  “那麽,吃點什麽呢。”其實我也沒有什麽主意,雖然自己來說糕點店也是常來,這家店也來過很多次,但是和式一起卻還是第一次,稍微有些緊張。目光在菜單上草草的掃過。

  那麽,就是這個了。

  滿意的點了那個,我想式一定會喜歡的。

  “黑桐,點了些什麽呢?”式用左手無聊的支著自己的頭。不停說著“這麽久了要餓死了”這樣的話。

  “ Tiramisu 。”我發覺這樣的式真的很可愛,完全有別於平時的冷漠,而是那種少有的,平凡少女的可愛。

  “什麽?”式似乎是不知道這樣的東西。

  “提拉米蘇。”我接著又用日語重複了一遍。

  正好這時糕點也做好了。

  “來,嘗嘗看吧,稍微有一點苦,不過和卡布奇諾很像哦。”我笑著把糕點遞給了式。

  “恩。”名為式的少女的注意力顯然已經完全放在了名為提拉米蘇的糕點上。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恰好響了。我掏出了手機,來電顯示是橙子小姐打來的。

  於是接了電話。

  “又有新的案件發生了,在同樣的地點。”

  “恩。”我看了一眼面前正在優雅的吃著蛋糕的少女。

  “式在你旁邊吧,那就再麻煩她一次吧。”

  “好的,我會轉告她的。”然後我掛斷了電話。

  七

  電話是橙子打來的。至於要我做什麽也是再簡單不過了。那個殺人魔似乎又行動了。我無奈的看了看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糕。

  還根本沒有吃飽啊。不過指望用糕點填飽肚子這點來說才是不正常的吧。

  “那麽,黑桐我先走了。”我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夾克便走出了店門。

  依舊是來到了那個爛尾樓。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鍾左右,街上三三兩兩的還有行人。

  我握緊了手中的小刀,徑直走上了六樓——最新的案發地。

  空氣中還殘留著濃重的血腥味
  這次的屍體和下午看到的一樣,都是被肢解後隨意的扔在了地上。我用手碰了碰地上的血。

  還很新鮮,遠沒有凝固。看來距離案發並沒有多久。凶手應該還在附近。

  心裡突然變的很興奮。

  於是我繼續向樓上走去。這個時間段,犯人應該還不會走出這座樓。畢竟那麽重的血腥氣味如果擅自出去的話就太容易暴露了。

  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樓頂。

  因為是爛尾樓的關系,樓頂並沒有完成。只是立起來了許許多多的柱子,用來隱藏是再好不過的了,我在心裡這麽說道。

  距離自己最近的柱子突然滑出一道黑影。我下意識的向左躲閃。

  胳膊上還是被劃了一道口子。

  鑽心的疼。可這樣的我卻十分高興。是了,就是這樣的痛苦,才能讓自己深切的感受到活著的事實。

  “那麽,來吧。”我對著遠處的黑影嘶吼著,衝上了前去。

  八

  式離開後不久,我便從糕點店裡走了出來。又因為橙子小姐之前說一切交給式就好了,所以關於這件事我並沒有什麽可以參與的。

  但是還是會有些擔心吧。畢竟式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女孩子。是了,我一直是這樣的認為的,只是一個女孩,所以黑桐幹才會這麽的喜歡兩儀式。

  這樣不安的情緒驅使我繼續留在了兩儀式所居住的公寓裡。

  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式還沒有回來。

  屋外傳來了滴答滴答的雨聲。夏季裡的雨總是這樣說下就下,讓人十分的厭倦的。

  和式的相遇也是這樣的雨天吧。名為兩儀式的女孩在雨裡對我淺笑著,世界裡傾落著滿是悲傷的雨滴。

  “哢嚓。”

  門把手被握住旋轉的聲音在雨聲裡顯得格外的分明。式並不喜歡鎖門,所以她的屋子也並沒有上鎖。

  伴隨式一同進門的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讓人窒息的悲傷。

  式的全身都濕透了,雨滴混合著血水從她的身上滴落下來。

  滴答,滴答。和雨聲一樣的聲音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兩儀式用不帶感情的雙眼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向了浴室,

  “那個,殺人魔捉到了嗎?”

  “沒有,讓他逃脫了。”式回過了頭。

  “即使是式也不能對抗嗎?”

  “黑桐聽過嗎,人這一輩子只能背負一次死亡。”式突然說了一句很玄妙的話,當時的我並沒有懂。

  因為夜已經很深了,所以那天就睡在了式的家裡。

  “喂,黑桐,明天繼續帶我去吃糕點吧?”式在黑暗裡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恩?那麽想要吃些什麽?”我問式。

  “帶我走(提拉米蘇的意思)”

  這時還是凌晨兩點,淡藍色的月華在房間裡慢慢的遊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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