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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凰明梟》第355章 番外 逆光者
  第355章 番外 逆光者

  (序章)
  沉浮夕陽,被撕破的天幕摻雜著瑩潤的湛藍色,流淌著絢爛光影,棉絮般輕柔的繾綣白雲裹挾著粲煥光芒遊走於天際線。整個空蕩蕩的校園裡只剩下一道斜射而下的光芒迎接著黃昏的到來,粲煥光芒下浮動著無數灰蒙蒙的塵埃,它們聚攏分散再飄落。那總是沉默行路的少年和叛逆任性的少女,就這樣站在暮色的銀灰色校門口,彼此交錯著各種各樣的目光,在一直蔓延到盡頭的街道上留下兩道形同陌路的寂寥身影,逆著光前行。離別、憐憫、熱血、猜疑、天真像是各種顏色的染料被倒進所謂青春的盤子裡,攪拌著,最終變成五彩混沌的一團,在蒼白的白紙上描繪出一點落拓的遺憾和恍若隔世的光亮。

  在這逼仄陰晦的空間裡,萬物都被蒙上磨沙般的朦朧感,就連那兩道原本清晰可見的背影也被暮春櫻花慘烈的凋零和飄逝吞噬了。只剩下黑白疊加後的各種灰色,被拓印在紙面上。

  當那段回憶再次悄然而至時,淚光卻沉甸甸地浮動在眼眶裡的,至此所有情愫都如同雷禁般封存。(一)

  窗外斑駁樹影在灼熱陽光下盡情的點綴著課桌與透明玻璃窗,光線交錯。

  人群中傳出各種各樣的嘈雜聲,咒罵聲參雜著令人心煩的鳥鳴聲一齊在所有人的耳畔回蕩,而這被人群所包圍的主角便是眼前這一腳將長凳踢倒在地的少女和一個正顫顫巍巍的哀求她的少年。

  “哐當――”隨著陳舊長凳與冰冷地面碰撞聲響起,空氣中的鏗鏘分明的對峙氣氛正愈來愈濃鬱。整個教室裡充斥著刺鼻的火藥味,讓周圍觀看的人不由得感到忐忑不安。

  “滾!”少女爆了粗口,桀驁不馴的指著這少年吼道:“下次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欺負我姐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對不起……”少年因為恐懼連聲線都開始有些顫抖。

  “若鳶姐,算了吧,其實他也沒怎麽欺負我……”那名叫白若鳶的少女背後傳出一陣弱弱的聲音,那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生。

  “你還替這個**說話!”白若鳶有些不悅的瞥了那女生一眼,再將目光直勾勾的投向那少年。

  想來這少年也算倒霉,平日裡沾花惹草習慣了,哪裡又知曉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生竟然是白若鳶的姐妹。在這校園裡所有女生中就算惹誰也沒人感得罪白若鳶半分,只要是聽到她的名字的人要麽就是敬而遠之要麽就是畏懼。

  這自知惹事了的少年也聰明的在她再次發作之前一溜煙的跑了,白若鳶只能憤憤的指著他跑遠的背影罵罵咧咧。

  “都散了,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這時從人群中立即竄出一個扎著單馬尾的少女驅散著圍觀群眾。

  一見沒了好戲看,頓時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趣,各自回了各自的座位。

  而白若鳶卻積了一肚子的悶氣無處可撒,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因為自己一時心軟放過那個男生而感到懊悔。也許她在別人的眼裡就應該是那個高高在上任誰都會避而遠之的“社會少女”,也許她就不應該有心軟的念頭。她坐在凳子上,右手撐著腦袋作扶腮狀,百無聊賴的拿出彩筆在草稿紙上無意識的亂塗亂畫。白若鳶有一張白皙俏麗的小臉蛋,空氣劉海下的眉目清秀,身材窈窕,長長的黑發披肩及腰,氣質清新脫俗,在加上不俗的衣著,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的關注焦點。可就是這樣一顰一笑都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少女卻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叛逆少女。

