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郎朗書塾無客人

  鎖著的房門悄然開起，徐小騰一溜煙就跑了出來，路上剛好撞見桃先生和小醜女。

  “我剛聽見了很大的聲音，出現什麽事了嗎？”其實徐小騰知道，聲音的方向，就是自己家的方向。

  “我爹娘上去，這麽大動靜？”

  夜幕下，幾乎看不見黑黑的桃癡兒，只看見桃先生略有些佝僂的身影。

  桃東轉過身來，眼神雖然炯炯有神，但卻掩蓋不了那微微的晦暗：“對的，你爹娘豈止是這麽厲害？很厲害，對吧？”

  徐小騰有些聽不懂，但卻知道，桃先生這是在誇自家爹娘呢！不過，卻沒有在小家夥臉上看到失落的樣子，哪怕手足無措的樣子都沒有。

  桃東有些納悶，自己竟然輸給了這個小鬼頭一籌？早知道自己嬉皮笑臉的多好！

  “這茶，真香！”桃東看了看滿臉疑問的徐小騰，手有些抖。

  慢慢放下茶杯，又慢慢倒滿了茶，再看了看徐小騰，這下可了不得，小家夥眼眶裡全是淚珠，本想著自己贏了，一個教書先生贏了小屁孩也是很高興的一件事情，但這會兒桃東高興不起來，因為瞬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桃癡兒歪著頭站了起來，瞅瞅徐小騰，又瞄瞄桃東：“你們倆真好玩，一個笑一個哭，真醜！”

  不說還好，說了就完了。徐小騰的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一點都止不住的樣子，甩著僵硬的手，直衝衝就往桃花小徑走去，頗為鏗鏘有力，卻充滿了無助感。

  走到中途，轉過頭來，眼睛已經紅了：“有你這麽嬉皮笑臉的桃先生嗎？啊？”

  手足無措的桃東又輸了。一陣風吹過，桃東連同桃癡兒消失得無影無蹤。

  書房隔壁的小房間內，桃癡兒用著吃奶的力氣砸門，頭上還斜斜地插著一片破了的竹葉子。

  書房外，桃東步履輕浮。

  此時，徐小騰已經走到了山腳下，正要上山的徐小騰看到了站在半山腰的桃東。

  因為視線模糊，徐小騰幾乎看不清桃東的影子，就連眼前的階梯都有些看不清了。而桃東則看得清清楚楚，眼睛一直亂轉，似乎在想著什麽對策。

  估計是為了緩解尷尬，時常向山頂上的桃南傳音：“如何？”

  “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有人弄了一個小小的誅仙陣，定時觸發的那種，但是我很奇怪，到底是誰，剛好知道恩公飛逝的時間，而且非常準！我有懷疑是土明翁，但是很不像，土明翁已經快成凡人了。這個陣法，我也是事發了，才知道的！！！”

  “是我們疏忽了，還好沒釀成大錯。你先查著吧！我這邊還得想想怎麽應對徐小騰。”

  “你不是教書先生嗎？”

  桃東莞爾一笑：“想聽真話嗎？”

  “昂！”

  “真話就是，我只是傳授知識的，來的孩子也都懂事，他們都想要在將來有所作為，無論是朝廷為官，還是去好的書塾任教等等，所以我隻負責教東西，但是不負責照顧孩子，徐小騰這娃，需要照顧哇！”

  “這就是真話？那你為啥不去好的書塾當教書先生？”

  桃東反問：“你說呢？”

  桃南開懷大笑：“老大果然還是老大！”

  “桃南，還差一句！”

  默了幾秒，桃南不再大笑，而是補充道：“他徐伯客，還是徐伯客！”

  這次輪到桃東哈哈大笑了：“桃南，沒想到你也能有今天？我桃先生自愧不如啊！”

  沒想到桃南突然大叫道：“徐小騰到了！”

  桃東：“啊？！”

