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故弄玄虛(10)
這一點,是他疏忽了。
討論中,童冬月思緒逐漸順暢:“我感覺,他們多半是被突然襲擊了。”
如何能在不造成明顯傷痕的前提下,在最短的時間內,乾淨利索地殺死一個人。
顧向黎突然大聲說道:“童冬月!檢查頭部!”
童冬月也想到了這裡,雙手在侍衛的腦袋上仔仔細細的摸索了起來,手觸到後腦杓時,摸到了幾粒硌手的硬物,用手指撚起來一瞧,是乾涸的血痂。
兩人眼睛一亮,相顧無言,童冬月將屍體翻轉,扒開血痂所在位置的頭髮,一點點地察看,在後腦杓的風府穴上,發現一個幾不可見的針眼。
“找到了!”
顧向黎順著童冬月的手看過去,也瞧見了針眼,雖是找出了凶手害人的方法,但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府中守備森嚴,外人日日進來行凶,絕無可能完全不被發現。
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府裡出了內鬼!
內鬼,那是比真鬼還要可怕的東西。
顧向黎眸光暗了暗,叮囑童冬月道:“此事暫且不要聲張。”
童冬月知道輕重,點頭道:“我知道。”
兩人將屍體放回原狀,什麽都不再說,到了書房中,才討論起這件事情。
童冬月問道:“可有懷疑的對象?”
顧向黎自嘲一笑:“有啊,除了我自己,都有嫌疑。”
童冬月一愣,不悅道:“事態嚴重,你嚴肅一些。”
“嚴肅一些,那就是我連自己都懷疑,誰能保證不是我夢遊的時候,起來將他們殺了。”
童冬月喪失了回答的興致,思量一番後,建議道:“當務之急,先確定內鬼的身份,我知道不太容易,但是更要立即采取行動,你有什麽計策?”
顧向黎思索道:“府中人員繁多,白日裡尚好,晚間難免有落單的時候,不可能每個人都監視到位。”想了一會兒,“這樣,讓他們三人成組,相互監督。”
童冬月不太讚成:“怕是不妥,容易引發猜忌和騷動。”
常言道,家和萬事興,她擔心到時候顧向黎沒抓著內鬼,反而離間了自己人,得不償失。
顧向黎勾唇冷笑:“那請問姑娘有何高招,請賜教!”
童冬月無言以對:“抱歉,我沒有高招,你覺得可行就行。”
顧向黎點頭:“嗯,你晚些走,我要看看能不能今天就逮著內鬼。”
童冬月真相點頭,憶起臨走前忍冬的囑托,一時猶豫不決,轉念想到人命關天,最終點頭答應了:“嗯,好。”
顧向黎不讓走,理所當然留下來蹭飯吃,飯畢,顧向黎召集三個管事,和因為黎修、於晟睿負傷,暫代他們行使職責的四位副統領,讓他們將手下人和侍衛按照情況,以二到四人一組的規格分組,同一小組中的人,務必同進同出,相互照看,一旦遇到受傷、死亡,或者找不到人等意外情況,立即上報。
大家風風火火地忙活起來,一下午都用來做了這件事情,分組完畢後,送交了一份詳細的花名冊給他。
顧向黎將名冊粗略地瀏覽了兩遍,才鎖進抽屜中。
日落時分,風雲突變,天際烏雲翻滾,看樣子不是要下雨,就是要下雪。不出所料,天還未黑定之時,天空就下起了霰雪,米粒大小的雪粒子和豆大的雨滴紛紛墜落,打在樹枝屋瓦上,窸窸窣窣作響。
水榭中,童冬月走到簷下,望著霧蒙蒙的天空出神,怔忡間,猛然記起自己忘了讓蘇姝回去給忍冬傳個信,想到蘇姝也忙得暈頭轉向,不忍心再勞煩對方,她走之前叮囑過,天黑前不回家就不用等她吃飯,忍冬見她遲遲不回,應該不會一直等著。
顧向黎看到童冬月站在屋簷下發呆,起身闊步走過來,站在童冬月身畔。
“很好看?”
童冬月聞聲回神,茫然點頭:“沒有,隨便看看。”
顧向黎也抬頭仰望,只可惜大霧彌漫,視野極為有限:“童冬月,你為什麽叫童冬月?”
童冬月不明白顧向黎為何這樣問自己,但還是答道:“我爹取的。”
顧向黎繼續凝望天空,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爹給你取得名字,真夠草率的。”
童冬月不解:“為何這樣說?”
“今天冬月初一,是你生辰對不對?”
童冬月茫然應道:“嗯?”
顧向黎追問:“對不對?”
童冬月:“嗯。”
因為出生在冬月第一天,所以就叫冬月,細細一想,確實很草率,但就是那樣一個連女兒名字都懶得琢磨一番的男人,對自己妻子卻耐心十足、百依百順、無微不至。
小時候不聽話,她爹火氣上來,總是對她說,如果不是看在她娘的阻攔,她一生下來就把她扔山裡喂狼去。
當然,她知道父親只是說的氣話,但能夠看出來的是,她娘在她爹心目中的分量,絕對比她重多了。所以說,她娘才是他爹的心肝寶貝兒。
她嫉妒,也羨慕,更加覺得幸福,但都已湮沒在過去,統統成為遙不可及的回憶。
童冬月幾不可聞地一聲輕歎:“我爹他,一半心思花在了我娘身上,一半心思花在了捉妖上,所以沒有心思管我。”
顧向黎似乎被童冬月的話觸動了,說道:“你不必長籲短歎,不是你一個人這樣。”
說起來,他比童冬月的經歷更糟糕,童冬月的父親,愛的人好歹是童冬月的母親,而他父親呢,一半心思花在了小娘身上,一半心思花在了小娘的兒子身上,他和他娘,似乎是多余的人。
幸好他爹早早去了,也沒有喪心病狂地將城主之位傳給心愛的小兒子,以弱冠之年治理一個城池,雖是辛苦,但大權獨攬,也樂得享受。
童冬月側頭,但見顧向黎嘴角噙著一抹陰險的笑容,心下狐疑:“笑什麽?”
顧向黎笑意越發燦爛:“童冬月,當家做主的滋味,真是不錯。”
童冬月不明其意,不置可否。
漸漸地,霰雪變成了紛飛大雪,翩躚飄落,北風攜著雪花灌入水榭,輕輕拂過面頰,童冬月閉上眼睛,感受雪的輕柔,風的冷冽,心的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