  她望向窗外的世界,窗外昏黃的霞光打在厚厚的窗花上,映出流溢的光彩。在下課鈴聲中,紙張嘩啦啦的翻動響聲一下子就被掩蓋了,待到有人將坐在座位上的白若鳶拉起來時她方才回過神來。

  正是那個單馬尾少女。

  “走吧。”單馬尾少女說著就要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

  可白若鳶卻紋絲不動,似乎還沒有從沉思中緩過來,半響,她頭也不抬的朝單馬尾少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離開。

  那少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很配合的走開了。

  天邊晚霞從橙黃轉為緋紅,筆直而空曠的人行道在夕陽之下如同一幅昏黃色調的油畫,陳舊的公交車站牌映出少女模糊的誘人輪廓。背後的櫻花樹在微風的吹拂下簌簌的飄落花瓣。

  直到她看到有人從那銀灰色的校門裡走了出來。步伐沉穩,身形高大卻不單薄,相貌平平,屬於那種丟在人群中都不會發現的少年。可是就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普通而特別的少年,讓她用一種柔和的目光投去,隨即變得淡薄清澈。

  “你死哪去了?現在才出來!”白若鳶慍怒的將書包直接扔進少年懷中,話畢頭也不回的朝人行道那頭走去。

  少年眼疾手快的將書包接住,只是展顏一笑,倒是絲毫沒有在意少女憤怒不滿的神色,淡淡的開口:“做題太入神了,一時忘了時間。”

  “陸安遠!”白若鳶不滿地皺著眉頭回頭瞪了他一眼,橫著眼睛氣勢洶洶的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是第一個讓我在路邊等那麽久的人。

  陸安遠聞言緘默的看著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在他掠過白若鳶身旁時勾起一絲饒有興趣的淺笑。

  “對不起,大小姐,我錯了,現在回家好嗎?”白若鳶原以為她的任性這次不起作用,下一刻卻聽到了陸安遠敷衍式的道歉。

  不得不說很有效。

  “走吧。”聲音中沉沉的怒氣已經消逝了。

  因為天色已經偏暗了,再加上兩人走的這條人行道本就鮮有人走的緣故,此刻街道上可以說是放眼望去空無一人。

  白若鳶低頭踩著人行道中間的盲道,一聲不吭自顧自的走著,連陸安遠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對了,今晚你爸媽加班不回來了,所以讓你先暫時到我家住一晚。”原本寂靜無聲的氣氛突然被陸安遠打破。

  白若鳶放慢了腳步,竟鬼使神差的輕聲應了一下,隨即說一句:“那我們可以晚一些回去吧,就這樣在路上散散步也挺好的。”

  可是,這一路卻真的太過沉默。整個世界只剩下她的黑色硬質小皮鞋踏在地面上發出的沉悶響聲,身旁的陸安遠像是個與世界無關的人。

  她不知為何,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卻總是在他陪伴的時候格外安靜,連她骨子裡的那份躁動不安也統統被抽離掉。一時間白若鳶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應該說些什麽打破尷尬的氣氛,半晌,才傻傻地提議,“喂,陸安遠,我們玩點什麽遊戲吧,這樣走路也不會太無聊。”

  陸安遠聽到她的提議也瞬間起了精神,硬生生咽回那句“隨便”,咧嘴一笑,“好啊,玩什麽?”

  “要不然我給你講鬼故事吧……”他突發奇想,一臉壞笑的看向她。

  白若鳶一直害怕鬼故事,他記得小學的時候陸安遠就總是在放學路上給他講些“貓臉老太太”“夜色深巷裡的白衣女鬼”一類的故事,現在想來都是很拙劣的迷信傳說,可是當時的確把她嚇得哇哇大哭不敢獨自上樓。就因為這個她倒是被陸安遠笑話了好幾年,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惡霸”竟然會被他口中的鬼故事嚇得不輕。

  “別……我才不想聽呢。你以為你還能嚇到我嗎。”白若鳶不得已咽了咽口水,不動聲色的拒絕了這個遊戲。

  “白……若……鳶。”陸安遠忽然臉色突變,一臉被嚇著的模樣盯著她,嘴唇翕動。

  “怎麽?”白若鳶看著“不正常”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說……你背後有鬼啊!”陸安遠突然變了聲色,怪異的聲音把白若鳶嚇了一大跳。