  徐小騰自己是不知道，今天這次爬山，比以往更吃力，因為自己快已經沒有力氣了。

  遠遠看去，長得直插雲霄的階梯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步履蹣跚，滿眼滴淚，是多麽讓人心疼，也能漸漸讓人恰入其境去感同身受。

  此刻的徐小騰比較反感站在自己眼前的桃東，因為他撒謊！
  桃東明顯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個小不點的情緒，但是自己又能如何？

  安慰的話是不能說了，這個孩子除了不能修仙，可謂是冰雪聰明，異於常人，情商也更是！
  直接的話又不敢說，因為就只是看看徐小騰現在的樣子，就沒法開口了！

  只能勉勉強強擠出一句：“累不累？”

  徐小騰並沒有回答，而是一下子癱倒在旁邊，桃東想過去攙扶的時候，徐小騰卻要站起來繼續走，桃東只能作罷。

  “你爹娘的的確確去天外天了，只不過離開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意外。”

  背靠著石階的徐小騰一下子坐了起來。

  “沒多大事，我們只是懷疑有人暗算，現在好了，沒事了，也許沒多久，你爹娘就回來了！”

  徐小騰有些意動。

  實際上，這些話，沒有多少感情色彩，也非常短。而且半真半假，只能說點真的，再用假的安慰一下，或許以後還能補救呢？何況，徐伯客也是這麽跟徐小騰這麽說的。

  孩子還小，先這樣吧！
  “你要去看看嗎？”

  徐小騰擦幹了眼淚，自顧自已經往上在爬了，不過，這次爬得比較認真，其實，他已經很累了。

  竹屋前，徐小騰呆呆看著這一切，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進屋看了看，一切如初，而且很整齊。

  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桃東，一個是桃南。桃南沒有說話，桃東只是說了一句話：“別怪你爹，即使他一張字條都沒留。”

  這聽上去很是傷人心，但是桃東相信，徐小騰能夠聽懂，不礙事。同時，桃東還很欣慰，經過這短短幾天的時間，對徐小騰的印象那是越來越好，他以前並不知道，一向屁顛屁顛跟在徐伯客身後的那個小不點，完全不是廢物，也真沒覺得是廢物，現在看來，已經很完美了，只是完美得有些令人心酸。

  徐小騰並沒有留在山上，而是跟著桃東又爬了一次山，到了亭子的時候，徐小騰再一次坐到了圓盤中央，但是舒適感已經沒多少了。

  拍了拍屁股，徐小騰下山了。

  當晚，桃東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進了小屋子，對桃癡兒數落了一通，一直搖頭晃腦的桃癡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之後桃南找到了桃東:“大哥，恩人的竹林陣法的威能，已經接近十不存一的狀態了，咱們這書塾雖然強一些，但是也經不住一兩次折騰，該如何是好？真希望那人，不要太在意徐小騰就好！”

  桃東皺了皺眉，明顯緊捏了一下茶杯：“但願如此吧！”

  旁邊盯著爐火的桃癡兒這會兒聽得很認真，大概可能是他們提到書塾的事情了吧。

  果不其然，桃癡兒竟然問到：“假如……書塾沒了，我該去哪兒？”說話明顯比以前順暢了一些。

  桃東大手向後一揚，桃癡兒乖乖回到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書塾的動靜一概如初，只是少了一個人的光臨，多了一個人的常駐。

  那個客人，對大家來說，都很重要，而現在，重要的事情已經在慢慢轉移。

  就如桃東所想:前事前人既然已經注定，那麽後事後人做得更好一些就行。

  天上桃花林外的一棟高樓內，夢詩藍學著父親的樣子端坐在了桃花齋中央，漸漸閉上了眼睛。

  書塾內，徐小騰默默發呆，甚至並沒有發現早已經躲在旁邊的桃癡兒。

  桃癡兒也看著徐小騰發著呆，這一次，並沒有歪著頭，眼珠子閃亮閃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