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跟他走還是跟我走？

  火光如螢，在周遭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澤。

  蘇墨頓在那長階上，眼中不見往昔星月。

  衛琬輕撫好殷霆的衣襟，往後退開，直到時間打破了僵局，眾人這才回過了神。

  那大理寺官員上前見禮，又怒喝著讓官差把衛琬抓起來。畢竟是大理寺牢中看管不力，才讓牢犯跑出來衝撞了大都督，官員忙不迭地又向殷霆賠罪。

  殷霆隨手理了理衣角，面色尋常，不見喜怒，語氣也隨和，道：“溫少卿不必自責，既是這牢犯衝撞了本督，本督便將她提回去受審。”

  這官員面露難色，道：“大都督，這可能不妥，此人犯白天裡毆打小侯爺，晚上又試圖越獄而逃，下官正欲將其好生審問。”

  殷霆道：“現在她又冒犯了本督，這案子就歸錦衣衛管了。大理寺是沒人守夜了嗎，需要少卿來守夜？”

  旁邊漪蘭用力地點頭，就是，現在已經不歸你們大理寺管了！

  不等這位溫少卿回答，身後便傳來一道不溫不火的聲音：“是我讓溫少卿今夜留夜，有案情需要與溫少卿交接的。”

  衛琬聽到那聲音不由一怔，回過頭來，看見蘇墨亦是正往那長階上一步步走來。

  早已經過了公事的時辰，蘇墨身著常服，一襲墨色衣袍與夜色融合，步履間端的是從容恣意。

  等蘇墨走上台階，溫少卿又上前向蘇墨見禮。

  蘇墨眯著眼道：“此人犯可能不能跟錦衣衛走了，她和刑部的案子有關，當移交刑部。”

  今晚衛琬要是沒有越獄並潛入卷宗閣的舉動，單是毆打小侯爺，那她的罪行真不算特別嚴重。如果刑部或者衛廠有更緊要的案情需要提她走，大理寺理應交接。

  首輔助理萬機，公事繁忙，這等事當然要順著首輔的時間來，蘇墨早跟大理寺打過招呼了，故這溫少卿今夜才留在大理寺，等著首輔來提人。

  溫少卿也沒想到，這兩個犯人居然膽大包天地越獄，還擅闖了卷宗閣，於是趕緊帶人把兩個犯人圍堵起來。有首輔打招呼在先，大都督提人只是一時興起，因而溫少卿才會鬥膽婉拒。

  現在的情況就比較尷尬了，刑部和衛廠同時搶人，這犯人到底該移交給誰？

  這頭還沒扯清楚，大都督和首輔正僵著呢，這時又有人連夜到了大理寺來，還是宮裡來的太監。

  那太監見場上人還挺多，驚訝了一下，一一向殷霆和蘇墨見禮，然後又對溫少卿禮道：“溫大人這個時候還在大理寺真是太好了，咱家是奉靜懿公主之命，聽說今日有人當街毆打了小侯爺是不？靜懿公主已經與小侯爺談妥，現公主要招打人的人犯進宮詢話，不知溫大人可方便呢？”

  “這……”溫少卿十分為難。

  太監又笑呵呵地道：“溫大人放心，榮安侯對此事已不予追究，明日就會到大理寺來銷案。”

  這大佬一來來倆也就算了，現在又來一位公主？
  而且這三位都是來提同一個犯人的？

  溫少卿抓衛琬時還一副鐵面無私，現在委實有點懵。

  衛琬和漪蘭面面相覷。

  漪蘭也有點懵，但繼而她更多的是興奮。

  不是沒人來撈衛琬麽，你看，這不是一次就來了仨，而且還是朝廷裡數一數二的顯貴！
  只聽溫少卿道：“公公來得不甚巧，此人犯首輔大人和大都督也想提審呢。”

  蘇墨看向衛琬，竟然問她的意見，道：“你呢？是去靜懿公主那裡，還是跟我走？”

  在他這裡，沒有大都督的選項。

  不等衛琬回答，漪蘭就開始煽動衛琬，小聲與她道：“二小姐，這種情況當然是跟大都督走啊……你剛剛都向大都督投懷送抱了，不跟他走像話麽？況且還是大都督先來的。”

  衛琬抽了抽嘴角，漪蘭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殷霆和蘇墨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的，你還怕他們聽不見麽？
  最該跟誰走她自己比誰都清楚。

  說來方才殷霆只是跟溫少卿要人，自蘇墨來後，他還不曾說過一句好壞。

  結果他一開口就十分大方，道：“既是首輔親自要人，又與刑部案子有關，那本督就不好奪人所好。”說著他清閑地看了衛琬一眼，“你就跟他走也無妨。”

  說罷便轉身往台階下走去，一乾錦衣衛跟著收隊。

  衛琬不住地揉額頭，這個腹黑渣男！
  這麽大方，怎麽可能是殷霆的作風。東西還在他那裡，他明知道今晚她非跟他走不可，所以才以退為進，推她去踐踏蘇墨的一片好意。

  殷霆剛走兩步，衛琬就叫住他：“殷都督不是要拿我去問罪嗎，我跟你走。”

  殷霆停下腳，未回頭，看著前方夜色裡的大理寺大門，眉梢輕微地動了一下。

  衛琬要走時，溫少卿適時又道：“大都督請恕罪，此犯人方才擅闖過卷宗閣，下官以防她偷走卷冊，需得先搜查一番。還有他狡猾至極，擅長用毒煙，要先把解藥交出來。”

  說罷，兩名官差就上前要搜衛琬的身。

  衛琬張開手臂，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搜，道：“那種玩意兒，誰會去偷，我只不過是誤闖，大人不信盡可來搜。至於解藥，這不是毒煙，也就沒有解藥，兩個時辰過後自然可恢復。”

  漪蘭就有些著急了，搜不搜得出東西不說，衛琬可是女子，怎能隨便讓人搜身。

  兩名官差走到衛琬面前，剛要動手，蘇墨冷不防道：“我來。”

  衛琬前一刻還是一臉坦然，一聽到蘇墨的話，臉就黑了下來。

  官差往後退了退，換蘇墨站到衛琬面前，他低著頭看她一眼，然後動手往她身上探來，嘴裡笑著與她低語道：“是不是我若比他早來半刻，你要投懷送抱的人就會是我？”

  他的手從她的肩膀輕輕滑至她腰上，並不輕薄，例行公事一般。可是他靠得近，讓衛琬清楚地看見，那唇邊的笑意不及眼底，有些黯然。

  衛琬輕聲回他道：“還是很感謝你今晚來一趟，上次沒吃成的那頓飯，下次換我請你，等你忙完了手裡的這些破事，記得來叫我，地方你定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