  “哈哈哈……”

  在這得逞的笑聲中,被嚇得一臉茫然的白若鳶終於反應過來了,二話沒說就氣急敗壞地舉起握緊的小拳頭朝陸安遠打去。對方敏捷的往後一退,她撲了個空,可是腳下一滑,身體已經失去平衡,直接壓到了他的身上。

  一通撲騰之後,陸安遠好不容易抓住了她才勉強站穩,結果最終的姿勢竟然是緊緊地將白若鳶圈在懷裡。他聽見人行道旁的灌木叢裡傳出蟲鳴聲以及她淺淺的呼吸聲,卻遲遲沒有松手,相反,低下頭,把嘴唇輕輕貼在她的頭頂冰涼的發絲上,手臂圈得更緊。

  黃昏的街道寂靜無聲。白若鳶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把她緊緊圈在懷裡的那一刻,這條人行道旁的路燈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刹那間齊刷刷亮了起來,昏黃色的燈光像是打造了一個小小的舞台,兩個主人公站在中央,沉在戲中不知歸路。

  “陸安遠……”她終於還是底氣不足地輕聲喚他的名字。

  “別動。”這一刻陸安遠的聲音格外清澈溫柔,有種小心翼翼的祈求,“鳶鳶,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白若鳶的臉貼在陸安遠胸口處,他外套上的拉鏈冰涼冰涼的,她有些不舒服,卻像是被使了魔咒一般一動不動,沒有掙扎。此時的她根本無暇去在意那一聲親密的呼喚,僅僅是來自臉龐處溫暖有力的心跳都已經讓她徹底麻木了。

  她像是沉浸在了一個夢裡,溫暖,踏實,陌生而熟悉。

  也許他們早就應該擁抱彼此的,又或許他們的擁抱就是一個錯誤。七年的結伴而行,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是親人還是朋友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

  只是一瞬間,白若鳶臉頰上的紅潤已經蔓延到了耳根,她像是從夢中驚醒般的突然掙扎,抽身時還不忘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骨一腳。

  這才恢復了原本一往驕橫跋扈的模樣一字一頓說道,“陸安遠,你,死,定,了。”

  陸安遠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剛剛那一腳,力度十足,他現在還疼著呢。

  白若鳶故意沒看到他的不滿神情,快步朝前走去,將他一人丟在身後。

  黃昏下的光線模糊不清,空氣潮濕微涼,陸安遠低頭一看,才發現腳下自己的影子是那麽的狹長。昏黃的燈光暖暖的,只是照在了背後。觥籌交錯,時光如梭,轉眼間初夏將至,暮春初夏的風吹在臉上,溫暖舒適,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哈欠蜷縮成一團和屋頂上的貓咪擠在一起曬太陽睡懶覺。

  陸安遠和白若鳶的生活依舊是白天毫不相乾,晚上照常一起放學回家。然後在這個溫度逐漸攀升的季節,某種情愫卻在悄然的裂解。一切都源於那日的那個黃昏,血色殘陽下的身影。

  很多年以後,陸安遠都仍記得那個黃昏半明半晦的時刻,白若鳶被夕陽熏染的臉,還有她憤恨離去的背影。一切都如他所認為的那樣,他們的命運都按照著原本的軌跡運行,誰也無法改變。

  校園裡的放學時分永遠是最熱鬧的,當然,這隻限於出了校門後左轉的路。而陸安遠和白若鳶自然是屬於往右轉的那一類,並且這條路上還是鮮有學生走,大部分時間都空蕩蕩的。看著熙熙攘攘的同學們出校門左轉往回家的方向走,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陸安遠已經習慣性的走到那條人行道上的一側等待了。

