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戲耍（1）

  顧向黎樂此不疲地故弄玄虛：“一個人。”

  “什麽人？”

  “鑄劍師。”

  “……”童冬月眉毛一挑，“還有呢？”

  “會鑄靈劍的鑄劍師。”

  童冬月的怒氣，立即煙消雲散。

  “他在什麽地方？”

  “姑娘去過。”

  ……

  童冬月憋了半天，不情不願地開口：“我不知道。”

  顧向黎神情越發愉悅。

  “上次和姑娘偶遇的那個巷子口，巷子最深處有一個鐵匠，名叫萬易，他就會鑄造靈劍，不過此人性格孤僻古怪，很難親近，到時，姑娘可以說是顧某介紹去的，他可能會賞一兩分薄面。”

  童冬月抱拳，道：“多謝顧城主告之。”

  上一次，她就差點就進去了，可沒想到顧向黎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就鑄劍師擦肩而過，果然造化弄人。

  “祝姑娘好運。”顧向黎勾唇，笑容依舊不可捉摸，而且眼睛裡面，還多了一些可以稱為陰險的東西。

  童冬月無暇多思，急若星火地離開。

  於晟睿看著童冬月興致衝衝而去，心中無聲默哀。

  童冬月策馬疾馳，直奔向記憶裡的偏僻小巷，將馬拴在巷子外的樹乾上，步行進去。

  向裡走三十來丈，差不多到盡頭處，終於有一家門面破敗的鐵匠鋪出現在眼前。

  鍛造好的各類常用刀具、斧頭、鋤頭等器具，隨意堆放在角落裡；用來招攬客人的櫃台上方，用麻繩吊著一拍七上八下的菜刀，除鐵具之外，還有其他的雜物見縫插針。

  總之，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雜亂不堪！

  店子裡鐵器俱全，但都是日常生產所用之物，並沒有刀槍劍戟等武器。

  高人怪癖多，童冬月早就領悟到了這一點，所以並未因此而大驚小怪，亦或者小看鋪子主人。

  清風拂過，懸掛起來的刀具相互碰撞，時不時發出叮當鳴響，聽起來仿佛一曲天然譜成的樂曲，別有一番韻味。

  老板是一個精瘦的小老頭，五六十歲的年紀，皮膚黝黑，滿臉溝壑，留著兩撇山羊胡。

  童冬月進門時，他正坐挨牆放置的靠椅上，優哉遊哉地抽著旱煙，嘴巴噗噗作響，煙鬥裡的煙葉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不斷閃耀。

  見有客人到來，老頭頓時起了精神，手裡的旱煙袋在地上一敲，再往腰間褲腰帶上一別，立馬一切妥當，隨後一瘸一拐走到櫃台前，異常熱切地向童冬月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

  “姑娘要點什麽？小老兒敢拍著胸脯保證，整個明城中，沒有人比我的手藝更好，我認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

  說的同時，取下一把鋥亮的大菜刀，砰砰拍了兩巴掌：“看看這亮度，聽聽這響聲，絕對一流！”

  童冬月略有點訝異，顧向黎不是說萬易孤僻古怪嗎？

  見童冬月沒有吱聲，萬易臉上的笑容，愈見燦爛明媚，臉上的褶子皺的更深更緊，神似一朵將開未開的菊花。

  “沒看上也沒關系，後堂還有好些存貨，老頭兒一遍拿出來給姑娘瞧瞧。”

  童冬月連忙出聲，叫住萬易：“前輩！”

  童冬月一句“前輩”出口，萬易動作立止，眼中有精光一閃即逝，臉上諂媚的笑容，也有片刻的凝固，不過很快又回到先前的諂媚模樣。

  “姑娘另有吩咐？”

  童冬月躬身抬手，畢恭畢敬地行上一禮：“前輩，晚輩叨擾，請海涵。”

  萬易臉上的笑容，徹底冷下去，冷嘲道：“姑娘抬舉了，看得起老頭我，叫一聲‘老伯’就行，前輩二字恐不敢當。”

  童冬月心中了然，看來這位隱居窄巷的鑄劍師，的確是一個不容易接近的古怪高人。

  心念及此，神情也就更加虔誠謙遜，再度行禮：“前輩，晚輩想求一樣東西，希望前輩成全。”

  說起來，捉妖師生來孤高，一生罕有能讓他們放低身段懇求的人，靈劍鑄造師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萬易掏出別在腰間的旱煙袋，屁股往躺椅上一放，又從旁邊小凳上的缺口瓷碗裡，取出一團煙絲塞進煙鬥裡，打開火折子點燃煙葉，吧唧吧唧地抽起來，高高翹起二郎腿，趾高氣昂道：“誰讓你來的？”

  童冬月沒有多想，如實答道：“顧城主。”

  萬易原本不陰不陽的臉，突然耷拉下去，立即下達逐客令：“我不會！你快走！”

  童冬月看萬易驟然變臉，就知道自己犯了什麽忌諱，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靈劍鑄造師，錯過這個村就是去這個店，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前輩我…”

  萬易起身朝櫃台走來，揮動雙手，一個勁將童冬月往外驅趕：“快走快走！我要關門了！”

  “前輩，為什麽趕我走？”

  童冬月真的很不甘心，她至少有三年沒有問過別人“為什麽”了，然而這一刻，她很想知道原因是什麽，難道僅僅因為萬易孤僻冷傲嗎？可在她說出顧向黎之前，一切都還在可控范圍內。

  百思不得其解。

  萬易準備合上門板，聽童冬月問自己，想了一下，決定讓童冬月死個明白。

  “你若自己找來的，我或許還可以考慮，但凡是顧家臭小子介紹來的，一律不接待！你快走罷，不要纏著我了，就算你死皮賴臉纏著我，我也不會同意的！”

  聽到萬易這一番話，童冬月終於弄明白，自己臨走時，顧向黎眼中那一抹陰險的來源。

  靈劍鑄造師比捉妖師還要稀缺千百倍，而且可遇而不可求，若非如此，她怎麽可能赤手空拳跟妖物鬥了整整兩年。

  童冬月對身外之物，基本沒有追求，但唯有靈劍這一樣，就算是她也未能免俗。

  不想有一把靈劍的捉妖師，絕對不能稱為真正的捉妖師，那是靈魂深處最本能的追求，就像妖物對精氣的渴望一樣，與生俱來，無法控制。

  伸出手臂，擋著門板，急切道：“不知前輩和顧城主有什麽過節，前輩若是不嫌棄，晚輩替您出出氣。”

  童冬月能感覺出，萬易頂多對顧向黎有意見，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

  (本章完)