  大概已經接近黃昏時分了,陸安遠才老遠的看到白若鳶魂不守舍的走來,她漠視著前方的一切步伐不緊不慢的走著,那身她最喜歡的白色T-shirt加一件黑白格紋的短裙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特別,更顯得她整個人獨特的清純美麗。而如果這時陸安遠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原本那股趾高氣揚的模樣已經悄然被失落憤恨替代。毫無疑問,她失去了被圍在人群之中的資格,連那些原本喜歡阿諛奉承的小男生也一改對她的脾氣,非但不再害怕她而且有時還會對她冷言相對。

  白若鳶那一刻終於明白了,至始至終都沒有人真正的害怕她,他們害怕的是那些足以威脅到他們的力量。

  “你――毀了我的一切。”她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罪魁禍首。

  那日的夜燈下奔跑,引起之後的一系列事件,當她朦朦朧朧的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然失去“庇護”和“擁護”。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可以那麽的絕情冷酷,可以在一個人墮落到無底深淵時還來致命一擊。

  所有的高高在上的偽裝統統土崩瓦解。

  可是陸安遠卻並沒有一副愧疚的模樣,他將她從墮落的深淵拯救了出來,他並沒有記得自己無意的舉動做錯了什麽。

  “我再也不想要看到你了。”白若鳶憤怒和委屈交織,語調中夾雜著一絲哭腔。

  一種名叫仇恨的情緒充滿了身體,讓她重新活了過來。

  陸安遠默然不語,只是在她自顧自的往前快走時,趕緊跟了上去。她因為他息事寧人的模樣徹底絕望了,那一刻她恨他,無比的恨。

  突然她猛地轉身,一下子站穩腳跟,臉上是少見的嚴肅陌生的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那麽的賤。”她故意把“賤”字咬的很重。

  陸安遠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還未開口剖白,便聽到她自嘲的笑聲,其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對,我就是賤。”白若鳶一雙眼睛清亮澄澈,泛起淺淺的淚光。“再見,再也不見。”她絕情的說出了毫無預兆的離別前的最後一句話,然後瀟灑轉身朝著那一片粲煥走去。

  直到她消失的那一天時,陸安遠才終於明白這句話的真正蘊意。再見二字只有兩個意思,一個是還能再見,另一個是再也不見。

  “這丫頭居然沒有跟你說她轉學去外省的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麽出了什麽緊急的事情,她只能轉去那裡讀書了。”

  事後陸安遠問起母親,得到的也只是寥寥數語,他甚至無法從這些片段的信息中尋找到任何有關她的世界的痕跡。

  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不是真正的了解她,原來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生來便屬於天際,而他注定仰望,害怕她飛遠,更怕她永遠停留在自己身邊。

  原來有些人說了再見,真的就再也不見了。陸安遠對著落下的余暉呆呆的落淚。

  對陸安遠來說,白若鳶是他生命中無法逃過的一道劫數,她的野性,她的單純,她的桀驁不馴,她的神采飛揚,都如同窒息的鬼魅氣息,讓人無法抗拒,欲罷不能。這份如履薄冰的模糊感情,最終以失去她後死亡般的沉寂結尾。

  他的世界安靜無聲,他的沉默內斂,溫柔體貼深入骨髓,而她卻始終是那個驕傲坦然,帶著任性妄為與他命運交織的美麗少女。

  很多年以後,想起那段最美的時光,陸安遠唯一記得的場景就是這樣的。

  窗外暖暖的陽光斜射入房間內,一個左手扶腮的少女坐在電腦桌面前帶著耳機,飛快的擊打著鍵盤點擊著鼠標,快節奏的英文歌曲在耳機中回旋,視線絕不離開屏幕裡的遊戲畫面。

  而電腦桌旁的白色瓷磚製成的桌台上,一個捧書而坐的少年默讀著書裡的內容。

  忽而,陽光悄然傾瀉,斜照在少女娟秀瓷白的俏臉上,透著年輕嬌嫩的光澤。少年逆著光線,身影模糊,那一抹淺笑卻安然自若。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

  你是我心口難以忘懷的痛,而我生來便是逆光者。

  【end】後記

  謹以此文,紀念那時候的她,那段回不去的幼稚時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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